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救星回歸
秋風蕭瑟,落葉紛飛,滿池碧波,波紋蕩漾。
晨曦剛露,一輛馬車便停在東驪國都城門口外,車夫著急地等待著,時不時與探出腦袋的婦人說上幾句。
過了兩刻,城門才緩緩開啟,車夫見狀,立馬驅車上前,一手拉著馬韁,一手握著令牌給開門的守衛看,守衛一見,連忙喚了好幾個同僚,七手八腳地將城門快速打開,恭敬地望著馬車緩慢地駛入城門。
馬車行駛在清冷的街道之上,偶有幾個買早點的小販站在街邊,準備迎接一天生意的開始,見有馬車駛過,皆有些好奇地望上幾眼。
馬車一路急速行駛,最終停在了勇毅候門前,車夫停穩馬車后,利落跳下車,一路小跑著去敲打著厚重的朱門。
門內的僕人揉著惺忪的睡眼大喊道:「來了,來了,別敲了。」隨後小聲嘟囔著,「這一大早的,誰呀?昨夜小侯爺訓話,這才剛睡下,哎……」
將門栓取下,剛打開一扇門,在看清來人後,僕人立馬醒神,將整個門打開,顫抖地喊道:「明嬸,夫人。您……您回來了。」
「你怎麼了?見到我這般驚訝?」一身樸素白衣,外罩絨毛披風,蘇沐楹巧顏明眸莞爾一笑,隨即柔聲問道。
「是呀?為何這般磨蹭?」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一手扶著女子,開口指責道,「老管頭呢?他沒告知你們迎接嗎?」
「這……並未接到管叔的交代,昨夜府上出了些事……」僕人為難地說道。
「何事?」蘇沐楹拍了拍婦人的手,看了婦人一眼,示意她和氣些,轉而邁進府門問道。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好似是小侯爺帶回來的姑娘出了事。」僕人撓了撓頭,繼續說道,「那個……駱嬸今早要被送走了,昨夜還哭鬧來著……」
蘇沐楹與婦人相視一望,加快了步伐向府內走去,婦人轉頭交代道:「你幫老李卸下物件。」
僕人接到命令,立馬跟著車夫老李忙活了起來。
「少爺帶了姑娘回來?」婦人一邊走,一邊問道,「來信也沒說過這事呀?會是誰呢?」
「能讓他帶回來的姑娘,這世間怕也只有一位了。」蘇沐楹輕柔一笑,「這孩子,也不在信里說一下,早知道就不去庵里了。」
「是那位?」婦人眼睛一亮,「這是要帶回來給你過眼的,你盼了好久了,這下如願了。」
「他早就認定的,還何需我過眼,就想見見那孩子罷了。」
「那……說是昨夜出事了,不知道是何事呢?」婦人一臉擔憂地問道。
「這既是扯上了駱嬸,估摸也就那回事了。」蘇沐楹深嘆一口氣,憂思地說道,「怕是那孩子受了不少氣,真不該去庵里的。」
「那也不怨你呀,都怪少爺,一不言明,二招惹了驪姬公主,這日日來府里鬧,怎麼受得了,只好去庵里避避。」婦人委屈地說道。
「對,就怪他,等下好好跟他算算賬。」蘇沐楹笑道,「那我們快去。」
兩人剛轉過大堂,便見管叔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夫人,抱歉,沒能及時通知下面的人。也沒想到您這一早就趕回來了。」
「夫人一接到少爺回來的消息,就想回來了,奈何庵里有經會,所以耽誤了幾日。一啟程,就讓老李快馬加鞭,昨夜更是連夜趕得路,所以這才一早到的。」婦人開口說道。
「珏兒帶回來的姑娘怎麼樣?」蘇沐楹急切地問道,「可是有事?」
「許是得了風寒,少爺昨夜便醫治過了。」管叔應道,「可姑娘喝不進葯,還吐了少爺一身,如今少爺還守著呢,其它情況老奴也就不清楚了。」
「聽說這孩子喝不得葯湯,甚是有趣。」蘇沐楹笑了笑,「走,我們去看看。」
「姑娘在南苑。」管叔說道。
蘇沐楹點了點頭,拉著婦人便向南苑走去。
剛走至院門,便見倚在廊邊,闔眼釣魚的亦安,兩人輕步移至亦安的身邊,見亦安依舊毫無察覺,都無聲地笑了笑。
婦人伸指一推,亦安立馬驚醒,喊道:「少爺說了,誰都不能進去。」
蘇沐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亦安來回望了兩人許久,方醒神喊道:「夫人,您回來了。啊……管叔讓我跟少爺說的,我給忘了。」
「你呀?總是這麼不著調。」婦人戳著亦安的腦門,責怪著。
「老姨母,你別老戳我。」亦安不滿地抱怨著。
「都在裡面?」蘇沐楹輕聲問道。
亦安立馬點頭,精神一振地說道:「少爺從昨夜守到如今,都不曾出過房內。」
