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綺雲旭日升（一）
（一）
「語師弟，你現在可好了些？」秦師姐睜開那雙讓人心醉的美眸，仍然是沒有什麼表情的問小語廷，但話里卻明顯有關切之意。
「好些了吧。」小語廷停頓了一下，彷彿從回憶中醒過來，低聲回答到，臉上仍是淚痕一片。
此時他們已經離開松陽鎮有小半日了，兩人坐在一個車廂里，車廂外一個中年車夫正駕著馬車在路上飛馳。原來七日後只有秦師姐一個人來到北羽辰夫婦家，說是因為那些瑣事還沒完全做完，但追殺祁道人的任務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所以他們決定由張師弟繼續去辦事，而由秦師姐先回宗門交任務，當然順便帶上小語廷。
這幾天小語廷倒不忙，也沒有再去趙府，而是呆在家裡陪著父母。因為沒幾個人知道小語廷要去綺雲宗的事，所以他也只見到了孫統領和小趙少爺兩人，他們都是來給他道賀送行的。小趙少爺對他能去仙山修學仙術甚是羨慕，但還是真替他高興，並在臨走時送給他一塊玉佩作為紀念。當然三舅王棟一家也是驚喜萬分，不停地感嘆小語廷有出息。當天兩位仙師走後，趙府大廳里的人都同意此事不能外傳，畢竟前幾天還鬧得風聲水響的所謂祁仙師竟然是這樣的歹人，而且還死在府內。只對外說，祁仙師已經離去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說小語廷也到外地去讀書了。
而最累的要數王惠香了，不用說又是趕製衣服，天天做好吃的，單是哭就哭了好多次。而昨天晚上她更是幾乎沒睡覺，半夜竟然還獨自到小語廷的屋裡，就坐在兒子床邊獃獃的看著兒子睡覺。小語廷很早時又被尿憋醒，睜眼看到母親倒在自己的床邊睡著，頭接觸的地方滿是濕的，當然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的眼淚也止不住的涌了出來，連忙輕輕地給她搭上自己的小被子，心裡卻是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學會很多仙術，讓母親長命百歲，甚至長生不老。
第二天秦師姐就悄然而至。在稍微回答了北羽辰夫婦一些問題后，就再次拿出一個藥瓶，裡面居然有兩粒回生丹，贈予給北羽辰和王棟兩家人。
終於要到了離開的時候，王惠香更是泣不成聲。小語廷乖巧的給父母磕了九個響頭，然後就跟著秦師姐上了馬車。離別時，小語廷倒沒哭，還露出很興奮地樣子。但上了馬車后，他卻是另外一副神情，一直沉默不語，眼淚不停地落在車廂的地板上。秦師姐一直沒有去管小語廷，只是靜靜地在車廂里閉目打坐，直到馬車跑了小半天，已經遠離了松陽鎮后，她才突然開口問了小語廷一聲。
「車夫，可以停一下了。」秦師姐沒有繼續問小語廷，而是突然提高了一下嗓門，衝車廂外喊到。
「哦，好嘞。」馬車停了下來，秦師姐喊小語廷一起下了馬車，然後拿出一小塊碎銀，對中年車夫說道：「我們就到此處了，你先回去吧。」
「啊，姑娘，不會吧，這裡可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啊。」中年車夫驚異的看著眼前這位美貌女道姑說道：「你們前面不是說去蘭江鎮的嗎，還有兩天路程呢。另外費用在走之前趙府的孫統領都已經付過了，不需再給。」
「不用了，我們就在此處下車了，後面的路程不用你送了。」秦師姐仍然是面無表情的說到。
「好吧，那我就回去跟孫統領交待一下了。」中年車夫無奈，不過想到孫統臨走前提醒過，無論這兩位道姑或者道長要他做什麼事都必須照做，就再次看了一眼小語廷后，就駕著馬車朝來的方向馳去。
望著馬車遠去，此時小語廷也有些擔心起來，這秦師姐是要做什麼，不會也是跟祁道人一樣？難道那個綺雲宗都是這樣的人？
「語師弟不用害怕，我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利的想法。」看到臉上有些戒備神色的小語廷，秦師姐說道：「馬車太慢，要回到宗門那太費時日，而且我還得趕時間回去交任務，下面的路程我們將用別的辦法。」
