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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夢境

  第五十六章 夢境

  千期月回了家倒頭就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雖然她有生物鍾驅趕,但是想到今天開始就是假期了,所以就放縱自己的懶惰因子睡了個回籠覺。她沒有開暖氣,但是身上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暖得異常舒服。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也就懶得在意,裹緊被子繼續睡。


  她夢到了之前的事,看見陸溪慢慢向她走近,向她伸出幹燥溫暖的手掌,踏抬起頭卻怎麽也看不清他的麵龐,隻知道自己麵前的手一點點的縮回去了,他慢慢的轉身,露出身後一片泥沼。他站在光與暗的間隙裏衝她揮手,他消失在漆黑如墨的天際,完全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她急著向他邁進,腳下卻一個趔趄摔倒,隻能看著他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她卻什麽也做不了。畫麵跳轉,她恍然間已經回到了自己抱著他的骨灰盒的時候。自己淚眼闌珊的看著那個實木的小匣子很端正的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旁邊站著一個穿著白衣的殯儀館工作人員,他站得很直,表情很僵硬也許是見多了別人痛哭流涕的樣子,所以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骨灰盒上本來應該有陸溪的一寸小像的,但是千期月睜大眼睛也沒有看到那張小像,隻知道上麵有一團白茫茫的東西,卻是怎麽都分辨不出。眨眼間隻剩自己一個人,她呆呆站在那裏,有一個她自己站在她身邊,輕輕把骨灰盒抱起在胸前,縮進客廳的角落裏,不發一眼也不看一處,就那麽呆呆的坐著。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造成。


  她轉過身不再看當初的那個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現在想起她都會心裏狠狠一痛。白茫茫的背景裏,她伸出一隻手,因為陸溪瘦削的背影就在前麵。她想發聲,嗯嗯啊啊了好幾次都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更遑論一句讓他留下的話來。陸溪一直向前走著,一直沒有回頭。她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就害怕起來,生怕他和上次一樣不是什麽時候就離開她。


  就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候,陸溪回頭了。他說:“滾。”這次她終於是看清楚了他的臉,仍舊很清秀,沒有太大改變,但是那句話,或者說那個字,是什麽意思?他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麽重的話,是她哪裏做的不好還是發生了什麽?她很清楚的在他眼睛裏看到了厭惡和反感。她突然如墜冰窟。


  “期月,期月,期月你醒醒……”有人在拍自己的臉,力度不大,聲音焦急,很擔心的樣子。千期月呢喃出一句“哥哥”然後努力讓自己睜開眼,果然是千期堯。他一臉著急的看著她,就像她做了什麽壞事一樣。


  “哥哥,你怎麽回來了?”要是千期月沒記錯的話,千期堯應該在暗火一起忙節時優惠的事啊,不應該這個時候回來的,可能是有什麽事吧。


  “期月,別說話,你在發燒,39度2。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到了醫院有你折騰的。”千期堯給千期月收拾了一些衣物,背起她,急急匆匆的衝進電梯。背上的她身體滾燙,他隻恨自己怎麽就沒有早點回來看看她,非得讓她在家裏活活燒了一天多才發現。


  千期月以為的第二天上午早都過了,現在是第三天上午了。也就是說,千期月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一夜零一個上午,要不是千期堯給千期月打電話她不接,他還不會從暗火回來看她,可能這個時候她還在床上連連續續,昏昏沉沉的做著夢。趴在哥哥背上,她突然發現了所謂親情的真諦,即使我無所依靠你還是不會放棄我,即使我淩亂不堪你也還是不會嫌棄我。


  因為放春節假的關係,帝都比往常擁擠了不是一點點,千期堯隻能看著千期月在副駕駛昏昏沉沉的說著胡話。她臉色潮紅,顯得整個人都嬌媚了一些,但是千期堯的注意點不在這上麵,在千期月的夢囈裏。她聲音時斷時續,反反複複好幾次他才聽清楚她在說什麽,隻有四個字:“阿溪……嘉畫……”言盡於此,聞者心傷。


  千期堯最近老是在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但是他轉念一想又明白了: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楊嘉畫不可能一輩子把千期月當成那個洛期月過活,這樣對她不公平也對他不公平。楊嘉畫有洛期月,千期月有陸溪。他們心裏各有牽掛,他們都沒有說清楚。這種死結,或許是真的“解鈴還須係鈴人”吧。


  但是他不後悔說出的那些話,他想讓千期月幸福活下去的願望一直沒變。她很早就離開了父母,爹媽對她的關愛也不夠多,說是重男輕女也不為過但是她能活到現在全部是靠自己的心力,沒有依靠別人一絲一毫,沒有向任何人求助也沒有向誰祈求。她越是獨立反而讓他越是擔心。


  她的痛苦他沒有親曆,但是他知道她每次的垂淚涕泣,他每次都能在閣樓的角落裏看見她蜷縮成一團,哭得沒有聲音。他沒有完整參與她的每一個人生片段,但是卻知道她什麽時候挨打,什麽時候被背叛,什麽時候被放棄。


  那些日子,就像一場夢,輕柔而不著痕跡的劃過他們的生命,一點點串起他們所有在一起時分開時的或開心或難熬的時光。人家說浮生若夢,一轉眼那個隻在閣樓哭的小女孩已經變成了獨斷專行,我行我素的都市女魔頭。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他隻知道,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他將永遠在她身邊,不離,不棄。那是他能許出的最重的承諾,他和千期月一樣,都不是個喜歡違背誓言的人。


