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溝通

  「閉嘴！」


  「我閉嘴有什麼用，你心裏面的想法難道會再也不出現嗎？」


  微涼淡淡的說：「我早早跟你說過，我就是未來的你，我也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我知道你心中所有的願望，但是你現在這個樣子，願望是永遠不可能達成的。」


  景姝冷哼：「你怎麼知道我永遠不可能達成？」


  「因為你就是以前的我，我就如同你現在這樣，然後一直到28歲，從一個少女長成一個青年，身心疲憊，也仍然孑身一人。」


  「他們呢？」景姝突然低聲的說了一句。


  微涼自然知道她說的他們是誰。


  「你要聽嗎？」


  景姝沒有回答，微涼則一句一句慢悠悠的說了起來。


  「自從你回到了鄭家之後，鄭家人因為對你心懷愧疚，事事都以你為主，遷就你，而鄭思思自尊心很強，在得知兩家抱錯了孩子之後就搬出了鄭家，但是鄭家人把她當做小公主一樣捧在手心裡養了快20年，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鄭家人和景家人不一樣，他們重視親情，雖然知道鄭思思不是他們家的孩子，但是也願意養著她，於是就和景家人商量解決了這個問題，他們之間達成了一筆交易，鄭思思還是姓鄭。」


  「然後呢？鄭思思回到了鄭家？」景姝的聲音裡面聽不出多餘的情緒，微涼知道，恐怕她此時此刻繃緊了神經。


  微涼賣了個關子，半晌才慢悠悠地說：「在我遠走他鄉的那一年，她和鄭鄴馬上要舉辦婚禮了。」


  「什麼？」


  微涼耐心的說：「鄭思思和鄭鄴當時很快就要舉行婚禮了，她仍然是鄭家人，只不過從原來的鄭家女兒變成了鄭家的兒媳婦。」


  景姝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簡直是荒唐！鄭家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妹倆，忽然有一天變成了夫妻，他們難道同意這種事情？」


  「同意會怎樣，不同意又怎樣？情之所至，金石為開，最主要的是鄭思思和鄭鄴又不是親兄妹，為什麼不能結婚？」


  「鄭思思是他們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品性一目了然，跟他們也合的來，這種情況下一個如此知根知底的兒媳婦，比起將來有一天娶一個不怎麼了解的女人做兒媳婦要好的多，他們疼愛的孩子也一直在身邊，豈不是兩全其美？」


  景姝啞口無言，半晌才說：「你是說，抱錯一個孩子，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是多了一個兒媳婦兒，並不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甚至是一件好事？」


  微涼聽到她說話，一瞬間的頭疼，景姝怎麼又鑽入了死胡同：「你為什麼想事情總是往最壞的地方想？為什麼不想一下她們只是生性善良，很愛孩子，不想失去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你現在用一個過來人的口氣教訓我，當年你還是18歲的時候不也是這麼過來的？你不也說我現在就是以前的你嗎？」


  這一次換微涼啞口無言。


  之前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只是靈魂成了劇本裡面的人物，但是並不用自己出面去解決任何事情，應該是一件挺不錯的事，但是完全沒有考慮到如果遇見一個一點都不好糊弄的人，恐怕要比她自己變成本人還要麻煩許多，景姝就是這個例子。


  一瞬間只覺得日子好艱難，心好累，什麼話都不想說。


  然而景姝卻是來了興趣：「你現在不能站到我面前，你也沒有實體，那麼你能聽到我說的話，也知道我心裏面想什麼嗎？」


  微涼不出聲，景姝自顧自的發問：「晚上的時候在吃飯，那一聲笑聲是不是你發出來的？我吃東西的時候你會不會也想吃？能不能聞到氣味？」


  微涼仍然不做聲。


  「你真的很過分啊！你明知道你自己以前就是我，你自己以前的性格難道不清楚嗎？如今我問你什麼你又不願意回答，只想讓我做出改變，這筆買賣這麼划算的，你想的真美。」


  「你既然明知道我這麼勸阻你就是為了讓你做出改變，不至於淪落到以後，我，那種地步，但你一點都不想聽我說，我何必浪費口舌，說不定哪一天我就從你的腦子裡消失了，回到我自己原本的地方去。」


  「這樣一看，你的性格倒是跟我的性格挺像的，知道沒有用，絕對不會再浪費一句口舌。」


  景姝彷彿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句，竟然再也沒有開口，彷彿對他剛剛問的話一點都不感興趣。


  微涼：「……」


  昨天晚上鄭思思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下來，反正景姝早上醒來的時候，除了鄭母之外沒有看到鄭家別的人。


  「景姝，過來吃早餐，你那天早上說你喜歡蟹黃包，我想著你兩天都沒吃了，這次還要嗎？除了這個我還準備了豆漿油條。」


  她臉上滿是關心和殷切，景姝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微涼跟她說的話，「天性良善」四個字不由得蹦出來。


  「那就吃蟹黃包吧，如果有小米粥的話更好。」


  鄭母原本以為今天早上會和以往一樣碰個釘子的，哪裡想到她今天這麼好說話，一時間歡喜又激動，然後又有些不知所措地說：「沒有小米粥，綠豆大米粥可以嗎？」


  「當然可以。」


  「好，你等著，我現在就給你端來！」


  「媽媽也坐下吃吧，讓下人來就是了。」


  景姝這樣一說簡直叫鄭母受寵若驚。


  她看到自己親生的女兒，第一次坐在距離她最近的地方，心中一時百感交集，自從知道這就是她的女兒，她心裏面不是不難過的。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女兒流落在外那麼多年，而且從高中開始就和兒子一個班的，她卻從來沒有認出來過，明明女兒的長相是跟她有些像的……


  景姝以前的時候向來是冷著一張臉，如今自己忍不住緩和了表情，一時間也有些不自在，然而卻沒想到鄭母會是這樣的反應，恨不得此刻所有的好吃的都拿到她面前，油條，豆漿，小籠包，牛奶，三明治，荷包蛋，西式中式的滿滿一桌子。


  「你不是不聽我說的話嗎？怎麼這會兒自己先軟下來了。」微涼忍不住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