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無法改變的未來（一）
小舞看到了紅凱眼中的悲傷，就像曾經媽媽離開自己時，自己眼中的一樣。淚光悄悄浮現而出:「二哥，我們會遇到危險，而且還會有人離開，是嗎？」
紅凱沒有說話，他不知該不該告訴小舞那一切。
但小舞清楚的感覺到，紅凱的悲傷，是對自己的。那也就意味著，二哥的第二武魂已經看到，如果自己聽了唐三父親的話，回到星斗大森林，那麼離開的那個人一定會是自己。
「小舞，」紅凱突然抬起頭，「你還記得我和大哥的承諾嗎？」
小舞用力點了點頭，「當然記得，大哥說過，如果有人要傷害我們兩個，必須要先跨過他的屍體。二哥你說過，如果有人要傷害我，必須先跨過你的屍體。小舞怎麼會不記得呢。」
可如果有人要傷害你們，也要先踏過我的屍體。小舞在心中補上了一句。
「記得就好……你能答應我這件事么？」紅凱說道。
小舞搖了搖頭，「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二哥你告訴過我，你的第二武魂可以預知一些未來的事，如果我們會遇到危險，避免了就好，可你看上去很為難。我不想你們為了我，將自己至於險地。」
小舞在唐三和紅凱面前從來不帶腦子，並不代表她真的傻，相反，小舞是很聰明的女孩子。只不過是二人太過寵她，讓她什麼都不需要去思考罷了。
紅凱再次沉默了，他該怎麼去說呢？
如果小舞回去了，她一定沒法倖免。而且自己絕不能跟隨，只能在學院等著唐三將噩耗帶回來。
因為如果他前去，看到那個場景只會更加痛苦，絕對會忍不住出手。
可多一個他，就能夠戰勝那些封號斗羅了嗎？如果他和唐三都重傷瀕死，小舞又該救誰？甚至大明二明如果也為了救人，消耗修為甚至被迫獻祭，未來的走向就將發生絕對的惡性偏離。
但如果小舞不回去，他們一行人也不會去星斗大森林找小舞，那麼大明二明之一很可能會遭到毒手。小舞得知大明二明的事也將一直痛苦下去。
再說唐三。那件事意味著十萬年魂環魂骨，還有修羅神位的傳承。甚至於，如果少了那件事對唐三心智上的磨鍊，還有實力上的增強，海神神考能不能過都還是個未知數。
紅凱心中很清楚，未來一旦過度偏離，他們三人將不再擁有任何倖存的希望。因為紅凱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改變比比東！
對關於自己的未來，他一無所知。
羅剎神位代表著混亂與陰霾，自然會對傳承者造成影響。
紅凱必須做最壞準備，也必須將神戰放在首位，而後才嘗試挽救比比東的悲劇。
如果成功，皆大歡喜，而一旦失敗，己方必須有神級強者能與天使羅剎雙神抗衡。否則，封號斗羅依然是人，神戰又豈是人可以插手的？當那一天到來時，所有人都將是最壞的結局。
因此，紅凱必須考慮在他所知的世界線與時間線中，任何事情的必然性與重要性。
還有，且不說比比東能否勸下。小舞唐三兩人與武魂殿之間可是殺父弒母之仇，如今數年親情，雖說他並不認為將個人行為上升到整個武魂殿是對的，但如果唐三小舞非要掀起一場大戰，紅凱即便無奈，也會站在自己的哥哥和妹妹這邊。人，畢竟多少都是有些幫親不幫理的。除了比比東那邊，還需要勸住唐三小舞，更重要的是還要勸住唐昊。既然原著中小舞和阿銀都可以復活，那麼也就意味著小舞的母親或許也有機會。
且不說小舞的母親不像小舞和阿銀那般還有本體，光說讓比比東學唐三那樣剝離魂環，而且是十萬年魂環，就已經難如登天！
目前看來，那件事的細節但凡發生了改變，顯然無論哪個方面，都只會比原本的情況更加糟糕。
不管大明還是二明，一旦提前降低了戰鬥力，那麼在第二次回星斗大森林時，他們很可能會全軍覆沒。
這也是他沒有給唐三講太多未來的事的原因，因為就連紅凱自己都還沒有想出來，哪一種情況是比原本更好的。
這就是世界線的自我修正能力嗎？未來，真的沒法改變嗎？紅凱心中苦笑一聲。
越重大的事，在每個位面的世界線中，必然性也就越大，相應的也就越難避免，一旦嘗試改變，得到的結果都只會比原來更壞。
小舞看著紅凱的為難和痛苦，輕輕地替他揉著太陽穴。她知道，二哥需要時間去權衡利弊，也需要去思考。
