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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洪承疇的反擊

  對於流寇來說,秦川是禍,但亦是福。

  禍是張秉忠在內的許多流寇頭子都在秦川手下吃過虧,還是大虧。

  福則是秦川這廝跟朝廷幹起來了。

  原本在陝西和山西一帶圍剿流寇的明軍,大多都去攻打他了,以至於竄到河南、湖廣和四川的流寇得以喘了好大一口氣。

  其中,曾被秦川打成孤家寡人的張秉忠又聚起萬餘人馬,在湖廣、陝西及四川三省交界處反覆橫跳。

  闖王高迎祥和闖將李洪基更是聚起兩萬多人,在河南和湖廣交界處四處劫掠。

  再加上其他地方作亂的流寇,搞得五省總督陳奇瑜是焦頭爛額,束手無策。

  能構陷的官員和鄉紳,已經全被陳奇瑜構陷過了,那些人是斬的斬,充軍的充軍,屬實替陳奇瑜擔了不少罪責。

  否則,收受流寇的錢財、車廂峽放數萬流寇歸山這個罪名,足夠陳奇瑜砍十個腦袋了。

  如今,陳奇瑜找不到能構陷,能替他擔責的人了。

  崇禎八年四月,朱由檢才終於明白自己像只猴子一樣被陳奇瑜玩弄於股掌之間,一怒之下命錦衣衛將陳奇瑜逮拿入獄。

  幸得陳奇瑜在朝時極力交好溫體仁,且兵部尚書張鳳翼與他結為親家,有崇禎寵上天的溫體仁和張鳳翼帶動百官求情,陳奇瑜這才免除一死,僅處以革職戍邊。

  車廂峽這起縱寇、溺職、欺君、足以改變歷史走向的大事,就這麼兒戲般輕飄飄地過了。

  ……

  崇禎八年五月初九,張宗衡兵敗軍渡的急報傳到了古交。

  盧象升沒有驚愕,也沒有發怒,只平靜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他知道秦川回來了。

  古交打不進去。

  就算不惜一切代價攻下古交堡也毫無意義,因為古交後面還有一座爐峪口堡,爐峪口後面還有一座黑山堡。

  將其稱之為黑山城更為合適。

  撤兵途中,關帝軍並沒有追擊,於是盧象升只帶數十騎離開大軍,在太原以西及交城以西一帶勘察地形。

  他要仿照秦川,在地形險要之處建軍堡。

  婁煩是打不進去了,至少兩三年之內奈何不了秦川。

  既然攻不得,那就只有守。

  要守住要衝,將秦川堵在呂梁山以西,不讓他入汾河盆地劫掠。

  同時,他會上疏朝廷,建議皇上招撫秦川。

  既不能為敵,不如招之為我所用。

  與東奴相比,秦川雖狼子野心,為朝廷心腹大患,但他善待百姓,普濟蒼生。

  而東奴則屢屢入關殘殺百姓,所過之處生靈塗炭人神共憤。

  若朝廷能招撫秦川,兩廂聯手之下必能斬滅東奴剿平流寇,還華夏大地朗朗乾坤清平盛世。

  至於招撫秦川的代價……所謂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只要秦川能挽大明朝之將傾,封異姓王又有何不可?

  昔日成祖北逐韃靼,不也封了一個異姓王么?

