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無情
安吉麗娜女皇納悶，旁邊走來機械姬，給她分了盤子和餐具。夏河分割的肉，只是從大塊切成小塊，機械姬動手，切成薄片，擺在盤子上。那盤子自帶恆溫魔法陣，讓肉的味道一直保持這飄香的狀態。
安吉麗娜用手直接捏了一片，送在嘴裡，入口即化。
夏河笑道：「陛下，一種食物好吃，歸根結底，是我們命運的起點就帶來的東西。」
「命運起點？」
「人類啊，最開始的時候，什麼都不會，就是野人，戰鬥力連一階魔獸都打不過。那個時候的人呢，最喜歡吃的就是肥膩的東西，可以有足夠的能量，讓你忘掉飢餓。而最讓人無法抗拒的，實際上就是這種感覺而已。」
安吉麗娜想了想，的確如此，這肉給她的感覺是香，然而本質上，卻是醇厚的能量被隱藏在香氣下面。吃了這一片肉，她就能多放個魔法。
「人怕飢餓，歸根結底是怕死。食物滿足慾望，而慾望的本質是為了讓人活下去。當我們忘記了慾望的本質，就會做蠢事。」
「你是說謬西斯派人來？」
「嗯，謬西斯呢，原本不需要如此的，可他想要試探下，我不給他機會。」
「可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留著三女神呢？」安吉麗娜索性說開了，地下世界有神靈的事情，她十分清楚。當初她還分潤地下世界的礦脈呢，怎麼可能一無所知。而阿斯拉公爵和三女神牽扯不清，她不太理解。
那三個女神的確強大，可也沒強大到讓阿斯拉公爵不敢動手的地步。
「謬西斯背後有神靈，比三女神可怕的多。之前我還特別去了地下世界一趟，詢問了一點關於神靈的知識，更加印證了這個問題。」
「你！直接問的神靈？」安吉麗娜吃驚。
「那有什麼奇怪的，失去了神國的神靈，比我們強不了多少。神靈落魄的時候，更加可憐啊，我的女皇陛下。」
「謬西斯背後？」
「這次讓謬西斯進行統一戰爭，就有個麻煩，他的手下，都是那神靈的信徒，有可能因此壯大。我問的很清楚了。」
「那你還……」
「是你同意的啊，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夏河道：「聽了這個消息，是不是食不知味了？」
安吉麗娜愣了一下，果然，那肉的香氣，沒有之前誘人了。
夏河自己夾起一片肉，放在嘴裡，閉上眼睛，感受著食物的美妙。這其實不是肉，而是用靈米製造出來的，口感和肉一樣，本質就是高級能量食物。
「今天的事情，對不起了，以後可能還會發生。」夏河真誠地對安吉麗娜道。
安吉麗娜沉默，今天阿斯拉當著她的面，直接殺了謬西斯手下，其態度，再跋扈的權臣都做不出來。
可是沒有阿斯拉等人在背後，謬西斯這種人成長起來，那自己是什麼下場呢？
她也向著謬西斯的營地看過，那裡面彙集了大量的強者，她要是過去了，很可能就再也再也回不來了。
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假，她在阿斯拉身邊就不會。不管阿斯拉多麼囂張跋扈，但是給她的只有安全感。她很確定，阿斯拉不會殺她，但是謬西斯會。
謬西斯的眼睛里，有著難以描述的殘忍，那是對待生命和人生的態度。
「如果有一天，我統一了世界，你還會這樣嗎？」安吉麗娜忽然問。
「陛下，如果有一天，你統一了世界，可能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夏河擺手，機械姬再給安吉麗娜切了一片肉。安吉麗娜這次拿起叉子來，挑著肉片，慢慢放在口中品嘗。夏河的話，讓她心中忽然有了一種悲涼。
我會再也看不到他？那我怎麼辦？
之前還為他的跋扈煩惱，可是當他說出來，以後再也看不見這種話，為什麼自己失落的同時，又有一些恐懼？
「為什麼看不到你？」安吉麗娜慢慢的放下叉子，要從夏河的眼睛里看出答案。
夏河只是在笑，沒有回答。
為什麼看不見自己？當她統一了世界之後，自己都成仙了吧。仙人永隔，成仙之後，自己就沒必要看人間帝王了。
到時候，仙府的歸仙府，皇帝的歸皇帝。
雙方的聯絡，都是下面人的事情了。可能是西斯，也可能是太陰仙府的道士。總而言之呢，自己不可能再親自管她的事情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無情？」安吉麗娜忍不住道。
「有啊，女神就說過，說的我無言以對。」
「她看人還挺準的。」