說完也不顧小語廷是否有話說，就玉手微微一抖，只見一柄寸許來長的銀白色小劍就出現在她頭頂，緊接著她嘴裡念了什麼似的，再打了個手決，輕聲一喝「出！」。小語廷看到這柄小劍驟然變大，竟然有一丈來長了，靜靜地懸在半空中。
「上去吧。」秦師姐說了一聲，就突然一個晃動，人早已站在巨劍之上，然後對小語廷一指。他只覺得眼前一閃，身子先是一輕，馬上腳下又踏實了不少，再發現自己竟然也站到了巨劍上，只是在秦師姐身後一些。
「啊！」小語廷一聲驚叫，看到身在空中，差點不穩的摔下巨劍。
「別怕，這飛劍極其平穩。」秦師姐看著小語廷的窘態，冷冷的說道：「你只要站在我身後就行，飛行中你是感受不到任何風吹的。如果害怕，閉上眼睛就是。」
「好的，秦師姐，我不會怕的。」小語廷稍微適應了一些，發現的確很平穩，就回答到。
「那好，我們就飛回綺雲山吧。」秦師姐說了一聲，手一微動，只見這柄巨劍「嗖」的一聲如閃電般向某個方向飛去。
巨劍剛啟動時，小語廷倒是有一些不穩，心裡一驚，但一會功夫就沒事了。只見這巨劍在離地有數十丈的高空中疾馳，地面上的看起來變小了許多的事物都飛快的向後移去。不再害怕后，倒讓人有一種如此暢然的感覺。也正如秦師姐所說，他站在她身後，也沒感到什麼風勁，只有微微的一陣陣的吹到臉上，帶著絲絲的讓人心動的異性香味。小語廷聞到這個，當然知道這是秦師姐身上散發出的，心裡不禁有些異動。
「語師弟，我們大概要花十日時間才能回到綺雲山，每日晚上時候我會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秦師姐沒有回頭，慢慢地盤坐在巨劍上，仍然冷冷的說道：「這段時間我會一邊駕馭飛劍，一邊打坐修鍊，你也可以學我這樣坐下。不過現在你有什麼問題，比如關於綺雲宗的，可以問我。」
「哦，好的。」小語廷像是被夢中喊醒，臉上有些熱紅，連忙答到。等他也慢慢盤坐下來后，就開口說道：「秦師姐，我的確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了，就是不知從何問起。要不，你能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呢？」
小語廷對秦師姐的印象不錯，不光是容貌出眾，讓他想多看幾眼，另外她似乎對自己也很有耐心，雖然冷冰冰的，但能感覺得出幾乎是有問必答，所以就大膽的問到。好像也不對，他對張師弟就不像這樣，難道是因為自己還太小？
「我叫秦雪琀。」秦師姐聽到小語廷這個要求，稍停頓了一下，馬上就說了出來自己的名字。
「秦雪琀，秦雪琀。。」小語廷心裡默默地念了幾遍這個名字，似乎很好聽。雪寒？名字也是冷冷的，怪不得對人總是冷冰冰的。
「那秦師姐能否給我講一下有關靈根的事？特別是我的靈根。」小語廷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只是苦於沒有機會，「那個祁道人為什麼那麼看中我的靈根呢？」
「嗯可以。」秦雪琀沒加思索的就跟小語廷講起來：「上次我已經說了一些，現在我再稍微詳細的說一下。其實所謂靈根也就是一個人的體質屬性，體現了自身對這萬物的把控方式。靈根是修真之人必備的條件，沒有靈根之人是無法修鍊出靈力的，或稱為法力，這是我們修真之人在施法時所用到的原始之力。比如你看到過那個姓祁的弟子施展火球術把椅子燒了，那火團就需要是體內的法力轉化而來。」
見秦師姐講到這裡停了一下，小語廷就問道：「火球術那肯定是火屬性的功法了，那是不是必須得要有火屬性的靈根才能施展？」
