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天裡

  成蘭再次到成雙病房已經是下午了，除了早上吃的甜酒雞蛋，早就餓的不行了。


  早上成雙內出血休克過去，還好發現及時搶救過來。


  被張春芬撓得滿臉滿脖子的血道子，成大貴埋著腦殼坐過道上的椅子很懊惱，自己怎麼就下手那麼重。大兒子說得對，不能打孩子了，人大面大，以後得改正了。


  張春芬看著成雙卡白卡白的小臉眼淚婆娑，雙手握著成雙沒掛點滴的那隻手：雙，別恨你爸，他是恨鐵不成鋼。你要少惹事，好好讀書。


  成蘭進病房賊兮兮問張春芬：媽，我爸臉上怎麼被貓抓了？


  張春芬恨恨的：打我兒子這麼狠，活該！


  成雙看到大哥，似乎沒以前那麼不懂事，咧嘴巴輕輕笑了下。


  成蘭走過去拍拍他的胳膊：晚上想吃什麼，哥去買，讓媽給你做。


  成雙細細的聲音還透著虛弱：隨便。哥你晚上幫我把書包帶來，我要看書。


  張春芬眼睛笑眯了：雙懂事了！老大，你去買只老母雞燉上，醫生說多喝雞湯好。回去的時候把老東西喊上，在這裡丟人現眼的。


  下午的沿河街菜市場人很多，熙熙攘攘，鬧鬧哄哄的，小城的人們多半還沒到下班的點就溜號出來給家裡買菜了。家裡有沒上班的閑人卻是早上買菜，早上的菜新鮮，還便宜。


  販子們大聲吆喝，買菜的討價還價，殺雞鴨鵝的慘叫，這些雜亂吵鬧在成蘭聽來很舒服。成雙經過這次一定會懂事些，成大貴也答應以後不動手打人了，他也知道自己在建築工地上幹活的勁大，一不小心就出問題。


  買好菜，成蘭笑眯眯的摸出煙給成大貴：爸，辛苦您把菜拿回家，我去接下米米。接雞血記得小碗里放一小點鹽巴和涼開水。


  成大貴點頭，湊著兒子遞過來的火燒著煙捲，猛吸一口，十分愜意，擺擺手：曉得了，記得晚上跟你媽說下在外面要給我留面子！

  成蘭笑了：曉得！

  四月的風吹得柔柔的，混合著花朵的香氣在空氣里讓人格外迷醉。成蘭順著明月河邊輕快的走著，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竟然分辨出了楊柳抽芽的味道，澀澀的，那是春天的氣息。


  一切，似乎都美好起來。成蘭想起老許那裡，還有學校那裡，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都在小城裡生活，轉來轉去都是熟人，誰都得在這種關係網裡活著，沒有誰會去故意為難誰。或者晚上再給打個電話約著去他侄子家去下，買點東西，態度誠懇點，估計問題不大。


  想著想著，成蘭的腳步輕快起來，笑了。


  成蘭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路上的小女子總看他，鬧得他有些害羞也有些小得意。自己的親生父母應該不難看，自己是像他們中的誰更多些呢？成蘭晃晃腦殼，把這些念頭扔了。


  成米米老遠就看見大哥蹲在學校大門對面的馬路邊上，笑眯眯地看著她。


  努著嘴巴，成米米站著不動了，把沉重的書包放下來，抬頭看天。


  成蘭大步走過去，伸手拿起書包單肩挎上：小豌豆，這誰惹你了？

  米米悶悶地：你們幾個去醫院看雙雙不帶著我，不幫我請假！

  成蘭笑笑：你得好好上課，好教他。再說也沒什麼大事情，我們就夠了。


  米米和成雙在一個班，成績都還不錯。成雙外向些，米米文靜些。老師們和同學們都曉得米米和成雙是雙胞胎，除了剛開始的好奇，也見怪不怪了。


  城關小學和中學高中都在這條街，斜對面的小學和中學連著的，成蘭也在這裡念的書。米米和成雙上小學以後都是成蘭帶著他們上學放學，只是上中學以後成雙就不大願意跟著成蘭，好些時候都是成蘭拖死狗一樣把成雙拖著回家，成米米卻一直粘著大哥。


  成蘭和妹妹說著話朝家走，路邊花壇里怒放的三角梅在清風裡搖曳著，遠遠看去，紅的粉的，開得放肆開得熱烈，春天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