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一十六章 聖火
在一間高級賓館的套房內，東方晨問阿卡瑪：「這就是所有資料了？」
阿卡瑪在顯示器中以一個卡通造型的頭像回答：「在過去，像波斯帝國這樣的國家私刑非常普遍，大多數處決都在宗族或宗教內部解決，與外部案件混雜在一起，要查詢你想找的東西，很困難。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伊朗漸漸進入文明法制社會，情況才有所好轉。就失蹤案和懸而未破的謀殺案來看，似乎也在正常水平。」
東方晨又問道：「那麼特殊情況呢？屍體被弄乾水份的那些懸案。」
阿卡瑪發出愉悅笑聲：「哈哈，我尊敬的團長大人，您是不是偵探小說看多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伊朗啊大哥。先別提阿琉克斯有沒有犯案，就算一樁人類社會的普通謀殺，如果兇手拋屍荒野，用不了多長時間，屍體也會被此地乾燥異常的氣候弄成人干。請問這要怎麼查，團長大人？
我想提醒你的是，別把所有乾屍都歸咎於阿琉克斯和疾影流砂。」
東方晨聞言一呆，瞬間反應過來。原來，他最開始的理論根本就站不住腳。一具屍體只有兩種狀態：腐爛化解與脫水碳化，這兩種狀態會因為環境的不同而出現。通常，九成九的屍體都會腐爛消失，只有水份含量極少或隔絕氧氣的特殊環境才會出現乾屍或濕屍。
那麼阿琉克斯在用疾影流砂蒸干受害者全身水份后，將屍體丟棄在潮濕有氧環境，那些屍體同樣會腐爛。一樣的道理，如果發現任何一具失去水份的乾屍，並不代表一定就是阿琉克斯的傑作。
東方晨明白這段時間自己最大的問題是對主觀判斷太自信了，從而很容易忽視客觀因素，事情一下子陷入死胡同。所羅門在一旁也陷入沉思，時不時摘下眼鏡揉揉眉頭。
幾分鐘后，阿卡瑪忽然又尖笑了起來，將兩人嚇了一大跳：「哇哈哈哈哈，團長，白頭翁，你們兩個好笨呦。」
又被慣性思維縛住了腦子不是？可以從傳說入手啊！」
東方晨聞言一驚：「傳說？可傳說也要以一絲事實為依據的，阿琉克斯如果行兇殺戮，也必將在暗處進行，古時候戰亂紛起、私刑泛濫，誰會在乎個把人的消失和生死？」
阿卡瑪回道：「沒有什麼會無緣無故消失，包括生命。如果有人失蹤或死亡，那麼人們再怎麼漠不關心，也必然會留下痕迹，這是質能守恆使然，抹也抹不掉的。
既然當時人們不可能知道事件的真實情況，何不從他們以訛傳訛的流言中查詢線索？」
所羅門低聲道：「流言？阿克琉斯所作所為無非殺人。說起殺人，包括伊朗地區在內全世界每分鐘都在誕生新的殺人事件，請問會有什麼流言？關於屠夫劊子手的誇張傳說還少嗎？這要我們怎樣區分？」
阿卡瑪嗤笑道：「嘿嘿，我說你們笨吧，還不承認？請問阿琉克斯如果動用疾影流砂殺人會發生什麼？好好的人被製成了乾屍又類似那種傳說？」
東方晨與所羅門同時一驚：「吸血鬼！」
阿卡瑪繼續大笑：「這就是你們的慣性思維。誰說吸血鬼傳說只是歐洲專利了？伊朗作為一個老牌***國家，你們就認定這裡不可能流傳具有強烈基督教色彩的吸血鬼傳說嗎？
人們對恐懼的感受是來源於本能，而不是政治或宗教。如果阿琉克斯動不動就用埃蘭之怒在此地肆意作案，那麼必然會有類似吸血鬼的傳說流傳在民間！」
