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窮是原罪
曉茹抬眼一看,是一個有些微胖的三十來歲婦人在說話。這人是在說她嗎?可是為什麼啊?自己也不認識她啊。曉茹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卻也知道在外面最好低調,不要惹麻煩。可誰知曉茹不想惹麻煩,麻煩卻上趕著要惹她。
不管這人是不是針對她,不管這人有什麼打算,曉茹都打算不去理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她還是懂的。曉茹歉意的對店員笑了笑,打算找到白姐離開。
這個婦人一直看著曉茹,見沒得到她想要的反應。心中好似很不解氣,上前一步將曉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那明顯不懷好意的目光,讓曉茹覺得像被扒了衣服般地不自在。
而那婦人明顯覺得還不夠,繼續鄙夷地大聲說道:「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膽子,站在這裡。你看看你穿的什麼東西,再看看這周圍的環境,跟這個地方配嗎?」
聲音一大,來店裡的客人都好奇地探了出來看熱鬧。瞬間將曉茹圍成一個圈。一個個看曉茹就像看稀奇動物似的。
那婦人好像終於有點滿意了,洋洋得意對大家說道:「大家來這家店就是因為這家店的檔次夠高。而我們來這裡買東西,是因為這兒能體現我們的品位。但現在你們什麼人都放進來,讓我們與窮人同流合污,來拉底我們的檔次。若讓人知道這是一家窮人都能來的服裝店。那我們還怎麼對其他人炫耀呢?這是對我們的污辱。你們看看她,再看看我們自己.……」
顧不得找白姐了,先離開再說。曉茹心裡升起一陣恐慌。
曉茹抬起腳步,但是人越聚越多,都盯著曉茹。曉茹看著周圍,沒有同情,沒有善意,只有厭惡,只有不屑。
走不了了,曉茹絕望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抱著頭慢慢地蹲了下去。好像這樣就能保護她似的。
「你看她那穿著,真土。」
「是啊,是啊,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底氣站在這兒。」
「她穿的什麼的鞋啊,真難看。」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是布鞋,鄉下泥腿子們才穿的。」
「啊,鄉下來的呀。怎麼來這兒啊。」
「是啊,是啊,感覺檔次一下子降了好多。以後不來這家店了。」
「對,對,不來了。我們怎麼能跟鄉下人穿一樣的衣服。」
……
這些人肆無忌憚地發表著她們的言論,沒有人覺得這樣會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或許她們當中也有鄉下人,也有窮人。但是她們來逛街也總會換上最好的衣服,做一下掩飾。而不像面前這個女人,讓人一看就知道是鄉下來的窮人。你窮不是你的錯,但你出來溜達那就是大大的錯了。
而且像這樣隨便說幾句話就能讓一個人的尊嚴落到谷底,這滋味還真是有點說不清地爽。就像是眼睜睜地看著一朵花凋落,還想上去踩兩腳般痛快。
曉茹不知道這些人的齷齪想法,更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但這些惡毒的閑言碎語,像一顆顆子彈似的,打的李曉茹的心都是抖的,卻無從反抗。她孤零零地蜷縮在那兒,與周邊格格不入。
「姑娘,這位姑娘。要不你先出去一下。」店員也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更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神轉折。今天這些人怎麼了?店員的心裡是既疑惑又無奈。
雖然她也很同情曉茹。但這女孩不走,而讓這些客戶走了的後果,她是承擔不起的。再說她拉著這女孩走,也是為了她好。再待下去,這女孩都要崩潰了。
曉茹渾渾噩噩地被推出了店門。不覺中,曉茹已淚眼婆娑,心裡的屈辱和憤怒,多的像要爆炸似的,讓她一時間忘了白姐。就這樣茫然無措地走在大街上,背影看起來特別凄涼。
直到一隻手攔住了曉茹,抬眼望去,竟是那個造成這場禍端的女人。
曉茹衝上去,咬牙切齒道:「你……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都不認識你。你為什麼害我。」
「因為窮就是原罪。」女人湊進曉茹一字一句頓道。
是啊,她什麼都沒做,只是進了一家服裝店。她們憑什麼這麼說她?憑什麼像眾矢之的似的對她指指點點?只是因為她穿的沒有她們好?只是因為她比她們窮嗎?原來窮就是原罪嗎?曉茹一時之間心神大亂。
恍惚中女人遞過來一張紙條,說道:「不想讓人瞧不起,不想再過窮日子,就來找我。」
「曉茹,曉茹,你怎麼了?你別嚇我。」白煙雲看到曉茹淚流滿面地在街道上喃喃自語,心疼地抱住曉茹問道。實在不明白,她只不過上了個廁所,就看不見曉茹了。問了店員,店員支支吾吾了半響才道,曉茹往這邊走了。忙趕了出來,就見到曉茹這個樣子。
見曉茹只哭不語,白煙雲想著就這麼一會兒時間,曉茹也不可能去其他地方,受了什麼委屈,也只能是在那家服裝店裡。便拉著曉茹回到服裝店,還沒到門口就聽到有人說。
「這就不是窮人能來的地方,看她窮酸樣,幸好把她趕跑了,要不然啊,我以後可不來你們店買衣服了。簡直降低我們的層次嗎。」
「就是,我看啊,就應該在店門口立一個『窮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那些窮人才會有自知知名。」
「嘻嘻嘻……」
白煙雲聽的火冒三仗,她就說曉茹不是個愛哭的性子,這次怎麼這麼難過。原來受了這麼大的屈辱。也怪她,什麼時候上廁所不好,偏就這個時候去。
大庭廣眾之下,白煙雲也不是個會吵架的人,只會憤怒說道「你們有錢,可你們哪個的錢是自己掙的,還不都是靠男人養,有什麼可得意的。一個個尖酸刻薄的樣子,就算口袋裡有錢,精神上也是一窮二白的。」
那幾個女人,聽到竟然有人敢這樣說,本想回罵過去。待看到白煙雲穿著不俗,怕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便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假裝看衣服。
李曉茹看到這樣,突然覺得十分可笑。這些人還真是深深地給她上了一課,什麼叫「先敬羅衣后敬人」,頓時覺得沒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