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應驗

  「那時候傅瑾瑜多大年紀了?她是不是過的很辛苦?」


  傅瑾瑜澀澀的問微涼,微涼並沒有隱瞞她,因為她演的那個傅瑾瑜就是按照她說的這個故事中的一切來度過一生的。


  等到她和她的相公重新回到了京城,見到狼狽不堪的楚家其他人時,傅瑾瑜雖不說滿面風霜,但是比起同齡人來也是滄桑了很多,曾幾何時,她也是父母捧在手心裡的天之驕女。


  更因為她的丈夫當年為了保護她,傷了根本,兩個人已經人到中年,卻無兒無女,反觀楚鴻宇妻妾成群,兒女一籮筐。


  微涼沒有再繼續跟傅瑾瑜說這些更加心酸的事情,她只希望如今這些事還沒有發生,傅瑾瑜如果是個聰明的就應該在此時奮起反抗,而不是讓人把她玩弄於鼓掌之間,雖然最後她並沒有落下一個凄慘的結局,可是辛苦恣睢的那麼多年,又如何甘心?


  「從被父母呵護關愛的嬌嬌女到什麼都沒有,要靠著自己的一雙手去奮鬥,中間還是吃了那麼多的苦,你覺得她是不是辛苦呢?」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傅瑾瑜很茫然無措。


  她似乎聽到微涼嘆口氣:「大概是不忍心,大概是心疼,大概是忽然善心大發吧。」


  說到底微涼也是一個自私的人,假如傅瑾瑜跟她沒有什麼關係,假如她沒有進入傅瑾瑜的身體里,僅僅是遇見了這麼一個人,她想她大概沒有這麼多的同情心,哪怕見到真的如此凄慘的人,也只是感嘆一聲真可憐。


  「好好養病吧,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一切都是空談,如果不出所料的話,你舅母明天就應該來到你身邊,想要把你送走,並且會給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


  傅瑾瑜原本就以為自己在夢裡,聽到微涼說的話,喝下的葯早就已經開始發揮作用,她不過是在強撐而已,此時聽到微涼憐惜的語氣,再也忍不住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她有些怔怔地看著頭頂天青色的竹葉帳子,愣愣的回不過神來,腦子裡也迷迷糊糊的想著微涼跟她說的話。


  忽然帳子被勾起來,奶娘關切焦急的臉出現在她頭頂。


  「小姐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餓不餓?」


  她說著就把手放到了傅瑾瑜頭上,想試試她還發熱不發熱。


  傅瑾瑜想到夢中有個人跟她說,最後奶娘竟然因為摔了一跤,自己眼睛睜的看著她死去,卻無能為力,一瞬間握住奶娘的手淚如雨下。


  奶娘一下子就慌了,把她抱起來疊聲問她怎麼了,傅瑾瑜什麼都不說,只是一個勁兒的窩在她懷裡哭,奶娘急得要死,二話不說把丫頭叫進來就要讓人去請大夫。


  傅瑾瑜一邊哭一邊喊不要去,微涼冷眼看她發泄,打定主意以後白天的時候絕對不出現,就當自己是一個怕太陽怕光線的妖精,只能出現在夜裡。


  傅瑾瑜哭了這麼一場,反倒覺得自己渾身輕了不少。


  她吸吸鼻子說:「奶娘,我餓了,想吃你親手做的貓耳朵。」


  奶娘聽了她說話,哪裡有不應的道理,讓人服侍著她洗漱,自己就匆匆忙忙去了小廚房。


  等到奶娘看著她吃了早飯,楚老夫人那邊就派人過來,說是老夫人擔心表小姐的病情,一宿都沒有睡好,一大早就趕緊讓人過來問。


  娘娘千恩萬謝的把人送走,只說退燒了,除了精神不好,其他的都還可以。


  傅瑾瑜聽著支起的花窗外面,外祖母的大丫鬟旁敲側擊的打聽她昨日下午為什麼會暈過去,有些獃獃地盯著自己面前的幾碟乾果。


  這個時候不是更應該關心自己的病情嗎?為什麼要關心她會暈過去的原因,還是擔心自己知道什麼。


  等到把外祖母院子里的大丫鬟送走,奶娘嚴肅著一張臉進來:「小姐,你老實跟我說,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暈過去,你把丫鬟甩開之後,人跑到了哪裡去。」


  傅瑾瑜向來知道自己的奶娘全心全意為了自己,又加上夢中那人跟她說的話,每每見到奶娘心裏面就發酸。


  屏退左右之後讓自己的大丫鬟也就是奶娘的女兒守在門口,到昨日下午,他在表哥院子里挺早的話,以及在假山裡外祖母和舅母說的話一字不差的告訴了奶娘。


  奶娘先是愣了一下,直接哭出了聲。


  「早知道哪怕被小姐厭惡我也應該告訴小姐,都是我害的小姐病了這一場。」


  傅瑾瑜想到那句大夫說的那句話,扯扯嘴角:「從別人口中聽到的話,總不如從自己親耳聽到的來的真實,奶娘提前跟我說了,我也並不一定相信,你看之前的時候你有委婉的跟我說過,我不是也沒相信嗎?」


  奶娘聽了這話無言以對,她確實委婉的跟小姐提了幾次,但是小姐每一次都面色不渝,甚至這幾天都有些疏遠自己,如果不是昨日下午的忽然暈倒,她可能還沒有辦法近身伺候。


  可是從自己從小奶大的小姐口中聽到這樣老成的話,她心裏面還是難過的緊。


  正想再說些什麼,她女兒銀鈴在門外高聲說:「金鈴姐姐,是大夫人來了嗎?」


  奶娘趕緊擦擦眼淚,傅瑾瑜卻忽然想到夢中的那人說的那句話「你舅母明天大概就會來把你送走」。


  「瑾瑜丫頭,你好些了沒有?」


  舅母還跟以往一樣,一團和氣的臉,掛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可是傅瑾瑜昨天下午親耳聽到她說的那些話,心裏面說不出的怪異。


  「多謝舅母關心,我已經好多了。」


  「你說你這丫頭,都這麼大了,怎麼還瘋瘋癲癲的,怎麼能把跟隨的下人給甩開呢,雖說是在自己家裡,不會有什麼事兒,可是你萬一走在路上有個急事,身邊沒有人怎麼辦?」


  「舅母教訓的是,是瑾瑜莽撞了,讓舅母和外祖母擔心了。」


  她垂著眼睛,沒有去看舅母的表情。


  卻聽到舅母嘆口氣:「說到擔心,有一件事我確實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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