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為女之道
在床上翻滾了數圈,又縮起了身子,溫沅汐看著已經被掐得通紅的虎口,撇了撇嘴。略微抬頭掃視了一遍空蕩蕩的房間,特別留意著那緊閉的房門,遲遲都等不到人,心裡一陣陣酸楚,便忍不住委屈地抽泣了起來。半跪在床上,雙手捂著腹部,一下就將頭埋進了枕頭裡,陣陣哭聲便從枕中傳出。
「吱呀」一聲,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推門走了進來。
溫沅汐立刻抬頭,帶著一臉淚痕看向來人,本有些期待的臉頓時暗了下來,眉頭緊皺著,眼淚又忍不住地流淌。
「哎呀,別哭,別哭。」婦人走到床邊,將溫沅汐小心地扶起來,拿出絹帕給她擦拭眼淚,憐惜地問道:「很疼嗎?」
溫沅汐抽泣地點了點頭:「我……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別亂說。」婦人拍了拍溫沅汐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溫沅汐也疑惑地望著婦人,婦人對她笑了笑,說道,「我是院里管家周叔的內人,你喚我周嬸吧。」
溫沅汐略微頷首,喚道:「周嬸。」
周嬸含笑點頭,視線不由自主地又打量起溫沅汐,心裡不住地嘀咕:「這女子長得還真俊俏,不知跟公子是何關係?看公子對她很是上心,但聽公子的意思,好像也是才知曉她是女子,真是奇怪!好好的女子為何要妝扮成男子?」
「周嬸?」溫沅汐見周嬸一直看著她,也不出聲,心裡不免尷尬,只好出聲喚道。
聽到呼喚,周嬸回過神,對著溫沅汐歉意一笑,又猶豫了一番后,將她扶著躺好,安慰道:「你先別動,我……我檢查一下,很快就好。」
溫沅汐不明所以地躺好,任憑周嬸在身上摸了摸。可當周嬸伸手翻過她的身體,要扯她衣褲的時候,她迅速伸手擋著周嬸,一手扯回褲子,一面掙扎地要起身,驚慌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你別怕。我……」周嬸坐在床邊,附耳在溫沅汐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什麼?」溫沅汐驚訝地喊道。
「要不,你還有力氣嗎?你自己看看更好?」
「我……我自己……自己來。」溫沅汐扯過被子將自己蓋了起來,小聲地回應道。
「好,那你自己看看。」周嬸說著,便將床的帷幔放了下來,自己背過身,望著窗外,耐心地等待著。
「有嗎?」良久后,周嬸不安地問道。
「啊,有。」溫沅汐慢慢從帷幔中探出腦袋,一臉苦惱地問道,「可……並不是血色的,而是黑糊糊的……」
周嬸聽聞皺起了眉頭,寬慰道:「那也是有了……哎……不過就是比較麻煩。」
「那……該怎麼辦呢?」溫沅汐懵懂地問道。
「哎……沒事。」周嬸轉身安慰著,「這是我們女子必經的事。這是好事,代表你已經長成,已經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是真正的女子了。」
「啊?」溫沅汐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周嬸將一半帷幔拉開,坐到床上,傾身靠近溫沅汐的耳邊,用手捂著,小聲地說道著……而溫沅汐臉上的表情從不解到驚訝,最終是羞澀地閉上了眼睛。
而另一邊的膳房內,駱墨珏將周叔拿回來的藥包,按照藥物次序小心地放進葯爐中,一手蒲扇,微動手腕,扇動著爐火,看著陣陣白煙升起,葯香緩緩散發……抬首望著窗外的天空,一臉若有所思之姿,一會兒緊皺起眉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淡淡一笑。
房內,溫沅汐捂著腹部,皺著眉頭在床邊轉悠,來來回回地踱步,時不時地停下,有些羞澀地往股后望上一望。
而周嬸則跟在她身邊,一臉笑意地看著她,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踱步。