「那是，可能是上百萬年的老傢伙了，見多識廣。」
「為什麼要這樣呢？」安吉麗娜沒笑，她不懂，阿斯拉對待他的子民那麼好，為什麼偏偏會是個無情的人。
夏河沒說我養過一隻貓這種話，仙人和凡人，有著無可對比的壽命差距。這就註定了仙人難以在凡人身上投注感情。如果投入了太多，就是一次次的傷心。註定生離死別，又何必自尋煩惱。
在仙人看來，這是必然的事情，可是凡人根本就無法接受。
凡人最喜歡的是，一剎那的燦爛。
而仙人要的，是永恆。
永恆就是一種冰冷，灼熱的太陽，會一顆顆的熄滅，讓宇宙陷入死寂。
夏河喜歡熱鬧，但是他要做個旁觀者，除非是能夠成仙的人，否則他不願意去投入。
「有酒嗎？」安吉麗娜黯然傷神，夏河丟過一個酒瓶給她。
「不是你用的那個。」安吉麗娜道。
夏河心說，那是阿比蓋爾的，一件凡物，遲早會毀壞。自己現在都捨不得用了，幹嘛要給你呢？
他自己都沒想到，當初試圖追求奧維利亞，可卻是阿比蓋爾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
到現在，成了羈絆。
否則他幹嘛選擇財富女神，讓財富女神打造天使？不就是怕財富女神被人幹掉，阿比蓋爾遭受株連么。
當初財富女神在他身上的投資，終於獲得了豐厚的回報。
這種事情，他不想有第二次了。
安吉麗娜打開酒瓶，發現是空間裝備，就猛灌一口，也不擔心喝光了。
「沒辦法，阿斯拉，我不明白你，也沒可能成為你那樣的人。我終究不過是一個失去了父親的小女孩。」她靠在椅子上，姿態放縱，直接承認自己喝醉了。
就算現在沒有，一會兒也會的。
「你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嗎？」
「難道不是？他成了神，成為魔法師的公敵，我要做女皇，就不能做他的女兒。就算沒這層關係，我身為魔法師，難道可以接受他的存在？」
夏河不答，安吉麗娜笑道：「就算我接受了，難道你們會不想方設法的弄死他么？」
「肯定要想辦法啊，就算是為了女皇，也得弄死他才行呢。」
「你看看，我就知道，為了我，你們也得想辦法殺了他。這就是他自己的選擇啊，我難道不是被拋棄了！」
「別的皇子皇孫，是怎麼活的？」
「哈哈，是啊，我至少還有過溫暖，他沒成神的時候，很喜歡我的，對我不錯。其餘的皇室弟子……哈哈哈哈！」
「他現在也很喜歡你，看你做到這一步，至少沒後悔他的選擇吧？」
「他的選擇？」
「讓你繼承皇位啊，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我哪裡做的好了，那是你做的好，要不是你和梅塔特林，我現在早就和別的皇族一樣了，可能連自己的領地都保不住。」
「一直以來，你都沒做過蠢事，你會為你的下屬考慮。當初的公主法師團，大部分魔法師都過的不錯，發展的也很好。他們願意效忠於你……」
「可是！」
「沒有我的手下厲害對吧？你不能這麼想，不要和我比。謬西斯就是要和我比，結果現在很痛苦。」
「他很痛苦？我怎麼看不出來？」
「因為謬西斯一直在追逐我啊，可他怎麼都追不上。這是他想破腦袋都不明白的問題，他分明有著這個世界上最短的捷徑，只要奉獻出自由，就能獲得力量。」
「你好自戀，阿斯拉。」安吉麗娜眯著眼睛，醉眼朦朧地看著夏河。
「人優秀到一定程度，必然自戀。只不過有些人表現的謙虛，而我懶得謙虛。陛下何嘗又不是覺得你才是最適合當皇帝的人呢？」
安吉麗娜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她的確是這麼想的。皇室之中其他的人，她都看不起，認為那些人庸庸碌碌。唯一還有點意思的，就是她的弟弟斯諾維斯了。
的確很自戀，如果阿斯拉不說，她都沒有感覺到。
「我今天晚上，要住在你這兒。」安吉麗娜幾乎要躺下來說話了。伺候她的是機械姬，也不覺得奇怪，還繼續幫她切肉片，餵給她。
「幹嘛要住在這裡？」
「女皇和輔政大臣有點私情，不是很正常的么？這話傳出去之後，謬西斯就不會在我這邊這邊搞事情了吧？」
「我可不想用這樣的手段，陛下還沒大婚呢。」
「大婚以後，難道就可以了？」安吉麗娜眉眼含春，看著夏河。
夏河取出金色的酒瓶，給自己灌了一口酒。看到這個酒瓶，安吉麗娜想起了曾經一個不起眼的身影，她見過阿比蓋爾。
果然是無情的公爵啊，就這樣拒絕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