「語師弟果然聰慧，一下子就問到了關鍵所在。」秦雪琀似乎在點頭，然後說道：「如果施法者有火靈根，那當然施展不成問題，但不是必須的。人體擁有的靈根有多種，基本的就是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在這五種基礎上還有一些混合或者升級來的稀少屬性靈根，比如風，雷，冰等，此外更有一些更是極其罕見的不知名的變異靈根，被稱為暗靈根，或者異靈根。語師弟你是屬於土靈根，從測靈鏡里觀測到你的靈根十分粗壯，應該還是品級很高的一種。至於祁師弟選中了你，其實很簡單，因為他之前找到的四個孩童分別是金木水火四個屬性，正缺土屬性。」
「那就是他要把五行都聚集全才行？」小語廷並沒有聽懂多少，但自然是想到了什麼。
「是的，因為他盜取的寶物叫五行聚靈盤，我可以給你看看。」秦雪琀說完，小語廷就感到背對著他的秦師姐微微一動，然後眼前什麼東西一閃，就有一件灰黑色的五邊盤狀東西浮在他面前。只見此盤狀物有半尺大小，上面刻有一些符文，五個角下邊則雕有幾種小小的圖案，分別是一把劍，一棵樹木，一滴水，一個火焰和一座山峰，而中間有個凹槽。
不到片刻，眼前又是一閃，這個叫什麼五行聚靈盤的東西就消失不見了，顯然是秦雪琀收了回去。
「在飛劍疾馳中再施展漂浮之術很耗法力的，我就只給你看一下就行。」秦雪琀解釋了一下，然後繼續講到：「你也看到這聚靈盤上有分別代表著五行的圖案，每當吸取了一個相應屬性東西的足夠資源后，就會點亮相應的圖案；當全部點亮后，只要對聚靈盤施法，凹槽處就會形成一個像丹藥似的球狀物，施法者可以很容易把它轉化為自己的修為，而且對於祁師弟他那種層次的修為來說，每次的轉化后能提升修為的程度是非常大的。而當轉化完成後，這五個亮著的圖案就會暗下去。」
「怪不得那個祁道人發現我是土屬性的靈根后高興的很。」小語廷現在是明白了，原來是就差他了。
「那為什麼要用人體作為被吸收的物品呢，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代替嗎？」小語廷馬上就想到這些，接著問道：「你說他把前四個孩童都殺了，也準備是要殺我的。如果不殺人的話，靈根被吸收了會對我們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呢？」
「當然有很多替代物，而且實際上用人體來做是個下策，效果並不好。所以綺雲宗也嚴禁拿人體來做吸收資源。」秦雪琀回答道：「只是祁師弟修為不高，身上也沒別的資源，也就走此條路了。至於對被攝取了資源的人來說，不會有什麼性命危險，只是靈根屬性會被削弱。」
「咦，對了，」秦雪琀忽然想到什麼，說道：「我查看過祁師弟的情況，發現他的修為並沒什麼進步，也沒有從聚靈盤中得到什麼好處。而你的靈根並無損傷，就是說他當時還沒有聚出球狀物來，但其餘的四個圖案卻又都暗了，這就有點奇怪了。難道是祁師弟走火入魔后胡亂施法，把這四個圖案中儲存的能量都毀掉了不成？看來只有這個說法還算相符。你當時睡著前真的就沒發生別的什麼事嗎？」
「沒有，我很快就沒知覺了。」小語廷說這話時倒是很鎮定，但心裡還是有些不安，畢竟自己與腹痛相關的那個胎記之事還不能跟除父母外的任何人提及，而且父親也叮囑過不要跟外人說這事。
「嗯，這事就這樣解釋也可以了。」秦雪琀也認為找到了原因，就沒深入去探究了。
「現在再回到靈根屬性和施法的關係上。」秦雪琀意識到祁道人的事講完了，就接著前面的話題講了下去：「其實一個人的體內是五種屬性都具有的，這是世間萬物的組成規律。有靈根者不但可以孕育和儲蓄法力，還能把法力轉為各種由五行構成的事物，當然能轉化多少，多快，以及持續多久都與施法者的修為有關。轉化時如果需要有自身沒有的靈根屬性的五行，則需要消耗額外的法力和時間去激發和轉化。你會問那是不是靈根越全越好，這樣就不需要先行轉化，其實不盡然。首先具有多靈根者往往每種靈根都不強，不如突出一種，專修該屬性會節省大量時間；其次，當修為高時，這個轉化時間是極其快的了，可以忽略不計。另外這世上還有不少輔助功法和寶物，能提升轉化速度和效果。」
「哦，我明白這個了。」小語廷聽得是興緻勃勃，點頭稱道：「秦師姐真是懂得好多，而且還這麼有耐心跟我講解，萬分感謝。」
