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 是誰害了母親？
字幕：謹以此片獻給即將到來的二孩兒時代
1、日/外/內/馬路/醫院
字幕：2005年7月
磅礴大雨肆無忌憚地向城市傾瀉著，天水相連，城市變得混亂且模糊……
一輛120急救車鳴著警笛在大街上狂奔，淹沒在喧鬧的車流中……
●醫院急救中心門口，幾個醫護人員原地待命，急救車停下來。
●醫護人員簇擁而上，把病人抬上擔架，快步推進醫院……
●走廊里三三兩兩的行人見勢立刻讓行。
醫護人員神情緊張，命令的口氣向行人道歉：「對不起！讓一下！……對不起！讓一下！讓一下！」……
張彩蝶面色土灰緊跟其後，目光無助而散亂……
她一路跌跌撞撞，看著母親進入手術室，一下子癱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她緊緊捂著胸口，弓著背大喘氣……
劉叔一臉擔憂，不知所措。
「彩蝶，別著急……」劉叔正準備安慰。
彩蝶突然胸口憋悶，「哇哇」開始狂吐……
對面椅子上，一對年輕夫婦嫌棄地看著彩蝶，走開了。
「彩蝶，你沒事吧？要不要去檢查一下？」劉叔詢問。
「劉叔，我沒事兒，一會兒就好。」彩蝶擦拭著嘴角的污穢，有氣無力。
「這孩子……」劉叔不解。
「真沒事兒，您……」彩蝶又想嘔吐。
劉叔一臉擔憂，欲言又止。
這時，素蝶和丈夫郭雲華神色慌張走過來。
郭雲華見狀大吃一驚。
素蝶卻異常平靜，她說：「雲華，拿個拖把，打掃一下。」
素蝶壓低了聲音，語氣怪異，「大姐……我說什麼來著？……出事兒了吧？」
彩蝶不耐煩，「給小蝶打電話了嗎？！」口氣強硬，與之前判若兩人。
「還……沒呢……這事兒肯定和小蝶有關！」素蝶磕磕巴巴地說。
「她再不是人也不至於……」彩蝶又想吐，「你每天瞎琢磨啥呢！？」
素蝶緊張地說，「小蝶……她……」
素蝶不知所措，手指不斷地揉搓著一部舊手機。
彩蝶一把奪過手機，開始在鍵盤上猛烈地敲擊……
素蝶惶恐萬分，眼神隨著彩蝶的敲擊閃爍著。
2、日/內/檢測室
老人雙目緊閉，額頭上掛著傷痕，口鼻上罩著呼吸機。
護士正利落地整理著輸液的一次**具……
醫生輕輕地按壓著胸口，一邊觀察著病人……
另外兩名醫生圍在電腦旁觀察著指數變化。
一個小護士拿著備忘錄站在旁邊。
「心率，正常了……」
「血壓50——75，還是有點低。」
「呼吸機調整下，不能太快。」
醫生面無表情，有條不紊地指揮著。
小護士認真地記錄著……
3、日/內/手術室門口
小蝶嘴裡嚼著口香糖，從走廊的一頭晃晃悠悠走過來……
彩蝶幾個人面色凝重地看著她……
「咱媽這一個月進八回醫院，虧得咱家姊妹多，要不真是照顧不過來，這回又是什麼情況？居然都到齊了？……」小蝶語調輕慢。
「小蝶~」素蝶給她使了個眼色。
小蝶使勁嗅了嗅，皺著眉頭問，「什麼味兒？……我說么~看來咱媽這次問題很嚴重嘛！……真是你媽的孝順閨女，和媽媽心連心啊……」
小蝶說話時，保潔阿姨又隆重地拖了地面。
「逮個機會就要噁心我是吧！」彩蝶顫抖的手，她指著小蝶罵道，「我孝不孝順還輪不到你來評判，你算老幾？！」
「我老三呀！大姐氣糊塗了？」小蝶依然不著調兒。
素蝶和郭雲華大氣兒不敢出。
「別叫我大姐！大作家！受不起！」彩蝶憤怒著。
「叫我來是和你吵架的嗎？哼……」小蝶一臉不服氣，「不來的沒事兒，來了的反要受你的氣！到哪兒說理去？」
彩蝶大喊，「怎麼你還有理了？寶玉是你弟弟！什麼事兒你都揪著他不放，到底要不要臉？！」
周圍的人們投來鄙夷的目光……
「弟弟？我只比他早出來幾分鐘，他孩子都有了，我連老公都沒有！裡面躺著的和他沒關係嗎？咱媽就生了咱們三個？！……」
小蝶停頓下繼續說，「真理解不了中國的父母怎麼想的，非要生個兒子給自己添堵，又沒有王位要繼承……」
「小蝶，少說兩句吧……」素蝶插了一句。