紅凱突然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看到的某一種形式的斗羅大陸。
他輕輕地哼著，慢慢唱了出來。
「還是要分離，
沒勇氣留住你訣別身影，
失落的森林誰在哭泣？
還是不放棄，
我不要去聆聽所謂天意，
拼了命找尋有關於你。
星斗蒼涼，
月色照亮，
世界在你眼眸不舍形狀，
思念蔓延滋長那段時光，
除了誓言有太多沒對你講。
你是我不願遺忘的時光，
也是我奮不顧身的瘋狂。
聽見嗎？
我的呼喚跨越悲傷，
奔向你的胸膛。
你是我長發梳起的夢想，
也是我低頭許下的願望。
有一天，
你會隆重登場，
牽著我，
去看那歲月綿長……」
腦海中閃動著無數的可能性，隨著思路沉浸在推演之中，口中的曲子已經跑了調。
許久，紅凱的目光重新聚焦，氣息起伏不定，顯得十分焦躁。
在他的推算中，竟然沒有任何辦法改變。所有其他可能，結果竟然都是朝著比原本更壞的方向發展！
對不起，妹妹，我不能救下你，因為一旦賭錯，我們的結局都將無比凄慘。紅凱死死地咬著牙，不敢看向小舞。
小舞並不能聽懂紅凱所用的語言，但那旋律帶著濃濃的不甘和依戀，令她久久無法回過神。
「二哥，你唱的是什麼歌啊，真好聽。」小舞輕聲說道。
「紅凱，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唐三從鐵匠鋪回來后，就在找二人，問了寧榮榮他們離開的方向，便找了過來，聽到了紅凱唱的整首曲子。
他當然聽得懂其中的歌詞，自然也明白，這曲子顯然是千年後，根據那所謂的傳說，以小舞經歷的視角譜寫而出，從那句「你是我長發梳起的夢想」就能看出。
但為何如此悲慟不甘？
結合曾經與紅凱的對話內容，唐三不難得知紅凱此刻在想著什麼。
「哥，你回來啦！」小舞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上前拉著唐三，一起走到紅凱身邊坐了下來。
「大哥……」紅凱輕輕地對唐三搖了搖頭，換成了華夏語，臉上帶著濃濃的無力感，「或許還有八九年的時間吧，我儘力了。」
「可你答應過我！不要忘了你也是她的哥哥！」唐三一把揪住了紅凱的領子。
小舞看著兩人好像用一種自己不知道的語言吵了起來，急忙伸手將他們拉開，「你們怎麼回事！」
她太了解兩個兄長了，眼前兩人的情緒，一旦打起來，可就不像平常那樣，只是鼻青臉腫了。
「大哥，你先回去吧，我雖然改變不了，但可以告訴小舞一些東西。」紅凱苦笑著說道。
唐三盯著紅凱許久，放開了他，「我在宿舍等著你。」轉身大步離開。
「二哥，你們……」小舞擔憂地看向紅凱。
紅凱輕嘆一聲，「他和我一樣，不想體會離別。」
小舞坐了下來，挽住紅凱的手臂，輕輕將碎發別在耳後，認真地說道：「二哥，有你們在，小舞什麼都不怕。」
「小舞，」紅凱看向天空，「你說，預知未來這個能力是不是很沒用啊，有些事明明知道會發生，但卻沒辦法改變，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什麼都不知道來的輕鬆。」
小舞想了想，說道:「我沒有那種能力，所以並不知道你的感覺，但你的能力是很有用的啊，上次在星斗大森林，如果不是二哥你，大家都會受很重的傷，大哥也得不到魂骨。就算有些未來註定沒法改變，也可以珍惜當下。」
紅凱不語。
他不知如何解釋，就算沒有他，眾人也無大礙，唐三照樣能得到魂骨呢？只要不去改變結果，過程當然可以改動，可要是想去改變結果，這個位面的世界線和天道又怎麼會那麼輕易地放過我們呢？
或許，如果自己跟唐三都死了，讓小舞和大明二明離開星斗大森林，好好地過一生，也是一種選擇？紅凱想著。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紅凱已經真正把唐三和小舞當做了親人。來到斗羅大陸九年了，他似乎已經融入了這裡的一切，真正的有了不舍和痛苦的情緒，這也使得曾經那個絕對理智的他，正在逐漸消失。
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是壞，誰又說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