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章 消逝於歷史長河（十八）論戰
山谷中所有人面面相覷，人們並不為所動。
整整一天時間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直到深夜的時候忽然響起激烈的爭吵聲，然後傳來幾聲慘叫。
接著哭喊聲四起，慘叫聲也越來越密集。到黎明時分，天大亮起來，一幕幕人間煉獄般的景象紛紛在這座無名小山谷中上演。
黑炎一族百名黑炎武士有一大半人一看此情此景，紛紛轉過身嘔吐起來，沒有嘔吐的人也都別過臉去，實在不忍心看到這副地獄般的景象。只有七殺默默注視著山谷無動於衷，仔細觀察所有人的表現。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了，七殺看著山谷很滿意，不由得笑道：「很好，時間到了，可以了，大家可以住手了。快住手！黑炎武士，快過去分開他們！」
百名黑炎武士紛紛衝下山谷，淌著淹沒過腳踝的血潭肉泥，竭力將還在廝打在一團的人們拉開。
半個多時辰后，黑炎武士將最後一對相互廝殺的人拉開。
一個人死死咬住另一個人的脖子不鬆口，任憑被咬住脖子的人，用手指將他的一隻眼框攪得稀爛。
七殺清點了剩下的人數，笑道:「很好，比我預想的要好多了，只剩下九千多人還能站起來。再問黃帝要點前線的老兵，勉強能湊個一萬人吧。
三叔，把吃的拿進來吧，再不濟也不會讓我的直屬部隊吃死人肉！」
……
幾天後，姬梁在聽到手下秘密彙報七殺在山谷中的所作所為之後，驚駭得直接昏死過去，醒來後仰天長嘆:「天吶，我給軒轅氏族招來個什麼樣的魔鬼啊？更可怕的是，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給我們培養了一群真正的野獸！」
……
這是一場由各個大部落首領參加的戰時會議。所有參加這次決戰的首領們紛紛發言，消息有好有壞，但總體情況不容樂觀。
蚩尤也認為最後決戰的時機已經成熟，九黎部落聯盟傾巢而出，雙方在魯地的黃河沿岸殺得難解難分。
由於蚩尤的部隊不計傷亡地強渡黃河，屬於搶灘登陸戰，因此極為被動。只要讓蚩尤的主力部隊全部渡河，建立根據地，軒轅神農聯盟必然抵擋不住。
眾人自由爭論了一會，也沒吵出個頭緒。
到最後大長老姬梁發話道:「野獸畏水，蚩尤最精銳的獸兵還沒過河，我們只要牢牢守住各個渡口，九黎部落就不足為懼。」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有幾人還大聲喝出彩來。
坐在姬梁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七殺此時突然發出一聲嗤笑。
這笑聲既突兀又詭異，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齊刷刷看向姬梁和七殺。
姬梁強忍怒氣，淡淡道:「少族長，聽說你的黑炎軍團已經初具雛形，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派上用場？」
七殺向天打了哈欠，懶懶說道:「大長老，當初我們不都說好的嗎？你現在還問這麼多幹什麼？」
姬梁略一思付，隨即微笑不語。
可底下的人並不知道兩人之間還有某種密約，再加上壓根就沒人拿七殺當盤菜。
當初在所有人巨大的輿論壓力下，七殺想當聯盟總司令的美夢胎死腹中，只好退而求其次，問姬梁要了三萬多最精壯的男丁，說是自己去練一支精兵。
可姬梁打死都沒想到七殺會用如此血腥恐怖的練兵方式，虎毒尚且不食子，甚至就連九黎部落都沒人用這種方式磨練士兵，更何況這事居然發生在一切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軒轅部落。
姬梁每每想起此事，心如刀絞，但箭已經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嚴令所有知道這件駭人聽聞之事的人，絕對不能再對第二個人提起，對實在不放心的人，姬梁也只能無奈將他們秘密處死。否則消息一旦泄露，軒轅神農聯盟根本不用等九黎殺到，自己就先起內訌打起來了。
故此，姬梁對七殺的印象降到冰點，要不是七殺的計劃有相當大的把握擊敗蚩尤，姬梁早就將七殺轟回巴蜀去了。
