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門第三章千里戈壁
韓莉莎沒有露出如我想象中目瞪口呆失望無措的神情,也沒有匆匆忙忙地從背後追上來哭著喊著求我,她只是冷冷地說:「杜楓,如果你不答應也可以,司馬青蓮有可能會器官衰竭而死,用不到等到她蘇醒過來那一天。另外,唐小花、申建設、安小若……對了,包括許醫生,都有可能會碰到一些意外,可能是半身不遂,也可能是傷重不治。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嘛,一切皆有可能。」
我猛然間回頭,怒瞪著她,低吼道:「你這是威脅我?」
韓莉莎大喇喇地點燃一支煙,說:「我就是威脅你了,你又能怎樣?」
根本沒底氣怎樣的我,咬著牙籤完一張不知所謂的合同。好吧,死就死吧,郭勝男死了,胖子走了,大家也散夥了,活著其實也沒什麼意思。
韓莉莎打了個勝利的口哨,說:「帥哥,你現在是我的人了,在任務沒有完成之前,你必須完全聽我的。」
湘楚一役,對我的打擊非常大。儘管我就一跟班,沒多少責任,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對夥伴們的命負責。判斷不明、指揮不當的帽子,妥妥地落在了我的頭上。
我心裡那個恨啊,我特么去管什麼周成龍的閑事?把周蘭婷交給警察局,我轉身就走。胖子要找周成龍拿錢,被我罵得狗血淋頭。拿什麼錢?沒把命丟在湘楚,已經菩薩保佑了,還想要向那隻老虎拿錢?那個王佩佩,我狠狠心,把她扔在湘楚,讓她自生自滅。
我心裡發誓,我這輩子,特么再也不幹盜墓了!
事實上,我不幹還真不行。入了這一行,再想脫身,難!這不,人家都找上門來了。
簽不簽合同什麼的,其實也無所謂,不管姓韓的他們是些什麼人,這筆生意,他們虧定了!我特么一個人跟著混吃混喝,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沒通知正在養傷的二狗,韓莉莎既然沒要求,我當然也絕口不提。事兒跟他沒關係,沒必要讓他沾這趟混水。
韓莉莎的意思是明天早上就走,讓我將手頭的事情處理一下,到時她會在這個咖啡館門口等我。
我猶豫再三,給胖子打了個電話,推說有事要出門,說打聽到一些專治長期昏迷的土方子,讓他叫女朋友安小若過來照顧司馬青蓮幾天。
安小若是司馬青蓮同學,這點忙,應該不會不幫。
然後我去銀行把卡上所有的錢都領了出來,托那個笑起來很甜的劉護士轉交給小若。
完了想想不放心,要是自己不小心嗝屁了,我遠在c市唯一的親人老媽,給我收屍都沒地方收去。回想了一下韓莉莎合同上出現的地點,找了張紙條,寫上了「格爾木,那仁郭勒河谷」的字樣,一併塞進信封。
第二天早上,我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想了想,又翻箱倒櫃找出了個二狗交給我的秦瞎子用過的羅盤,裝了個包,早早來到咖啡館前。
韓莉莎和那個保鏢開來了一輛陸虎,出了b市后,一路向西。
第一站的目的是到cn市。從b市到cn市,全程1800公里。我們一口氣開了1000多公里,在一個縣城找了家酒店過夜。
吃過晚飯,我心裡悶得慌。也許是懷著被挾迫的恥辱感,也許是長久的壓抑需要得到釋放。又也許,夥伴之間的生離死別、兄弟之間的誤會隔閡,使我的情緒十分沮喪。
在一間小酒吧中,我喝得爛醉如泥,並且前所未有地和幾個素不相識的傢伙狠狠幹了一架。
最後,被揍得滿臉青紫的我躺在馬路上,呵呵傻笑。
我覺得最近幾個月中,生活在同我開玩笑。自從我找到了黃金甲蟲,拒絕了教授讓我參加秘密研究的要求,我感覺我被這個世界給掃地出門了。
除胖子因為覺得好玩參與進來,其他人都躲我遠遠的,避我唯恐不及。就是胖子,他離開我去當兵,背後的原因我也清楚。除了家人反對外,小若的老爸聽說風聲,給他打過電話,態度很明確,要麼找正經工作,要麼歇菜。誰家的女兒會嫁個盜墓賊?靠,我都不知道胖子已經和小若發展到這一步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但是我無論走到哪裡,總感覺人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特別是教授,跟本就不再管我。他不管我,意味著學校也不管我了……
然而,湘楚的這一次敗走麥城,這該死的世界又一把把我拉了回來——逼著我面對死亡、傷病、反目、威脅、金錢……逼著我面對一切原本並不需要由我來面對的、具有人命關天嚴重後果的責任!
在異鄉陌生的小城,我手裡捏著那塊鬼眼玉佩,沖著漆黑的夜空狂喊:「我特么不幹了還不成嗎?我特么不想找什麼秘密,我老爸死了,他死了!讓所有的秘密都見鬼去吧!我就想好好找個工作,然後結婚養家生孩子,我就特么這點要求,不行嗎?」
第二天,韓莉莎他們在馬路上找到了我,當時我正躺在離酒店不遠的人行道上呼呼大睡。
這種窩囊的狀態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讓人瞧不起。從司機在反光鏡里時不時象瞄一堆垃圾一樣地瞄我,我就深切地感受到這個情況了。當然,還有韓莉莎那看似鄰家大姐的溫柔、實則內心嫌惡、冷漠無情的眼神。
好吧,我們是簽過合約的,既然你們覺得我還有用,我特么就這麼任性了,你們能把我怎麼著吧!
橡皮山位於日月山和格爾木之間,當年文成公主入藏,走的就是這條路。這裡是我國季風區與非季風區的分界線,黃土高原與青藏高原的疊合區,也是劃分農耕文明與游牧文明的分界地點,平均海拔4000米左右,藏語叫「尼瑪達哇」,是太陽和月亮照耀眷顧之地的意思。
離日月山越遠,大地也越荒蕪,千里戈壁,一望無際,肅殺之氣迎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