  千期月的夢境越來越詭譎。在千期堯沒有回來叫她之前,她還能正常的夢見人和事物,但是上了車以後她就變得有些奇怪。腦子似乎要炸裂,陸溪和楊嘉畫的臉在她麵前徘徊不去,她想抓住任何一個都隻是徒勞無功。他們都一臉溫和,他們都深情脈脈,但是,他們都不屬於她,她隻是在原地兜圈子。


  她似乎夢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眼角有清淚淌下,千期堯騰出一隻手給她擦幹卻沒有止住,她仍舊在哭,但是他不知道理由。


  好不容易終於擺脫了車流,千期堯把千期月的福特開得好比噴射機,箭一般的開向最近的醫院。前台護士一看千期月的臉色就知道不對勁,急忙叫來了醫生,安排好病房開始了治療。等千期堯辦完入院手續,進了病房一摸,千期月的高燒還是沒有退下去。醫生看他過來,一邊安排好護士照顧千期月,一邊把他帶到窗邊說:“患者高燒太久,影響到了肺部和聲帶,不排除肺炎和暫時失聲的可能性。”醫生的臉色很嚴肅,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


  千期堯聽著自己有些陌生的詞匯,有些沒反應過來:“暫時失聲?”醫生點頭,很客氣的解釋:“是的。高燒不退會造成機體缺水,時間長了就會對聲帶造成一定影響。但隻是暫時的,你在照顧她的時候多喂她喝點水慢慢就會好起來了。”


  像是想到什麽,醫生補充道:“高燒導致的徹底失聲也不是沒有先例,但是多發於抵抗力較低的兒童。你要是再晚半天送來的話,她這輩子就真的不用再開口講話了。你自己照顧她的時候小心點。每半個小時給她量一次體溫,必要的時候給她物理降溫,可以去護士台拿酒精,擦在她的腋下和身上,額頭,多擦幾次之後再觀察。”千期堯聽得很認真。醫生說完點著頭就走了。病人這種時候需要照顧,他可以等會再來看她的情況。


  可是千期堯畢竟是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讓他給千期月擦身物理降溫吧。皺眉思索片刻,千期堯想到一個最佳人選:葉梨。都是一家人這種小事應該不會有什麽好介意的。撥通電話,千期堯看著千期月在睡夢裏都不平靜的臉色,眉頭鎖緊。


  葉梨和顧岸坐在暗火屬下的咖啡廳裏一邊玩一邊視察情況。她伸手打斷對麵經理人的報告,接起電話:“期堯哥哥,怎麽了?”顧岸一聽千期堯的名字,心裏一跳。他要是記得沒錯,千期堯才回去不久,說是千期月的電話打不通回去看看,怎麽這麽快打電話回來是報平安麽?

  葉梨的臉色越變越難看,好不容易等電話掛斷了,顧岸還沒開口,就被葉梨一句話堵死。她站起身提起包,車鑰匙已經握在手中:“姐姐出事了,期堯哥哥要我過去一趟。經理你把還沒總結完的列成明細發到我郵箱就是。顧岸,走吧。”顧岸也不磨嘰,站起身就向外走去。經理站在原地,笑得有些奇怪。


  “楊嘉畫,你在幹什麽?!”顧岸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緊趕慢趕到了醫院,看到千期月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顧岸和葉梨心裏都是一痛。顧岸雖然之前並不是真正的暗火人,但是這麽久接觸下來顧岸還是看得出來千期月的性子,所以平常的時候對她也還是很好,在葉梨的影響下,他也真心的把她當家人了。當初楊嘉畫說要追千期月的時候,顧岸都是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主要是他說他會看她比命重,所以才會跟他通氣的。他現在連千期月發了一天多的燒都不知道,要他何用?

  楊嘉畫正坐在窗明幾淨的書房裏收拾之前自己在國外淘回來的古籍。他一直以來的習慣都是如此,每次他煩躁,他都會努力靜下心做好一件事,比如泡好一杯茶,磨完一壺咖啡豆,收拾書本,看一部電影。很平和,不急躁不自暴自棄。


  他正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對千期月的認識根本不夠。他總是以上一世的記憶來判斷她,從來沒有真正注意過她的習慣,她的心境,她的身體,她的過去。操之過急還是占有欲強,或許都是借口。


  “我在收拾,怎麽了。”冬日的陽光從天窗裏灑下來,穿過男人的漆黑發間,留下一片淡淡的陰影。淡黃色的光暈纏繞在他身邊,他微低著頭,頸部線條優美。


  “千期月發高燒一天了,39度2,你他媽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已經不在乎了啊?!”顧岸聽到他悠閑淡靜的語氣,幾乎抓狂。


  他本來以為楊嘉畫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急得飛過來,但出乎意料的,楊嘉畫愣了愣,沉默片刻,隻是淡淡回了一句:“就算我不在也會有人照顧好她。有她哥哥,有你們。”顧岸不在他麵前,所以隻能聽到那句不鹹不淡的話。他不知道楊嘉畫手裏的書本已經變了模樣。書脊處,他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露出明晰的青色血管。他的表情雖然淡淡,但是眼睛裏風暴席卷了一切。棕色的瞳色,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


  一片沉寂之後顧岸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先行發聲:“你要是不來,這輩子都不用來了!”怒掛電話之後,轉身,卻被站在身後的千期堯嚇到。他眼裏一片陰冷,慢慢走近,問道:“你剛剛在給誰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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