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九十章 先驅
所羅門已經許久沒有睡得這麼香甜了。他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
夢境中那些深藏在心底、遺忘破碎的畫面，就像一部老舊電影一樣慢慢放映……
「你乃無根之人，神選之子，吾賜你祝福，你必奉獻於神，護佑帝國。
吾，乃祭祀家族：犧牲之提亞斯一員，按照約定，完成儀式，從遠古的沉睡中將吾喚醒。
站起來吧！英雄們。燃燒吧！女神的守護者。咆哮吧！神之子！」
……
「去，殺了他。
殺了他后，這些美食瓊漿盡歸你享用。
別哭泣，更別悲傷，我的孩子，你存在的意義就在於此……」
……
「無根之人，神選之子，恭喜你通過吾等的考驗。
現在，在這一特殊時刻，吾，神仆耶斯瑪爾，遵神之意賜汝新的名號：英雄王所羅門！
從此，汝將不再是無根之人，只屬於偉大的神之子。同時，委託汝重新組建女神的侍衛團、帝國的劍盾，名曰：神罰！
時代將由你們續寫，帝國將由你們守復。英雄的史詩也將開啟新的篇章……」
……
「所羅門大人，與他們的聯繫全部中斷了，怎麼也找不到，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什麼意思？他們消失了嗎？」
「不知道，以前的幾種聯絡方式全都沒有回應，這種情況已經快十年了。」
「嘿嘿，那正好。沒有他們制約，我們自己干！」
「可是……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他們那樣神通廣大，如今又突然消失，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哼哼，就算有陰謀又能怎樣？時代不同了，已經不是他們能一手遮天、為所欲為的時候。
我們，可以跳過他們，直接與女神取得聯繫……」
「什麼？直接聯繫女神？她會給予我們回應么？」
「只要我們貫徹女神的意志，向女神控訴他們的居心和背叛，女神沒理由視而不見。
明塔，嘗試祭祀通神吧……
祭祀家族的那一套，我們也會！」
……
「呵呵呵呵……啊哈哈哈……
我們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女神沒有拋棄我們。
我在此鄭重宣布，根據女神旨意，我們必須摒棄現有名號，忘掉他們，斬斷與過去的一切痕迹……
我們幾個，將重新匯聚在神的光輝下，貫徹神的意志，代神懲罰那些罪人。我們只向女神負責，只聽從女神之令，我們將冠以新的名號：神罰騎士團！」
……
神罰騎士團！
這個辭彙在夢境中由一張扭曲的面孔嘶吼而出，猛烈狂暴地迴響著。待所羅門看清那張面孔時，赫然發現，那竟是自己……
不……！！！
他發出一聲驚叫，猛然醒來，呼地一下坐起，只感到心臟劇烈跳動，冷汗如雨，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稍稍平復后，所羅門聽到東方晨發問：「神父大人，您怎麼了？」
所羅門心煩意亂，隨便應付著：「不，沒什麼。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東方晨笑著說道：「呵呵，噩夢？
我剛剛聽你大喊『神罰騎士團』，那可是你曾經一手建立起來的驕傲團隊，怎麼會是噩夢呢？」
所羅門若有所思，對東方晨的疑問不理不睬，彷彿陷入某種追憶之中。不一會兒，他抬起頭看著東方晨說道：「東方團長，你知道在『神罰騎士團』之前，我們是什麼嗎？」
東方晨聳了聳肩膀：「不清楚，大概是女神的寵兒吧。」
所羅門搖搖頭：「不，您想錯了。其實在十幾年前與貴團竹海決戰之前，我們從沒見過女神。
呵呵，那時候心目中的女神，其實就是監守者阿緹婭。監守者監視地球的手腕，您比我還要清楚，除非發生意外，否則他們絕不會暴露在人類面前，上百萬年來都是如此。
因此在屠神團與監守者全面火併之前，人類從來沒有發現過他們的存在，即便有，也被他們處理乾淨了。
我想說的是，既然監守者不可能主動接觸人類，那麼他們是怎麼做到暗中掌控一切的呢？在我們和他們之間，實際上還有一股勢力作為紐帶橋樑。
這股勢力，就是亞特蘭蒂斯帝國慢慢獨立發展而出的本土宗教：雅魯姆。教長和教徒自稱為先驅，雅魯姆的教義核心為最終的同化。對於這個教義，我們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並且雅魯姆的起源和發展極為隱秘，這是連監守者都無法觸及的禁區，或者說，這也可能是監守者龐大複雜計劃的一部分。
至少，監守者對雅魯姆沒有絲毫干涉，任其自由發展。直到那一天……
大約兩萬年前大西洲沉沒大海，整個帝國都沒了，雅魯姆自然不復存在。時間過去太久了，久到我們都忘記了它，或者說，潛意識中根本不願想起它。
直到那個叫阿明的嚮導在當時情景下提到先驅一詞時，那點記憶好似不受控制一樣死灰復燃。
東方晨，對不起，原諒我沒早點向你說明這一情況。不是不願對你說，而是在下根本想不到他們也會牽扯進來，如果這樣的話，問題將會變得非常複雜。
唉，我早該想到的，島嶼連帶著帝國雖然沉沒了，但他們既然是那般神通廣大，又怎麼可能徹底消失？
提亞斯家族？哼哼，敢冠以這個名號的，排除巧合因素，也只有他們了。
沒錯，東方團長，我敢肯定，咱們千辛萬苦要尋找的提亞斯家族，隱匿並守護法涅姆綠洲的先驅，百分之百就是雅魯姆教的殘餘！」
東方晨聞言卻沒顯得多麼吃驚，反而如釋重負：「哈哈，我就說嘛。地球人類的無數起源文明，誕生過何其多的宗教信仰？存在數十萬年的亞特蘭蒂斯怎麼可能默默無聞？
神父，既然您已經解開心結，那麼可以給在下詳細說一說雅魯姆么？」
所羅門卻對東方晨的問題避而不答，反而問出一個讓他震驚萬分的問題：「東方團長，您以為您和您的屠神團，是地球上第一個察覺到監守者叵測居心的一群人類么？」
沒等東方晨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所羅門繼續說道：「亞特蘭蒂斯繁榮昌盛了整整二十多萬年，生活在那裡的一代代原始人類，雖然衣食無憂，在極樂凈土中輪迴安樂，但您想過沒有，這等情形和被圈養的畜生有什麼分別？
他們是活生生的人，是被神賦予智慧的高級生命，如此漫長的無憂無慮和一成不變，總會有人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也許某一天，他們之中的一些智者會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監守者明明只引導他們信奉海神，而且有一個活生生的女神供其崇拜信仰，為何要多此一舉創立出雅魯姆教？他們為何要自稱先驅？而雅魯姆教的核心教義為何與所有的神靈信仰都毫無關係，只是模糊地提出最終同化這個概念呢？
這一切都表明，我們的先祖覺醒了，他們對按部就班的一切充滿強烈懷疑。他們由懷疑自己生活的世界開始，到最後甚至發展到開始懷疑從出生起就必須要信仰膜拜的神。
懷疑神的存在和威嚴，就等同於感覺到監守者的存在。
東方團長，就是這麼回事。您和您的團隊，還有我們，還有全體人類，並不是孤獨地戰鬥著。
早在很久之前，亞特蘭蒂斯的先民，那些前仆後繼的先驅們，就已經為我們打響了這場戰鬥的第一槍！
我想，這就是咱們在冥冥之中，為何會被一步一步指引到這裡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