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妙青師傅(二)
“這是你罪有應得,你的雙手被追債的齊腕砍下,雙腿被打斷,在街上要飯都被人欺負。如果不是我救你回來,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發黴呢。哪裏能像現在這樣,有吃有喝,有人伺候,還有美女伺候著。”
那人直著脖子,上麵的青筋爆出,眼睛瞪得快要從眼眶裏出來,滿臉漲紅,狂叫道:“你明明就是有能力救我,不讓我被人追殺,看下雙手的,打斷雙腿的。你明明就有那能力的,”
妙青師傅掏了掏耳朵,很無所謂地問道:“是嗎?可我為什麽要救你?為了你再把我賣一次嗎?像姐姐那樣,逃回來,再被你,被你按在床上那樣對待,然後再賣出去嗎?”
“你們本來就是我的子女,是我的,我讓你們做什麽就要做什麽。你娘,還有你姐姐,她們吃我的,喝我的,為我換點錢怎麽了。
還有你這小畜生,我就是打死你們,到了衙門那裏,都不會有事。你這麽對待父親,是忤逆,你是要殺頭的。”
妙青蹲下身子,平靜地看著那人,溫和地說道:“我知道啊,所以,我就按照您老人家的愛好安排。您好賭好色,兒子給你準備了各種賭具,還有惜花樓裏的花魁伺候您,如夢就在隔壁,要不要叫她過來伺候著。還是,你覺得春風樓的小倌更好,您覺得更舒坦?”
“你,你……”
“不用太感激我,你是我這世的生身父親,我會好好讓你享受的。”
妙青師傅說完後,就推開門,大喊周圍伺候的侍衛。
“屋裏的人,好好洗涮洗涮,然後叫上春風樓裏的邢風來伺候他吧。”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房間裏的那個人聽到了之後,馬上發出“啊啊啊啊”的聲音,恐怖之極讓進來的人都有些脊背發涼。
可是妙青卻笑著離開,迎麵撞見一個一副侍衛打扮的人。身材魁梧高大,麵上的線條硬朗,身上穿著織金的侍衛服裝。
“柳大哥,你來了。”
“來看看這裏,今夜又有姑娘送過來,你……”
妙青師傅擺擺手,說道:“你的事情不用跟我說,我不參與其中。不過,影梅庵的主持師太想介入其中,我特地來告訴你一聲。”
“哦,有她幫忙倒是可以好辦一些。”柳雲州笑道:“這世間將人分為三六九等,這僧尼屬末流。對他們,用得著的時候,禮數周全,盡心招待。不需要的時候,恨不得離得越遠越好,真搞不懂你為什麽要在這影梅庵裏呆著。
在我府上,難道不比這裏好嗎?你知道不知道,有不少管家大老爺表麵上道貌岸然,卻喜歡私底下狎昵少尼。還有的就喜歡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少年郎,……”
妙青師傅聽了默不作聲,許久,才問了一句:“我姐姐還好嗎?”
柳雲州遲疑了一下,說道:“大夫說,也就著三五天的事情了,棺材壽衣都準備好了。你有空就去看看她吧,你是她現在唯一掛念的人了。”
“明日傍晚的時候,我跟你去柳府,可是之前,還有些事情再去確定一下,才能放心。”
“需要人手嗎?”
妙青師傅搖頭,說道:“不用了,我能辦妥。”
“那你自己小心,我等你的消息。”
妙青隻是點了一下頭,然後就閃入密道的另一個出口,離開了。
“大人,您讓妙青知道這裏的布置,是不是有點……”
“有點什麽?”柳雲州看著身邊的侍衛,說道:“他是方外之人,不會幹涉咱們的。”
“可是,咱們這事情辦得隱秘,主子說過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裏的事情的。”
柳雲州說道:“如果沒有那個金佛娘娘的傳說,哪裏會來這麽多的人過來,你用什麽來斂財?怎麽給上頭交代?”
“也對,這人說的真準。這個地方太隱秘了,都兩個月了,還沒有被發現。”
“已經兩個月了?”柳雲州陷入沉思。
“還有五天,”侍衛侯炳文說道:“那個師傅,說過這裏隻能用兩個月,那這是不是就該……”
“收拾收拾,準備撤離吧。”
“那咱們的下個地方,在哪裏?”
柳雲州回頭看了他一眼,什麽話都沒有說,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侯炳文看他走遠了,才吐了一口唾沫,然後惡狠狠地說了聲:“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個五品的錦衣衛同知,真當自己是……”
“雲大人,貧尼……”
“你是新上任的主持,怎麽過來了,寺裏頭沒事了?”
那老尼小聲回答道:“有些人來看金佛娘娘,您看……”
“我馬上就過去,”侯炳文看了她一眼,問道:“今日可有進香求子的小娘子?”
“有,前門外還有不少求姻緣和求子的。”
“走吧。”侯炳文再次吩咐道:“記得,前門進來的,挑些顏色好的,找人引到梅園,巧遇佳公子玉成姻緣。若是要求子的,直接迷暈了送到尋芳苑。
後院進來的人,是絕對不能惹的,同時看著她們不能進來破壞咱們的計劃。”
“知道了。”老尼眼神閃爍,不知在盤算著什麽。侯炳文著急離開,便沒有注意到。不過,就是他再怎麽想,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唯唯諾諾的人,會大膽破壞自己的計劃,那都是後話了。
妙青師傅從另一個入口進入一個房間。
一樣的昏暗無光,隻是,這裏的房間還稍微布置了一下,最起碼還是有床的。
躺在床上的女郎年青貌美,麵容姣好,臉蛋細致白嫩,頭上釵環玉翠,看得出出身富貴。此刻卻是氣息奄奄,檀口張開,喘個不停,好像叫也叫不出來似的。
“如夢姑娘,聽說你可是惜花樓裏的頭牌,二百兩銀子才一晚上,沒想到兄弟今日還能與你共度良宵,真是三生有幸啊。……”
壯漢一陣淫詞爛語調戲後,才穿好衣服離開。
妙青師傅就在門口看了足有半個時辰,待那壯漢離開後,才慢慢地走了進去。
白衣白衫,白靴白發帶,手拿折扇輕搖,怎麽看都是個濁世佳公子,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看著剛才極為糜爛的場景,卻絲毫不感到惡心反胃,像是散步一般走到床前,看著床上累的連手指頭都動不了的如夢。
“你是誰?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