「人不來也就算了，發發牢騷還不行嗎？」小蝶反駁。
「這麼多廢話！你不來也行！還有醫藥費你想出出，不出拉倒！也不指望你撐起這個家！」彩蝶大喊。
這時，出來一個醫生，沖著姐仨厲色道：「你們有誰關心老人的死活嗎？都什麼時候了，為幾個醫藥費吵架？沒見過你們這樣的子女！」
圍觀的人開始指指點點……
字幕：一年前……
4、日/內/父母家
狹小破舊的房間里……
母親在廚房裡忙乎……
父親在客廳里抽煙，屋裡只有沉悶的切菜聲……
母親端著菜走進客廳，放在餐桌上。
「她們幾個怎麼還不回來？」父親問。
母親看看牆上的掛鐘，快到12點了。
母親說：「應該快了吧。」
母親說完，緩緩走出客廳，進了廚房。
父親繼續抽煙……
這時，門開了，素蝶和丈夫郭雲華拎著一些水果和粽子進了門。
「爸，媽，我們回來了。」素蝶說。
「今年粽子不錯，多帶了些。」雲華補充了一句，把東西放茶几上。
素蝶低垂著眼睛，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郭雲華滿臉堆笑，拿出香煙遞給父親，「爸，您抽咽。」
父親沒抬眼睛，說，「剛抽過。」
父親斜著眼睛瞟了下茶几上的東西，表情麻木……
郭雲華尷尬地抽回手，給自己點上，慢慢走到廚房門口。
「媽，有啥我能幹的您說話？」雲華討好母親。
「有素蝶幫我就夠了。」母親也面無表情。
「哼！想幹活就早點回來，這會子賣什麼乖巧？！」父親語氣很硬。
廚房的素蝶突然手指顫抖，她努力控制著，讓自己平靜下來，繼續幹活兒。
郭雲華嘟囔了一句，「上午有點忙……」
郭雲華欲言又止。
「有什麼好忙的？連個工作也沒有，瞎忙啥？」父親又懟了一句。
5、日/外/父母家門口
一排排老舊的平房沐浴在陽光下……
旁邊狹窄的柏油路上，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下。
彩蝶帶著老陽下了車。
老陽腆著大肚子從後備箱拿出大大小小的禮包。
正要進院門，隔壁劉叔出來倒垃圾，笑呵呵打招呼，「彩蝶，回來啦？」
劉叔上下打量了一番老陽，笑容僵到臉上，尷尬地點點頭。
「劉叔好，過節了，回來看看爸媽。」彩蝶微笑著說。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院門。
劉叔望著兩個人的背影，他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6、日/內/父母家
彩蝶和老陽走進家門，「爸、媽，我們回來了……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這麼香？是不是燉排骨了？……還是素蝶勤快，早早回來幫忙。」
「我也剛進門……」素蝶語氣平淡。
父親招呼老陽就坐，順手給他遞煙，「我這煙比不上你的，湊合來一根吧。」
「叔！不客氣哈，您坐您坐……」邊說邊掏出中華，「抽我的吧，帶著呢。」
老楊給父親點了煙……
「媽！上次我買的排骨還沒吃完嗎？都好幾個月了吧。」彩蝶問。
「寶玉總不在家，我和你爸年紀大了，吃肉消化不了。」母親大聲解釋。
「別聽你媽胡說八道，你爹吃了生鐵都能消化！……媽！您不就是想多給兒子留些嗎？寶玉不在，我可是天天在呢，偏心就偏心唄，我們都習慣了，您還不好意思承認？」小蝶話音剛落，人已到了客廳。
「你也老大不小了，越活越不懂事兒，一天到晚凈胡說」母親埋怨她。
「行啦，我就是說說，說說也不行？」小蝶也拿著水果吃。
老陽盯著小蝶圓潤突兀的胸，眼神有點獃滯……
小蝶打招呼：「喲！陽哥也來啦？」
老陽終於回過神，尷尬地點點頭。
小蝶沒理他，繼續說「二姐夫好……今天端午節，你那水果攤兒生意很火吧，你們倆怎麼也不留一個堅守陣地？……死心眼兒。」
「嗯……今天爸媽有事兒宣布，都得回來。」郭雲華滿臉堆笑。
「唉！我二姐哪兒修來的福氣，嫁給你這麼好的人？！」小蝶說著走進卧室。