  雖說這有違祖制,太祖有訓非死不封王,但今乃屬實無奈之舉,且封王並非毫無裨益。

  秦川已攻取了河套,朝廷可以將河套封給他,讓他在河套阻隔韃靼南下。

  甚至可以讓他攻佔漠北地區,驅逐韃靼。

  如此一來,中原大地將不再遭受韃靼襲擾之苦。

  怕就怕在秦川狼子野心不甘異姓王而圖謀江山。

  這些是盧象升無法左右的,他只力所能及一心想滅東奴平流寇。

  當然,他也不會大膽到在奏疏中請皇上封秦川為王,他只會陳明利弊,建議皇上招撫。

  ……

  崇禎八年五月初十,虎大威與秦川合併神木城下,開始圍攻神木。

  至此,神木的所有軍堡和墩台已全部被關帝軍佔領了。

  僅剩府谷城孤懸黃河之畔。

  西路山貓兒、曹變蛟及李定國依然在榆林牽制洪承疇。

  早在他們還沒抵達榆林的時候,洪承疇便已派快馬向寧夏衛、慶陽府及延安府求援。

  如今,離榆林最近的延安府明軍已經匯合了米脂的明軍,共七千兵力,進入銀州關之後不敢繼續北上,而是固守銀州等待其他援兵。

  五月十二,馮一龍率馮山營五千兵力渡過黃河,包圍府谷城。

  次日,杜應堂、李八巴、何其正等一眾明軍降將匯聚府谷城下,輪番喊話勸說守軍投降。

  馮一龍故意只圍了東西兩面,北門任由守軍求援的快馬出入。

  沒多久,城內守將和眾多官員便得知,神木以北的軍堡已經全部陷落。

  就連榆林城和神木城,也正被關帝軍圍攻。

  府谷已是孤城一座。

  早在情報科成立之初,老黃便開始著手在周圍的州縣安插尖哨。

  這些尖哨的主要任務是收集情報,其次還要持續進行攻心戰。

  所謂的攻心戰,一是宣傳,將秦川對百姓的所作所為宣傳出去,二是拉攏守軍將領或當地官員鄉紳。

  府谷城作為明軍的黃河防線重鎮,老黃自然早早就安排了不少尖哨進去。

  馮一龍尚未開始圍城,城中尖哨就已經開始暗中活動了。

  一是散播謠言,說榆林和神木也已經陷落了,整個延綏鎮和榆林鎮已在關帝軍控制之下。

  二是多方聯絡,準備裡應外合,甚至直接奪取府谷守備大權。

  崇禎三年,王嘉胤曾攻陷府谷,殺盡城內所有金神豪強,並在府谷稱王設官,盤踞數月有餘。

  且流寇在這一帶肆虐多年,林丹汗與大明翻臉后又時常入邊牆劫掠,戰禍不斷大旱多年,以至於倖存的縉紳幾乎都搬到了形勢較為穩定的關中地區。

  因此,府谷城內並無縉紳豪強,只有一些冒著戰禍提著腦袋掙錢的行商。

  令這些行商最眼饞的貨物莫過於婁煩鐵鍋。

  以前西北的行商就是從府谷、佳縣和吳堡三地渡過黃河,入婁煩採買鐵鍋鐵料,但朝廷對婁煩全面封鎖之後,他們就再也拿不到那搶手貨了。

  如今,秦川的關帝軍突然包圍了府谷,令城內商賈們是又驚又喜。

  若秦川控制府谷,他們以後又可以採買婁煩鐵鍋了。

  所以當關帝軍圍城,原本在情報科尖哨的發展下搖擺不定的商賈,迅速站穩隊形,一致投靠秦川。

  還有守軍中少量滿滿腔抱負或貪生怕死的將校和官吏。

  五月十五,那些將校、官吏和商賈突然反叛,殺守備周錚冼,生擒知縣滕中仁,並打開城門迎接關帝軍入城。

  馮一龍率領關帝軍入城之後,沒有濫殺,也沒有搶掠,除了軟禁滕中仁之外,其餘人等一律釋放。

  在部分將校的率領下,城內一千餘守軍全部歸降關帝軍。

  取府谷之後,馮一龍只留了一千兵力守府谷城,並將部分火炮運往神木,自己則率領餘下兵力返回河曲,準備與羅大牛北上應對皇太極。

  五月十六,寧夏、慶陽等地的明軍抵達銀州關,與延安府的明軍匯合后兵力超兩萬,浩浩蕩蕩直奔榆林。

