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最悲哀的存在
吃飯的曉茹看到，大家吃完飯後，都去旁邊的一個大木盆里洗刷碗筷，然後用擺放在哪兒的抹布擦乾淨后，再一一套起放好，這才排隊走出飯堂。整個過程幾乎沒人說話，過了一會兒，曉茹才聽到外面時有時無的說話聲。
吃完飯，曉茹跟著方雅學著前面的女孩，把碗筷收拾好。
出了飯堂，方雅拉著曉茹來到院內的一顆棗樹下，對曉茹說道：「這裡吃飯不讓說話的，說是吃飯時說話是缺乏禮儀的表現。聽說前些天，有人吃飯吧唧嘴，就被罰一天沒吃飯。從那以後，就沒有人敢在吃飯時出聲了。」
「哎呀，怎麼辦啊？我們打飯的時候說話了，我是不是拖累你了啊！方雅，對不起。」曉茹想起她們今天來遲的事情，有點擔心。
「沒事沒事，黃姐說的是吃飯時不能說話。吃飯前沒事。曉茹，我們回去吧。」有點後知後覺的方雅想了想回道。
「方雅」
幾個女孩走了過來，一個看似領隊的女孩叫了方雅一聲。又對著曉茹說道：「你好，我是田英。你是新來的吧，叫什麼名字？」
剛才在飯堂的時候，曉茹就已經掃描過這些女孩了。大家年紀應該都差不多大，不會超過十八歲。穿的也和曉茹差不多，以乾淨整潔為主，沒有特別好的。而田英衣服上有著補丁，看起來更差一些。
幾人五官都算得上眉清目秀，只是都帶著土氣，有種見不了人的自卑，讓相貌大打折扣。難怪一般人進不來，其他方面好表演，這土氣可不是想學就有的。
說話的女孩就是剛才和方雅點頭的女孩。現在看來，這田英應該屬於挺精明能幹的那類人，不然也不會短短几日就成了大家的代言人。這樣的人，曉茹覺得，最好不要得罪。
便面帶笑意地回道：「你好，我叫李曉茹。」
曉茹的直覺沒錯，田英家也算安城鄉下，但她們村離城遠不說，村裡的地也都是比較貧瘠的旱地。家裡孩子多，她是老大。從小的時候，家裡的家務都是她在干著。大一點后，除了幹活之外，還要照顧弟弟妹妹。
幾年前，牛鎮驊圍困安城八個月，城內城外死了有六七萬人。牛鎮驊的手下是一群比得土匪還土匪的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田英家所在的村子，離牛鎮驊駐紮部隊不遠。田英的娘外出時，不幸被牛鎮驊的部下看見，反抗欺辱時被打死。兩天後，才被人發現慘不忍睹的屍首。
面對如土匪般的部隊，懦弱的村民不敢反抗，只悄悄把人埋了。幾年後，田英爹找了一個有兩個孩子的女人。家裡一下子要養五個孩子，實在養不起。那個女人便慫恿田英爹，賣掉田英給一個老頭子做姨太。
田英和女人撕破臉后，和父親大吵一架。最終雙方約定。田英出去打工，每月給家裡二塊銀元來養活弟弟妹妹。
田英便一個人背著個小包袱直接來了安城。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運，不知道誰給她指了這個地方，田英就這樣來了。當然，田英若是不讓自己精明能幹些，早不知道死在哪兒了。
曉茹不知道這些女孩知不知道？她們是來幹什麼的。但不妨礙她要想在這裡有一份立足之地。而要過的下去，是不能做獨行俠的。曉茹的想法是，不得罪任何一個人，交好看情況。
田英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兩人相視一笑。
田英給曉茹介紹其他幾個女孩子，看起來清秀靦腆的女孩叫盧月；給人感覺溫柔賢惠的女孩叫姚葉；還有一個一副弱不禁風姿態的女孩叫羅潔。容貌底子都不錯，氣質上春蘭秋菊，各有千秋。
曉茹一一問好后，一行六人，來到了田英和羅潔住的地方。房間小，一張床各坐三個。看這樣子，大有深談的架式。
果不其然，在田英的主持下，六人將自己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下。曉茹了解到：
田英，十七歲，母早忘，有後娘就有后爹，為養活家裡弟妹，來安城打工。機緣巧合，來到此處。來了有五天。
方雅，十六歲，家裡女兒多，家裡人看交際花風光掙錢。經人介紹，來到此處。來了兩天。
盧月，十七歲，無兄弟姐妹，父母雙亡后，被親戚趕了出來。無路可走下，經人介紹，來了這裡。來了三天。
姚葉，十七歲，家有一兄，父母重男輕女，為兄娶妻，將她賣與一人，那人帶她來到此處。來了三天。
羅潔，十八歲，已訂婚，但男方又看上別人，被退婚。在家裡待不下去，進安城找工作，找到此處。來了四天。
曉茹亦是一樣，最年輕的小寡婦，十六歲，婆婆不慈，無路可走。進城打工，機緣之下，來到此處。剛來。
每個人進來之前，都有一杯茶。故沒有人知道這裡是哪裡。且看樣子，大家對來了之後要做什麼心裡還是有底的。
說起來，大家的命運，都差不多慘。在這亂世，在這新不新，舊不舊的時代，女人往往是最底層，最悲哀的存在。
一時之間，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她們不知道將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但現在這一群無路可走的女孩，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而已。
受不了這樣的氛圍，田英想起今天聽到的事，告訴大家：「黃姐要我們明天一早就集合，說是要帶我們去見識。不能遲到。要不，今天就到這兒吧。大家早點回去睡覺吧。」
聽到這話，大家也不好意思再留，紛紛告辭。
回到住處的路，其實也沒幾步，就在隔壁。方雅欲言又止，曉茹有些詫異。直接問道：「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唄。」
「其他人還好，那個羅潔，你最好離她遠點。我覺得，我覺得她好像跟其他人有點不一樣。」方雅輕聲地在曉茹耳邊說道。
「你發現什麼了？」曉茹也同樣輕聲問道。
「我有一次看見她盯著田英的後背，眼神很恐怖。我嚇了一跳，待要再看時，她又一副笑盈盈的樣子。反正我不敢和她走的近，你要是和她好了，我就只能離你遠一點。說實話，我有點怕她。」方雅一本正經地對曉茹說到，曉茹是她的舍友，她希望曉茹能和她統一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