東方晨聞言大喜：「阿卡瑪，真有你的。那麼請你儘快查詢有關資料吧。」
阿卡瑪嘻嘻一笑：「呵呵，團長大人，我早就給您準備好啦。請看地圖，通過我的分析，你們最應該去的……是這裡：凱什瓦爾！」
……
一天後，東方晨與所羅門沒搭乘任何交通工具，隻身飛行，穿越崇山峻岭，來到隱藏於扎格羅斯山脈深處的小村鎮：凱什瓦爾。
阿卡瑪為什麼偏偏選擇這裡，是因為此地除了流傳有類似吸血鬼的火魔傳說外，附近深山某處還是瑣羅亞斯德教傳說中的聖地之一。
瑣羅亞斯德教，又稱拜火教，乃是古波斯帝國的國教。古代波斯帝國曾向國外多批次遣使，想讓拜火教流傳四方，包括中國。從南北朝到兩宋，再至明初的古中華應該對拜火教很熟悉了。只不過那時的中華獨尊儒術，對治國沒甚大用的宗教始終保持若即若離，只要做大做強必招打壓。所以拜火教在中國也沒發展起來，算是小眾，遠不及佛道二教興盛。
原本東方晨對拜火教沒什麼興趣，但一個細節卻不得不讓他對這個原生古波斯的宗教重視起來。疾影流砂又名埃蘭之怒，雖說總體呈一種流沙狀態，但由於激振行為的存在，它看起來更像一團蠢蠢欲動的烈焰。
而名不見經傳的凱什瓦爾，其周圍群山深處的某一個地方，傳說便是拜火教的興起之地，因為那裡供奉著永不熄滅的聖火。很多人曾親眼見過聖火，瑣羅亞斯德教的文獻中也有記載，文字中稱這裡的聖地為阿維斯耶那，意為火神米特拉的足跡。
然而凱什瓦爾又有關於火魔的傳說流傳至今。傳說身負罪惡卻逃過世俗審判之人，必然逃不過火神裁決，總有一天會被火魔吞噬。因為瑣羅亞斯德教雖拜火卻反對火葬，火葬只有聖賢級別的宗師才能享受，普通人實行天葬。所以一旦出現被炙干全身水份卻又無任何灼燒痕迹的死者，則視為被火魔吞噬的罪人。
東方晨正是基於以上兩條傳說得出判斷，此地必然是阿琉克斯隱藏地之一，否則這一切怎麼解釋？除了活火山和油氣豐富之地，哪有常年不滅之火存在？而傳說中被火魔吞噬之人的死狀，簡直就是板上釘釘的疾影流砂式死法。
到了凱什瓦爾，東方晨與所羅門並沒有打攪當地居民，而是立刻前往附近深山，動用一切手段開始搜索。
很快，東方晨的大群分身便查到線索：某處山谷內發現了大量人類屍體，什麼死法狀態的都有。接著，一條又一條堪比萬人坑的峽谷縫隙被發現。經阿卡瑪出手探索查明，其內屍骨累累、陰氣森森，基本都與土石融為一體不分彼此，不仔細找根本發現不了，充滿各種靠屍骨腐肉生存的生物。
東方晨得到分身報告後面色鐵青：「幾乎全是類人屍骨，誰會專門跑到這種地方來殺人？他媽的錯不了了，一定是那雜碎！」
所羅門也被驚得慌了神：「幾百條峽谷山峰都發現了，這……這傢伙到底殺了多少人？過百萬了吧？」
東方晨咬牙切齒道：「阿琉克斯公元前六百多年就拿到了神器，到現在整整三千二百年，算算殺戮百萬也屬正常，這種頻率絕不會引起過分關注。這傢伙聰明著呢，可惜就是沒用在正道上！
大群，除了屍骨，沒發現阿克琉斯或疾影流砂的動向嗎？」
幾個聲音同時向他傳音：「沒有，除了凱什瓦爾的居民和我們，方圓百里沒有何人活人。」
東方晨舔了舔嘴唇，獰笑道：「這傢伙一定外出狩獵去了。那我們就在這裡……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