現在，不管認不認識七殺的人，看到一個黃口小兒居然和黃帝大人平起平坐，心中早已不爽，剛才又親眼看到七殺膽敢對黃帝大人放肆無禮，那就更加怨氣難消。
黃帝大人是什麼人？他老人家心胸海納百川，不跟一個無知小兒計較，你七殺還好意思恬不知恥？四平八穩地坐著？
一名披頭散髮的漢子站起身先向姬梁行了一禮，然後大聲說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敢對大長老如此無禮？」
七殺眼皮都沒抬，姬梁替他答道:「這位是巴蜀黑炎氏的少族長，是我們的援軍首領。現在是，是那個黑炎軍團的統領。」
眾人竊竊私語，有人大聲說道:「我道是誰？原來就是那個來了還不到兩千人的黑炎氏啊！」
「才來了兩千人？不會吧？我族來的人數可比這多多了！」
「才來兩千人還好意思稱作援軍？」
「我們在前方浴血廝殺，這小子就帶兩千人能幹嘛？看好戲來的嗎？」
「就是，我等不服！」
······
等眾人抱怨了半天，姬梁此時才咳嗽一聲，說道:「肅靜！我等為天下蒼生而戰，就算只身前來，也算我軒轅氏的盟友。
諸位還要為此爭論不休嗎？」
許多人齊聲說道:「大長老英明，我等知錯！」
七殺心中對姬梁鄙夷更甚，慢慢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將眾人的面容一一掃過，這才朗聲說道:「敢問諸位在黃河邊與九黎作戰，手中兵器是哪來的？那是我黑炎氏徵調全族工匠日夜趕製而來。
這一千多工匠離開黑炎氏差不多快兩年了，我黑炎氏整整一年多沒有一件青銅器出爐，我的族人怎麼種田？怎麼打獵？怎麼燒水煮飯？
不但如此，我來的時候還將黑炎氏所有庫存兵器一併帶來，諸位想過沒有？萬一蚩尤抽調一支偏師侵襲我巴蜀，黑炎氏拿什麼抵擋殘暴絕倫的九黎獸兵？
再說，諸位在前線與九黎拼殺，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哪來的？憑空出現的嗎？
是我，是我派遣專人從各地搜刮而來，然後又不遠千里送到諸位的大營。黃河以北的百姓罵你們了嗎？還不是將我黑炎氏罵得狗血淋頭，恨不能食其血肉！
現在，諸位明白我七殺，帶著兩千全族精英，不遠萬里跑到這裡是幹什麼的了么？」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黑炎氏少族長只是個後勤部長的小角色。但懂行的人都明白，七殺所做的一切對於這場戰爭的重要性，除了幾個腦子不清楚的人還在憤憤不平，其他人都默不作聲了。
七殺也不想多做口舌之爭，隨即對姬梁小聲說道:「大長老，已經入夏了，秋天也不遠了了。我看差不多就撤吧，要按計劃行事！」
姬梁皺眉道:「這一點我也不是沒想到。可是敵我雙方目前在戰場上犬牙交錯，難解難分，我們一旦撤退，前方的兵士們可就全完了啊。
還有，我們一後撤，讓出諸多渡口，到時候九黎的獸兵可就能安全渡過黃河了。
人跑的能有野獸快？在獸兵迅猛絕倫的攻擊下，這裡的黎明百姓怎麼辦？還不是死路一條？」
七殺扒到姬梁耳朵上焦急說道:「我的黃帝大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能心存婦人之仁？
計劃必須按時執行，不然就等明年這個時候吧，就看咱們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了！」
姬梁還是緊皺眉頭沉默不語，七殺早將姬梁心思揣摩得通透，繼續說道:「前方那點兵士沒辦法，只能放棄了，獸兵我來抵擋。你們只管撤退到預定地點，沿途能救多少百姓就救多少吧！」
姬梁雙目精光一閃，疑惑道:「你的黑炎軍團那麼點人能行嗎？」
七殺趕忙打斷姬梁的話語:「黑炎軍團還沒有成型，最快也要兩個月。
大長老，只要您信得過我，隨便給我幾千人就可以了，不過必須得是獵戶出身，也只有獵戶才不會太過害怕那些野獸。
大長老，你好好想想，我曾經隻身在九黎部落生活半年之久。仔細觀察之後，發現九黎部落那些首領個個都是心狠手辣，心機狡詐之輩，不給他們足夠的甜頭，怎麼可能被我們牽著鼻子走？
我們一定要裝作崩潰敗退的樣子，這樣九黎部落才有窮追到底的動力，黃河戰場離涿州可不近啊！」
姬梁長嘆一聲：「既如此，我等的身家性命可就全權託付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