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銀戒卷宗
金棺靈柩中溢出來的鮮血,皆是從棺材中那具無頭屍身的斷頭脖頸中流出來的。
而且,他的血液滴落到地上之後,並非像尋常血液那般融入泥土裡,而是慢慢的匯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灘小小的血池。等到血池裡面的鮮血足夠多以後,鮮血又彷彿有著自己的意識一般,分出十幾條支流,慢慢的各自流向那些倒在黃金血棺下面的白眼屍傀身上,然後,慢慢的,詭異的,一點一點的融入到這些屍傀的體內。
寬闊肅穆的墓穴大殿中寂靜的可怕,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耿忠幾人站在距離黃金棺木十米之外的地方,靜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誰也沒敢再輕舉妄動。
「咳咳~~」
柳天在阿妹柳清的攙扶下,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急劇的咳嗽幾聲,吐出大口的鮮血。
「阿哥,你怎麼樣?你不要嚇我。」
看到柳天吐血,柳清頓時慌了手腳,焦急的詢問道。
「神屍~是神屍!~」柳天沒有理會自己的傷勢,目光灼灼的盯著黃金棺木中坐起來的無頭屍身,眼睛里散發著儘是瘋狂的神彩。
對於趕屍人來說,沒有什麼比一具強大的屍身更具有誘惑力了。普通的人類屍身在趕屍人手中最高可以練到九級的金眼屍傀,可是如果是一具生前極其強大的屍身,趕屍人很有可能打破屍傀九級的桎梏,淬鍊出達到更高的級別的屍傀。
「咔嚓!~」
寂靜的大殿里,一聲清脆的骨骼活動聲響起,聲音異常的清晰,牽動著在場眾人的每一根神經。在這一聲之後,噼里啪啦的骨節活動聲陸續的傳來。
隨著聲音的響起,先前因為失去柳天的控制而倒在黃金棺木下的十幾具完整的屍傀,駭然又重新站了起來。和之前由柳天操控的時候情況不同,此刻,在這些屍傀的嘴裡,不斷地呼出陰寒的黑氣。
寂靜的大殿上十幾具白眼屍傀重新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讓人看了不禁頭皮發麻。就在耿忠和柳家兄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殿中央的時候,通往墓穴大殿的洞口那裡,忽然又冒出來一個氣喘吁吁的少女身影。
「呼呼呼~累死姐了,爬山頭這種事,以後打死姐,姐也不幹了……」祭小敏氣喘吁吁的從山洞裡走出來,一邊走,嘴裡還一邊不停地抱怨道。然而,她走出山洞的洞口,剛好抬頭一眼就看到了大殿中央群屍亂舞的情形,頓時嚇得花容失色、臉色蒼白,說話都不禁結巴起來。
「這~、這~、這是什麼情況?」
祭小敏剛一出現在山洞的洞口,耿忠就立即發現了她的存在。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聽話,這是你該來的地方么,還不快回去。」耿忠頓時嚴厲的呵斥道。說著話,耿忠身形極快的閃動,三兩個呼吸的功夫兒,人已經來到了祭小敏的身邊。
「老耿,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的……」
祭小敏指著大殿中央那些行動遲緩,形象卻是異常恐怖的屍傀,話音顫抖的問道。然而,在說話的同時,祭小敏的眼睛快速的在墓穴大殿里掃視了一圈。最後,她的眼神卻是不由自主的瞟向了懸浮在大殿中央半空中的那具黃金棺木,以及棺木裡面那個露出了半個身子的無頭神屍。
耿忠現在心裡的念頭只有一個,那就是儘快的把祭小敏從這裡弄出去。至於其他的事情,他來解決就好。無論最後的結果任何,他決不能讓祭小敏發生半點意外。