  再加上洪承疇的兩萬多守軍,明軍在榆林一帶已經集結了超過四萬明軍。

  山貓兒、曹變蛟及李定國手上的關帝軍並不多,察哈爾余部的騎兵又不堪大用,所以沒等明軍到達榆林便迅速後撤。

  秦川得到消息后,即刻傳令讓他們退到禿尾河東岸紮營,擋住明軍東進路線,為他爭取時間進攻神木。

  洪承疇只留五千兵力守榆林城,並親自率領三萬五千多明軍往神木進發。

  抵達禿尾河時,山貓兒等人所率的關帝軍已經紮下陣型,掘壕溝堆土牆建起了數道防線。

  明軍被迫停了下來。

  禿尾河只是一條小河,河面寬不過兩丈,水深沒不過一人,可涉水渡河,但輜重過河必須要搭建木橋。

  小河搭橋並不難,難只難在對岸關帝軍的阻擊。

  山貓兒所部沒有大炮,但有近百門小炮,六百多火槍手。

  黃六喜所率領的神射手原本在神木協助攻城,收到山貓兒急報之後,秦川便讓他帶五十名神射手趕赴禿尾河阻擊明軍。

  在防線上擔任主力的是山貓兒部的五千虎衛營,李定國部僅兩千兵力,擔任協防及掩護撤退的任務,曹變蛟則率領兩千橫衝營及四千察哈爾騎兵在兩翼游弋,阻止明軍由兩翼渡河,並做好隨時掠陣或渡河側擊明軍的準備。

  山貓兒知道洪承疇攜大炮而來,所以構建了三道近人高的土牆,以此來抵擋大炮。

  五月二十清晨,明軍開始朝禿尾河發起第一波進攻。

  三十多門射程超一里的大炮和十餘架新打造的投石車被推了出來,並開始朝關帝軍的防線發炮。

  同時,約兩萬明軍在上千架盾車的掩護下朝禿尾河推進,直抵百步距離后,上百門小火炮和無數弓箭、火銃交織成密集的火力網,漫無目的地籠罩在關帝軍防線上。

  又有數千明軍推著盾車托著木橋徑直推進到禿尾河畔,準備搭建木橋。

  山貓兒等的就是這一刻,待那些明軍剛抵達河畔便一聲令下,土牆后頓時槍炮齊響,

  關帝軍的火器數量雖然不多,但精度卻遠超明軍。

  尤其是黃六喜率領的五十神射手。

  關帝軍防線距禿尾河僅有四十步,這麼近的距離內,手持線膛槍的神射手基本上是百發百中,滑膛槍的命中率也有六成以上。

  只一波槍炮過後,在盾車的掩護下扛著木料下到河灘的明軍瞬間就倒下了數百人。

  眼見關帝軍火器犀利,其餘明軍紛紛縮在盾車後面,頭也不敢露,只能藉助盾車的掩護一步步將木料運進河灘。

  但盾車後面也並非絕對安全,那五十名神射手總能在側面找到射擊角度,一樣是一槍倒一個。

  而且,關帝軍的數十門虎蹲炮和小佛郎機全對準了那些盾車。

  只一輪集中炮擊,推在最前面的一輛盾車便被轟得四分五裂,後面的數十明軍瞬間暴露在關帝軍的槍口之下。

  關帝軍的火炮很快又瞄準了下一輛盾車。

  一刻鐘之後,明軍退了回去,河灘上留下了上千具屍體,還有足以搭建十來座橋樑的木料。

  明軍剛退,山貓兒便立即讓曹變蛟調來五百個察哈爾騎兵,並讓他們放火箭點燃那些木料。

  沒多久,禿尾河河灘上便燃了起熊熊大火。

  明軍的第一波攻擊以傷亡過千的代價失敗告終。

  但關帝軍的傷亡也不小,戰後一清點,陣亡者六十二人,傷者四百餘。

  主要是因為明軍的火器和弓箭數量太多,密集覆蓋之下總會出現傷亡。

  所幸關帝軍人人披甲,才大大降低了陣亡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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