素蝶斜著眼睛看著小蝶和雲華，表情陰鬱。
●小蝶在卧室里躺著，翻看一本書……
「小蝶，開飯了！快過來！」是媽媽的聲音。
小蝶面露難色，「我不餓！你們吃吧！」
●餐桌上，留了個小小的空檔……
「叫她去！」父親終於忍不住了，「越來越沒規矩！」
素蝶顫了一下，怯生生地說，「我……我這就去……」
素蝶說完起身向卧室走去……
●素蝶走進卧室，搖了下小蝶的肩膀小聲說，「快點兒吧，還有客人在呢。」
「客人？……他算哪門子客人？今天什麼日子？他來算什麼？平時也就算了，今天不行！」小蝶言辭犀利。
「小蝶，這不是咱們該管的事兒。咱爸都不管……」素萍勸說。
「我也不是他媽，當然管不著！我躲著還不行嗎？」小蝶依然堅持。
「別鬧了，咱爸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別給咱媽添亂了行不行？」素蝶很委屈。
小蝶無奈，和素蝶一起出去了……
●小蝶拉個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大家互相看看，很尷尬，誰都沒動筷子……
小蝶夾了菜就吃，毫不客氣，「不是有事兒嗎？什麼事兒？說吧。」
「先吃飯，吃飯，不著急。」母親笑著給老陽夾菜……
父親打開酒，正要給老陽倒……
「爸，您坐著，我來我來。」郭雲華起身奪下酒瓶。
「爸，有事兒就先說唄，要不我這飯不知道該往哪兒咽。」小蝶又說。
父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蝶立馬避開視線。
父親終於開口了，「關於寶玉結婚的事兒，這事兒比較著急……」
「寶玉要結婚？這也太突然了吧，他有女朋友了？誰願意嫁給他呀？！」小蝶插了一句，表情很誇張。
「咱爸還沒說完呢，插什麼嘴？沒大沒小的……還有沒有點兒規矩？」大姐怒斥小蝶。
氣氛頓時凝固了……
「哈哈！」小蝶冷笑了一聲，繼續說，「寶玉呢？……當事人都不在，咱們在這兒瞎討論啥呢？……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寶玉最近很忙……」母親解釋著。
「哈哈！」小蝶又冷笑一聲，「他忙？……他……」
小蝶正要繼續，被二姐踩了一腳……
小蝶會意，頓時變得平靜，夾了一塊大大的肉塞在嘴裡使勁嚼著……
父親端起酒杯，「來，杯里有酒的干一個！喝完再說。」
「來來……給我也倒上！」小蝶趕緊拿個空酒杯給二姐夫遞過去。
郭雲華笑呵呵給她倒酒，「啊呀，不好意思，把小蝶給漏掉了！」
小蝶舉了杯子和郭雲華碰了一下，大聲說，「祝二姐夫端午安康！好運連連！」
同時，老陽舉著酒杯和父親碰了一下，正要和小蝶碰杯時，小蝶迅速撤回。
老陽撲了個空，酒杯舉在半空，很尷尬……
「小蝶！你是不是過分了？！」彩蝶有點惱火。
小蝶嬉皮笑臉地解釋，「大姐，我怎麼了？……我聽你話，講講規矩有什麼不對？我和二姐夫碰杯，因為郭雲華是我親姐夫。至於老陽……？……我看這樣吧，等什麼時候你們倆誰把誰扶正了，咱們這酒也就能喝了，怎麼樣？」
「誰不想吃飯趕緊給我滾！」父親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
酒從杯子里撒出來，在桌上流了一攤……
素萍嚇得顫了一下，眼神慌張。
小蝶不動聲色，平靜如常，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說，「滾就滾唄，有啥大不了，又不是沒滾過~~」
●小蝶說完轉身離開，外面正下著雨，小蝶頂著雨水走出家門，走出院子……
「你看看！你都生出些什麼閨女！」父親指著母親大喊著，「還有你生那兒子！比總理還忙！老子見他還得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