聽得小語廷此言，坐在前面的秦雪琀身子微微動了一下，說道：「這些是應該告訴你的，都是些宗門裡要知道的基礎知識。」嘴上這麼說，不過內心也是在奇怪，這些知識他入門派后自然有人給他講的，自己今天怎麼如此熱情？要知道自己這一年來跟所有男的說過的話都沒有剛才說的多啊。主要還是他幫了自己完成了任務吧，還有他還是個小孩，不會有什麼不妥。或者看他應該是個修鍊天才，自己才多關心了些吧。
「下面我再說一下我們是如何控制施法的原理的。」秦雪琀似乎想通了什麼，今天就做一回師父吧，就接著說道：「我們都知道，當我們要做什麼事情時，都是要想到后再去行動的，這就是我們先有意識，然後通過經脈把這命令傳給手腳等部位去完成各種動作。施法也是類似，是需要我們先有意識要施什麼法，然後通過體內經脈把命令傳到丹田等儲蓄法力之處，再把法力進行轉化和釋放。這個過程中還是通過經脈來完成，但當修為高深后，就可以通過精神力來直接控制了，當然也有特殊的功法和寶物也可以加以輔助精神力。精神力有內外之分，內精神力也稱為神念，能控制體內法力傳化，魂魄修鍊等各種體內行為；外精神力也稱為神識，能感應外在的事物行為。精神力的修鍊那是高深無比的，我現在還涉及不多，所以只能給你說個最初概念。」
「原來如此深奧。」小語廷聽得還是似懂非懂，只有默默的點點頭。但隱約想到如果自己能把精神力修鍊到高層次，是不是就能解決自己的腹痛問題了。
「那我能問一下秦師姐，你是什麼靈根？」小語廷想到了這個，有點好奇的問到。
「我是六品冰靈根。」秦雪琀回答到，語氣似乎有點傲然。
「冰靈根是不是很不錯，還有靈根還分品級嗎？」小語廷聽到她的回答，更有點好奇了，而且這冰靈根。。似乎很符合這位秦師姐的待人態度。
「冰靈根是水靈根的進化來的，的確是極為少見的屬性。」秦雪琀沒有猶豫就回答道：「至於靈根的品級，等你進入靈動期時，你的丹田就能凝出氣海，那時就能看出你的靈根品級。靈根分一共分九品，品級越高就越好，修鍊速度也會越快。像我這六品的靈根已經是很高的了，宗門內的弟子中還沒有比我高的。」
「靈動期？那是指什麼。」小語廷聽到這個，就知道是個重要方面，馬上就問到。
「哦，是我們修真界里關於修為等級劃分的一個境界。」秦雪琀意識到得講講這方面了，就接著說道：「剛入門時你我都是普通凡人，通過宗門教授的基礎功法，有靈根者很快就能修鍊出內氣，這時就進入了修真的最初期：游氣期。游氣期有初，中，后三個階段，在游氣後期進階后就進入靈動期；這時丹田凝出氣海，真正的成為修真之人。靈動期有九層，九層後期就到了巔峰，進階后就進入了築基期；築基期可分初中后和假丹四個階段，假丹突破后氣海里可以凝出真丹，就進入到真丹期；真丹期可分為初中后三個階段，後期巔峰突破后體內就能凝出魂體，進入凝魂期。這是我知道的最高境界，後面還有沒有更高的，我也不清楚。」
「那秦師姐現在是何種境界呢？」小語廷聽得有點神往，稍停了一下，就問到。
「我目前已經是靈動九層了，這次回去交了任務就要閉關衝擊築基。」秦雪琀回答到。
「哦，是這樣。」聽到如此厲害的秦師姐也才靈動期，小語廷應了一聲，雖說是九層了，那上面不是還有好多高階的嗎？
「修為越往上越困難。」似乎知道小語廷會有如此的想法，秦雪琀就說道：「我們綺雲宗只能算個中等偏小的修真門派，宗門上下只有五百多名修真之人，但絕大部分都是靈動期弟子。那個叛徒祁師弟只有靈動六層的修為，跟我一起出來追殺他的張師弟則是七層修為。宗內築基期的師叔只有三十多位，而本門大長老聞師祖是僅有的一位真丹初期修士。可見修鍊到高層是何其之難。」
聽到這種情況，小語廷不由的吐了一下舌頭，看來這修真之路的確是艱難，而這位秦師姐還算的上是很厲害的修練人才了，一旦她築基成功，那肯定在綺雲宗內里的地位就非常高的了。
「那我就先預祝秦師姐回去后這次閉關能順利築基成功！」不知道為何，小語廷不加思索的就說出了這句聽起來有些恭維的話。
「多謝語師弟吉言。」秦雪琀聽后也是心裡一絲暖意，稱謝到。恭維的話她聽得多了，為什麼這小子的這種話就愛聽呢？可能是年紀小的人說出的話更真實吧，她找了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