「這……孤男寡女的,不像少爺的作風呀?」婦人皺眉說道。
「還有更不像的,少爺總是趁姑娘熟睡偷香來著,都被我撞見好幾次了。」亦安興奮地說道。
蘇沐楹聽完,輕聲咳了一下,亦安立馬恭敬地低頭,蘇沐楹輕聲道:「這種事萬不可跟旁人說了。」
亦安連忙點頭保證,蘇沐楹卻再度開口道:「晚些時間,你記得過來,單獨說與我們聽聽。」
亦安忍著笑,摸了摸鼻頭。
蘇沐楹拍了拍亦安的肩膀,隨後走至門邊,抬手敲了敲門,良久都未有回應,又看了身後的亦安和明嬸一眼,猶豫了一番,便推門而入。
一直悉心觀察溫沅汐病情變化的駱墨珏,見溫沅汐的溫度又有上升的趨勢,正準備再度施針時,聽到了敲門聲,他無心理會,著急地看著溫沅汐,誰知門突然被推開,他心情不佳地喊道:「給我出去。亦安,不是讓你好好守門的?」
「秋干物躁,你可需要一劑下火藥。」蘇沐楹悠悠出聲說道。
「娘?」駱墨珏轉頭看到女子,驚訝地喊道,「您……怎麼來了?不是,您何時回來的?」
「剛到的。」蘇沐楹快步走到床邊,看著床上的溫沅汐,抬手按在脈上,問道:「一直燒到如今?」
「並未,昨夜施針幫她退下幾回,剛剛才又燒起來了。」駱墨珏一臉的擔憂。
「果真喝不進湯藥?」
「怎麼喂都不行。」駱墨珏無奈道,「就連灌也都全數吐出來了。」
蘇沐楹慢慢坐在床沿,仔細端詳著溫沅汐,摸了摸因發燒而濕潤的髮絲,交代道:「叫人拿一壇烈酒來,再備些熱水。」
駱墨珏立馬對門外的亦安喊道,但亦安卻老早聽到了蘇沐楹的話,一溜煙地跑去安排了。
駱墨珏回到床邊,看著蘇沐楹用手指梳理著女子的秀髮,笑了笑:「您回來了,我就放心了。」
蘇沐楹抬首看著他,也笑了起來,站起身,拉起駱墨珏的手拍了拍,問道:「事情處理的如何?」
「還在想對策。」駱墨珏歉意說道,「不過她不會再來府里鬧了,讓您受累了。」
「那倒無妨,你這不是帶了人回來賠罪了。」
駱墨珏看著溫沅汐,略有些羞澀地頷首。
亦安和明嬸一人抱著一壇酒和一盆水走了進來,在蘇沐楹的示意下放在床邊,亦安放下后,立馬走了出去,明嬸倒是站在床邊,對著床上的溫沅汐一通打量。
蘇沐楹望了望駱墨珏,揶揄地說道:「你要留下幫忙嗎?」
駱墨珏一愣,回望著蘇沐楹,蘇沐楹為難地說道:「要用烈酒擦拭全身的,你……」
「我……我這就去製作藥丸。」駱墨珏尷尬說道。
「我以為……你都不需要了呢?聽亦安……」
「母親。」駱墨珏瞄了一旁的明嬸一眼,窘迫地說道,「您別聽亦安亂說,她拜託給您了。」
「去吧!」蘇沐楹笑道,輕輕揮手。
駱墨珏又望了溫沅汐一眼,一臉不好意思地離開,蘇沐楹與明嬸相識而笑。
見門被帶上,蘇沐楹立馬說道:「來,幫忙將她衣服除了,這再燒下去可不行。」
蘇沐楹一邊動手解開溫沅汐的衣帶,一邊對明嬸囑咐道:「你輕點,可別弄傷她了。」
「我雖做慣粗活,手腳粗糙了些,還不至於弄傷她。」明嬸不滿道,「人家現在可還不是你們家的,這就心疼上了。」
「珏兒認定的,那就已經是自家的。」蘇沐楹看著溫沅汐滿意一笑,「你看,這長得真好。珏兒眼光還真是不錯。」
「那自是隨她爹唄。」明嬸哼了一聲,「要不然他爹也不會搶了你。」
蘇沐楹望著明嬸,輕嘆了一下,推了推明嬸,說道:「去把酒倒出來,端過來!」
兩人一說一唱地為溫沅汐用酒擦身去熱,過後蘇沐楹手持銀針再次扎入溫沅汐身上的幾處大穴,抬起溫沅汐的手掌時,看到指尖的針孔,細細觀察后才發現只有三個針孔,嘆氣道:「這是有人心疼的難以下針了,也難為他了。人人都說醫者醫人不自醫,卻不知道最難的本就不是醫自己,而是醫心上的人,哎……」
拿起棱針,將其餘七指再度刺破,慢慢地擠出了許多血后,又以毫針刺入,將十指皆插有銀針的手放好,蘇沐楹再次為溫沅汐診脈,眉頭緊蹙了起來。
「怎麼了?」明嬸問道,「可有不妥?」
收回手,蘇沐楹說道:「風寒還好。就是這體質過於寒性,看來這幾年,珏兒的調理並不顯著。哎……怕日後會有大麻煩。」
蘇沐楹再度拿起毫針,準確地扎入關元穴和三陰交穴,對著明嬸交代道:「你等下去多備些艾葉草回來,她的身體真的要好好調離方可。」
「好,我記下了。」明嬸一臉擔憂地問道,「可是會影響延綿子嗣?」
「如今定論尚早,還需觀察。」蘇沐楹淡然道,「先調理為重。」
蘇沐楹再度為溫沅汐把脈,眸光溫柔地望著溫沅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