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七章 暗涌
酒會現場。
現在已經到了來賓與屠神團成員的互動時間。
大家踴躍舉手發言，向屠神團提問各種問題。從婚姻家庭到衣食住行，從日常訓練到戰鬥細節，從成員經歷到未來打算，就差沒問內褲顏色了。
所有問題均由天樞和波克隆斯卡婭二人作答。這兩人現在實際上是屠神團的對外聯絡官，專門應對這種社交場合。
早在十幾年前，天樞羨慕東方晨的博學多能，不甘落後，硬是抽空學習掌握了英、德、阿、葡、日五門外語；而波克隆斯卡婭早年更是出身A3組織「行刑隊」的精英人物，能熟練使用多達十八種語言。兩人共同應對來賓的提問環節，自然不在話下。
遇到男賓提問，就由波克隆斯卡婭回答；有女士提問，便交由天樞去搞定。
反正回答來回答去，總是那麼幾句外交辭令，說得天花亂墜，但實際上等於什麼都沒說。
開玩笑？有關屠神團的事物，那肯定都是機密，怎麼可能隨便透露給外人？不過一些生活中或者常識性的問題，還是有問必答的，不然這場酒會的意義何在？
令東方晨鬱悶的是，幾乎有一大半來賓，他們提問的直接對象，都是舞台上唯一的外星人：蒙卡諾。
當初屠神團極力反對團中三位外星成員參加這場盛會，但主辦方苦口婆心勸解，說地球人都知道屠神團中有外星人朋友，不讓他們露面，如何說得過去？怎麼對熱愛喜歡你們的民眾一個交代？
東方晨沒辦法，慎重考慮之後，決定只讓蒙卡諾出席。阿緹婭和艾露斯芬瑟暫時不要露面。
團長對蟲子先生的交代只有一句話：當聾子、當啞巴、當傻子，不要回答任何問題，或是做出任何對提問有反應的舉動，只當自己是塊廣告牌！
全球人類親眼看到，繼而完全接受真有外星人存在於地球的歷史性拐點，還是七年前的馬里亞納海溝之戰。
那時候，幾位外星人精彩亮相所帶來的視覺衝擊，是人類自有圖文刻畫記錄自己的歷史以來，從未曾遇到過的。
曾經一切的幻想願景都在那一天，變為了現實。
正因為屠神團與監守者中諸多外星來客相繼在地球這個舞台閃亮登場，七年以來，全世界不知有多少人的世界觀瓦解顛覆，有多少科學工作者的信念潰爛崩塌，有多少無神論者開始懷疑人生，又有多少虔誠的信徒為之動搖癲狂。
人們迫切地想要了解這些外星來客，想從他們身上尋找慰藉，找回自我，答疑解惑，解開一直蒙在這個世界外表下的秘密，渴望了解宇宙的真相。
奈何，監守者明顯對人類不太友好。屠神團雖然是人類一方，但總是高來高去，神出鬼沒。於是人們對那些外星人，以及他們背後所代表的一切的好奇感愈加強烈。
此時此刻，大家終有有幸同一位真正的地球外高智慧生命面對面了，那場面是相當火爆。
互動了半天，舞台下來賓們嗓子都喊啞了，那人形鯊魚一樣的外星寶寶卻跟個木頭樁子似得，杵在原地無絲毫反應。
天樞和波克隆斯卡婭兩人，忙得不可開交，均以語言不通為理由將所有問題生生擋回。
屠神團畢竟是人們心目中的英雄，蒙卡諾畢竟是來自外星球尊貴的客人，在場來賓心中再怎麼無奈鬱悶，也不可能對英雄和客人死纏爛打，一番相互之間的堅持推諉之後，見到屠神團死不鬆口，眾賓客只好恨恨作罷。
於是大家的焦點又轉向屠神團地球成員，總不能這也用語言不通的理由搪塞吧？
一陣愉快輕鬆的交流問答過後，天樞眼角瞥見人群最後的一處角落裡，有位白髮蒼蒼的老人顫顫巍巍高舉著手臂，似乎想要提問。
但不知是那位老者身材佝僂的原因，還是被人群擋住他的身形，主持人威爾始終沒有看到他，這位老者已經錯過了好幾位來賓的問答。
眼看白髮老者還在那裡堅持舉著手臂，天樞心有不忍，上前幾步用手勢示意威爾暫停。
然後他接過麥克風，向白髮老者所在的方位做出有請手勢，柔聲說道：「下面，請諸位稍安勿躁，有請那位先生提問。
對，就是那位穿著金色晚禮服女士後面的老人家。」
酒會現場某位服務生一下子反應過來，經常混跡於這類場合的他何等機敏？馬上明白天樞所指，然後幾步快走到那位白髮老者身邊，將話筒遞給了他。
大家紛紛將目光轉向白髮老者，他似乎有點不知所措，扶了扶鼻樑上厚厚的眼鏡，有點獃滯地說道：「呃，很，十分感謝這位先生給我這個機會。
我叫畢博帕，是歐洲量子物理實驗室的一名研究員。
我代表我的同事，以及全世界為量子物理學鑽研奮鬥的同行們，冒昧地向屠神團的各位大人們提一個問題：
關於量子物理學，老實說，我們已經是極限了，走入了瓶頸，那麼關於這一點，您能給予我們一點點提示么？