「你們兩個趕緊帶著小敏一起離開這裡,再遲就來不及了。」
耿忠擋在祭小敏的身前,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柳天、柳清兄妹二人道。
「不行!~」
哪知,耿忠話音剛落,一邊已經身負重傷的柳天立即嚴詞拒絕,道:「我千里迢迢來到這裡,為的就是這具上古神屍,只要有了它,我就可以為我柳家百餘條性命報仇雪恨。如今神屍近在眼前,我是絕對不會放棄它的。」
「混賬!~」
耿忠怒到極致,目眥欲裂的瞪視著柳天,怒罵道:「無知小兒!~就憑你一個酉之境高階境界的陰靈師,你憑什麼收服上古神屍。你可知道他生前是何等人物?」
柳天確實不知道金棺靈柩中這具神屍人物的來歷,他能找到這裡全憑的是柳家的那張古老地圖。聽著耿忠的訓斥,柳天執拗的不說話。
耿忠神情激憤,痛罵道:「你連他生前是誰都不知道,又有什麼資格在此大言不慚。還不快滾!~」
「阿哥,我們快走吧,今天已經闖了大禍,就不要在留下來給耿前輩添麻煩了。」柳清攙扶著柳天,哭泣著哀求道。
黃金血棺那邊的情況已經越來越難以揣測,在十幾具白眼屍傀相繼從地上重新站起來之後,血棺中更是開始有大片的血液流出,那些白眼屍傀像是對無頭神屍體內流出來的鮮血極為痴迷上癮。一時間,全部聚到了黃金血棺的下方,仰頭長大了嘴巴,大口的吞咽著從棺材中留下來的鮮血。
祭小敏在起初的驚慌失措之後,眼睛就一直怔怔的盯著懸浮在半空中的黃金血棺發獃。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盯著那個從金棺中坐起來的無頭神屍發獃。
在看到黃金血棺中那具無頭神屍的剎那,祭小敏戴在左手食指上的銀色戒指在悄然間發生了變化。戒指上的藍色水晶驟然亮起,發出淡淡的藍色光暈,與此同時,祭小敏忽然感覺自己的大腦里頓時變得一片空白,眼前也瞬間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這種感覺很是微妙,祭小敏以前從未有過。等到她眼前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晰的時候,祭小敏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個未知的空間裡面。
在這個奇妙的空間里,祭小敏周邊的一切儘是烏漆墨黑的一片,唯獨在她的正前方,生長著一棵異常茂盛的參天垂柳。她從未見過如此高大茂盛的垂柳,無論是在現實里,還是在夢境當中。
祭小敏一臉驚奇的觀賞著面前的高大垂柳,心裏面唏噓不已,不停地感嘆造物主的偉大。就在祭小敏不斷的感慨、讚歎的時候,高大的垂柳樹冠上,忽然飄落下來一片芊芊細嫩的柳葉。祭小敏下意識的伸手去接,然而,嫩綠的柳葉一接觸到她的手心,便化作一道清光迅速的融入了她的身體內。
祭小敏還沒等來得及驚訝,在她一片空白的腦海里,頓時浮現出了一片清光閃閃的卷宗:
「人之皇者,天地敬之;人之王者,天地戴之;人之桀驁不馴者,天地畏之。」
「上古神人,俯仰不愧天地,褒貶自成春秋。九天不公,與天斗之;地君不仁,與人伐之;終,天地皆畏,成一代戰神,名曰刑天,萬民敬仰。」
「刑天者,慕妙人,閨名精衛;九天仙子,天帝獨生。求女不得,大怒。天帝畏其鋒芒,謀與置之,刑天斃。斷欺頭,隱於陰山背後。至此,天地間再無戰神。」
卷宗不長,字裡行間寥寥數語,像是關於一個生活在上古年間的人物的生平記載。祭小敏雖然不是什麼大學問家,可也讀了十幾年的書,勉強也算是個知識分子。對卷宗里想要表達的東西,大概其的還是看懂了的。
眼前的一切重歸現實,祭小敏在看向黃金血棺中的無頭屍身時,不禁立刻聯想到了剛剛卷宗里記載的那個上古人物,桀驁不馴的一代戰神,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