15.打算

  「是的，打算。」


  唐風再次重複道。


  他知道那些亞空間的生物不會止步於此，今晚只是這顆星球混亂的前序。那股記憶對之後地歷史走向，把握的十分清楚。


  接下來的十年，開拓星的所有帝國，無論是原住民，還是舊時代的過客，都將捲入這場混亂的戰爭中。


  而導火索，是由於這顆開拓星在夏季之後，逐漸偏離了常規星道，邁向更深的黑暗之地。因為軌道的改變，火炬無法在泰坦庇佑之外的未開發地帶點亮，所以抵禦亞空間生物的防護罩出現了漏洞。


  那些域外的邪神趁著這個機會，想將這顆素有「遺忘角」之稱的偏僻開拓星作為跳板，逐漸侵蝕人類帝國。他們和亞空間生物勾結在一起，並親自為亞空間生物開闢了一道大門。


  與舊時代相似的是，這一次撕開的缺口依然是後花園。


  這個年代，帝國的皇帝已經陷入沉睡中，裁判所正忙著清理荷魯斯內亂帶來的影響，無暇顧及這顆邊境的小行星。而人類之外的其他種族，比如精靈、矮人，他們又忙於修改星際航道，改變新時代的布局，視線從沒轉移到星圖的最下角。


  偌大的帝國，竟然沒有人發現後花園起火，這不得不說是一個莫大的諷刺。也許，從這時起，帝國就已經在分裂的邊緣上。


  這場戰爭持續了十年。然而直到第七年，矮人們的商隊經過這裡時，才陸續發現星道的偏移，最終他們在偏移的盡頭，找到了這顆已經被亞空間生物入侵的開拓星。


  一切都太晚了。


  那時，整顆開拓星上的存活生命相較於過去萬不存一，且大部分區域都落入了亞空間生物的手中。它們將這顆星球改造成了巢穴，呼喚著亞綸蟲族，在邪神的幫助下準備撲向衰敗的帝國。


  再之後的結局，慘不忍睹。舊時代和新時代的隔閡，帝國內各種族之間的矛盾等等一齊爆發，最終被亞空間生物和亞綸蟲族逐個擊破。


  不過，一切都還未開始。


  唐風抬頭看了眼星空，他的視線中，開拓星的夜空布滿了群星，尚未進入永恆的黑寂之中。


  亞空間之門在夏季開啟，一直到冬末才有了大動靜。


  唐風記得開拓星的最後一艘遠航星艦是在冬末離開，而他只要在半年後趕上這艘星艦，就可以永遠地擺脫這個是非之地。


  他摸了摸德洛麗絲的小腦袋，微微一笑。他心底認定自己一定要帶著德洛麗絲離開這裡，不參與到這場註定失敗的戰爭之中。


  至於瑪吉坦。


  他的視線落在發愣的女孩身上，心也跟著柔軟下來。


  唐風之前沒有和這個女孩接觸過，他的所有印象都來自於那個名為穆爾的貴族的記憶，但這並不妨礙他喜歡、欣賞這個女孩。


  善良、溫柔、勤勞、美麗……所有的誇讚詞都放在她身上也不為過。


  這位救下了穆爾，並且照顧對方一個禮拜多的女孩，早已用她真誠的心打動了那個貴族少年。而繼承了穆爾記憶的唐風，也不由得對記憶里動心的女孩產生了好感。


  因此，他才一直追問對方有什麼打算，想要帶這個善良的精靈女孩離開是非之地。


  然而，他的如意算盤註定要落空了——


  「打算的話……」瑪吉坦平靜了許多，她看了眼身前的村民，最後緩緩說道：「我要加入王國的衛隊，帶領大家收回村子。」


  「只要我們還在，村子就不會消失……」


  唐風忍不住搖了搖頭，對方的結果讓他有些失望。


  「你知道那些東西是怎麼來的嗎？」他嘆了口氣，再次詢問對方。


  「唉？」瑪吉坦表情一怔，她思考了幾秒后，接著說道：「應該是北極的亡靈惡魔死灰復燃了，只有他們才會用這麼邪惡的魔法！」


  唐風倒是忘記了，這顆開拓星原本有自己的魔法文明，在開拓星未納入帝國板塊之前，對他們而言，北極的亡靈惡魔就是一切罪惡之源。而開拓星之中的絕大部分人都是原住民，他們只聽說過遙遠的星空中有王國的母帝國。至於具體什麼樣，他們甚至連聽說的機會都沒有。


  這也造成了現在眼前的這些人，還以為是小打小鬧式的村子之間的械鬥——對唐風而言，開拓星上的本土戰爭確實與村長之間的鬥爭沒什麼區別。


  「那些惡魔一定會付出代價的！」她的意志十分堅定。


  唐風嘆了口氣，他不清楚埃德加為什麼定居在這裡，但他明白眼前的女孩對世界一無所知。


  而這時，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隨身附和，他們相繼出聲：

  「瑪吉坦，我們支持你，惡魔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對！只有有我們在，村子總有一天會收回來的！」


  「瑪吉坦，我的侄兒就在鎮子上的憲兵隊，到時候我可以拜託他……」


  ……


  到最後，連那位得到帝國認證的女魔法師也開始為瑪吉坦加油起來。


  唐風看到這個場景，他覺得有些悲哀。開拓星在一百年前就納入了帝國的版圖，而直到現在，整個星球除了中心首都有了些許變化外，其他的地方都還處在愚昧無知中，他們過得生活是舊時代人幾萬年前的生活。說是新時代開拓星，但他們已經成了帝國不需要的雞肋殖民地。


  因為偏僻、落後，整顆星球到現在還處在四分五裂之中沒有統一，原住民還在為狹隘的認知辯解，星空港口幾年才有一艘星艦落下。


  以至於現在，他們把帝國最危險的敵人亞空間生物當成了北極的亡靈國度，這更像是一個諷刺。


  「這不可能。」唐風聽到女孩的話后，他最終打斷了對方的幻象。


  所有人面面相覷，四周一下安靜了下來。


  「不可能？」瑪吉坦不解地看了過來。


  德洛麗絲也睜著大眼睛，臉上寫滿了好奇。


  「要不是紅眼茲魯特還沒從虛弱中恢復過來，我們早就和賈里德一個下場了。」


  唐風把最開始的酒店老闆搬了出來，那個人是村子里數一數二的好手，以他為例子更能讓人信服。


  唐風掃了一眼沉默的眾人，他接著說道。


  「目前為止，我們遇到的還只是雜魚，沒有一個亞空間生物的精銳……」唐風食指敲在劍柄上，發出清脆的回聲。


  況且這個小村子只是開啟門的素材之一，遠遠不到門的程度，唐風在心裡說著下半句話，但臉上沒有露出任何錶情。


  「你們認為，北極的亡靈惡魔能做到這些嗎？」


  他的臉色十分嚴肅。


  「那些弱小的傢伙，甚至遠遠比不上今晚的行屍。」


  女魔法師的臉色終於變了，她想起了帝國加封魔法師時對她的忠告。


  ——碰上那些亞空間生物，要及時上報給帝國的星際戰士。


  說出這句話的帝國魔法師，他臉上的表情和現在的唐風一模一樣，都在毫不留情地批判王國的實力。


  「這顆星球的發展水平，還不能暴露在黑暗的視野中。」


  唐風的臉和記憶中帝國魔法師的臉在此重合，年輕人用相似的口氣念出了相同的話：


  「否則會像火星一樣熄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唐風的身上，唐風的話讓他們再次擔憂起來。


  而瑪吉坦也緊咬著下唇，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