我的意思是，在外星來客那裡，可以尋求一些幫助么？
謝謝，我的提問完了。」
畢博帕話音一落，全場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這個難以啟齒的問題，其實早已憋在無數人的胸口，但是迫於面子和禮儀，人們不敢發問。現在，終於有人第一個打開這個盒子了。
其它的都是閑扯淡，說到底，人，還是一種趨利性的動物，總想著索取與回報，而不在乎付出多少。
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一群外星人既然能來到地球，哪怕他們是從火星來的，那麼也足以證明一個事實：他們擁有遠遠超過人類的科技和知識！
此時不問，更待何時？
面對這樣一個問題，天樞一下子噎住了，波克隆斯卡婭的眼神也開始閃爍起來。
東方晨此刻正在舞台後的角落裡低頭傻笑，摩挲著手掌中一條鑲著黑色鵝卵石樣貌墜飾的項鏈，忽然間聽到那老者的問題，他笑容瞬止，眼神一下子凌厲起來。
他收起項鏈，緩步走到天樞身邊，接過話筒說道：「抱歉，目前局勢緊迫，需要兼顧的事情太多，無暇分心其它。
關於您提出的問題，我們還沒有交換過意見，也沒有這方面的意向。
等把監守者都趕出地球再談這件事也不遲。
畢博帕先生，不知我的回答您還滿意么？」
周圍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顯然，大家對屠神團團長如此敷衍的回答不是很滿意。
畢博帕思考了片刻，又說道：「那麼那些外星人殘留下來的物品呢？
屠神團諸位大人是要做大事的，就把那些瑣事交給我們吧，這種事我們比較擅長。」
東方晨眯起眼睛，仔細打量那老人，想從他的眼睛和表情里找到些什麼。但一無所獲，站在那裡的，只是個普通老者而已，一位固執得有些呆傻的科學家。
難道？我猜錯了？他不是偽裝的監守者？
東方晨眾目睽睽下，不好意思像對待犯人和敵人那樣審問老者，只好咽下一口惡氣，悻悻說道：「監守者敗給了我們兩次，而且都死在了我們手裡。
那些外星人的屍骸，我想我們還是應該予以足夠的尊重，不要打攪人家的安寧。
否則，美國和日本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們殘留的那些物品，理所當然便成為了戰利品，是屬於勝利者的，是屬於全人類的。
所以，畢博帕先生，您大可不必為此擔心，我們屠神團只是嚮往自由與和平的普通人，不是奇貨可居的商人，更不是恃強凌弱的惡霸，我們不會截留那些東西，也不會以此來相要挾。
除了一些武器和特殊物品我們目前會用到，暫時就先留著，其餘物品全部都將出現在稍後舉行的籌款拍賣會上。
希望到時候諸位朋友可要多多支持啊！」
台底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東方晨耳尖，還是聽到了陣陣掌聲掩飾下的竊竊私語。
「他剛才不是說不作商人么？怎麼還要拿那些東西賣錢？」
「這個……呃，我也不太清楚。」
「我看吶，屠神團就是沽名釣譽，准指望那些外星人大發一筆橫財呢。」
「對啊，這樣說也有道理。平白無故的，人家拼死拼活得到的戰利品，憑什麼就讓大家無償分享？」
「嘻嘻，什麼戰利品？這不過是那些外星人丟下的破爛罷了。
他們手裡真正捏著的寶貝……
難道你們想不到么？」
「啊？你是說……進化……」
「噓，小點聲，別讓別人聽見！」
……
東方晨微微一笑，眼光漫不經心掃過底下那群表裡不一的人們，沒有說話，而是繼續低下頭摩挲手中那條奇異的項鏈。
天樞這時湊近東方晨小聲說道：「東方兄，真是料事如神啊！
唉，果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人類，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進步呢？
肉體的進化，簡單；可心的進化……
唉，難啊！」
東方晨拍了拍天樞的肩旁，安慰他道：「天樞兄，別想那麼多了。等什麼時候他們弄明白了進化的真正含義，自然會體會到我們的苦心。
說正事，計劃……
順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