「怎麼樣,還適應嗎?」見溫沅汐來回走了很久,周嬸細心地詢問道。
「還是不行,很不舒服。」溫沅汐搖了搖頭,略微扭了扭身體,痛苦地問道,「我以後真的月月都要如此嗎?」
周嬸點了點頭,扶著溫沅汐坐到床邊,溫沅汐剛坐下,便痛苦地皺起了眉頭,猛地站起身。周嬸繼續說道:「慢慢來吧。以後呀,除了有孕以外,身體正常的情況下,月月都會如此。」
伸手拉著溫沅汐,讓她慢慢地坐好,繼續寬慰道:「習慣了就好。我一開始也不習慣的。現在日日都感覺一樣了。」
「你一開始也像我這般嗎?」溫沅汐左右扭動著身體,感覺全身都很不舒服。
「那倒沒有,你這般疼痛,身體定是有恙,要好好調理。我跟你說,這事可是我們女子的頭等大事,攸關子嗣問題。一定要好好養護。公子給你把過脈了,說你氣血虧虛,體內還有寒症,這才導致的疼痛。按公子說出的癥狀,你少則也要調理個一、兩年。」
「一、兩年?」溫沅汐低著頭哀嘆,「這麼久嗎?」
「等下,你是說墨珏哥哥告訴你我的癥狀?」拉著周嬸的手,溫沅汐追問道。
「是呀,就是他讓我來看你,照顧你的。」周嬸突然噗哧一聲笑了起來,溫沅汐一臉疑問地望著她。
周嬸笑夠了,拉著溫沅汐的手,揶揄地說道:「我雖見公子次數不多,但每每公子都是一副清風淡雅之態。這還是我頭次見公子這般窘迫,不知所措的樣子。吞吞吐吐了半響兒,那臉漲得通紅,好不容才將你的情況交代清楚。可難為死他了。想想那情景,真的是……」
溫沅汐聽著周嬸的描述,腦海中便開始繪製著當時的情景,卻怎麼也無法描繪出駱墨珏窘迫的神態,最終只露出一臉遺憾,隨後又想起了什麼,叫道:「等下,那他……那我……」溫沅汐伸手指了指前方,又指了指自己,最後一手捂臉,哀嚎地倒向床榻上。
「嘶,疼。」溫沅汐在床上翻轉著,哀嚎道,「我現在也很窘迫,真的好丟人。」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周嬸輕柔地拍了拍溫沅汐的背後,連忙起身跑到了門邊。
溫沅汐捂著腹部又慢慢爬起身,偏著腦袋看著門外,透過門縫,看到那熟悉的人影,下意識就想喚出熟悉的名字,轉念一想,又是一臉的尷尬神情,轉身又躺到了床上,思索著要怎麼解釋才能擺脫如今的窘迫困境。
周嬸端著一碗葯走過來,溫沅汐在床上吸了吸鼻子,聞到了濃烈的藥味,小臉苦巴巴地皺成一團,哀怨道:「光聞這味道,就知道肯定很苦。」
駱墨珏站在門外,抬首望著天空的雲彩慢慢飄過,雙耳靈敏地聽著她們的對話。
「來,要趁熱服用才有效。」周嬸將碗推到溫沅汐的面前,叮囑道,「喝了,就不那麼疼了。」
溫沅汐立馬將臉轉到一邊,搖著小腦袋。周嬸見狀,又將葯端到了另一側,誓不罷休的架勢。
溫沅汐抬眼看了看周嬸,無奈地坐起身,小手顫巍巍地接過葯碗,嘟著小嘴抿了一小口葯湯后,立馬趴在床邊作勢就要嘔吐出來,「呃,呃……啊……不行,太苦了,我喝不了。」
「苦口良藥,一定要喝。都說了你的情況要養護個把年頭呢!」
「那不就是我要喝這個喝上一、兩年?」溫沅汐不敢置信地問道。
「那你是想繼續疼著嗎?」周嬸一臉嚴肅地反問道。
溫沅汐看著碗中黑濃的葯湯,一手揉了揉腹部,扯出一個苦笑,說道:「我突然覺得這個疼,也還可以忍忍。」
「胡說,快把葯喝了。」周嬸打算搶過葯碗,強行給她灌藥。
溫沅汐將碗往自己懷裡挪了挪,生怕被搶了,忙道:「好,好,我喝,我喝。」
用嘴皮又抿了一小口葯,溫沅汐委屈地捂著嘴。腦中迅速思索著,餘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嬸。又端著葯碗假裝抿了一下,抬首看著周嬸說道:「啊,還有點燙口。周嬸,你應該還有事吧,要不,你先去忙你的!我想再等下,等沒那麼燙口了,我就一口氣喝了。」溫沅汐一臉真誠地望著周嬸,撒嬌道,「喝完我就想睡了,昨晚都沒睡好。你不用陪我了。你去忙你的,耽誤你這麼久,我實在過意不去。」
周嬸猶豫了一會兒應道:「那好!我是還有些事要處理。你把葯喝了,就好好休息,我忙完再來看你。」
「好,好。你去吧。」溫沅汐一臉微笑地送周嬸離開,心下頓時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