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千頃蓮池
嬗瓴不知道壤琡和宙煊在書房裡說些什麼,不過她也不是特別想知道,獨自回到嵌源殿,將那漆黑的琴放回了原處。卻不由有些好奇,這琴叫熾弦琴嗎?看外表實在看不出什麼稀奇,音質也不過爾爾,勉強算把好琴吧。但居然有這麼霸氣的名字。
壤琡和宙煊似乎聊得甚歡,居然聊了一下午,嬗瓴一個人在殿中甚是無聊,把殿中那些平日里壤琡讓她看她便耍賴裝病,怎麼也不願意看的道法典籍都翻出來看了。
看到幾處高深的意理,少不得要冥思苦想一番,這一翻神思,時間倒也過得快了些。
正自發獃,一個小仙童敲門進來,喚她去吃飯。走出殿來才發現,天居然已經黑了。
壤琡和宙煊已經在席上喝著酒了,見她進來,宙煊便揮手讓仙童端上食物來,嬗瓴感覺氣氛有些凝重,壤琡這個日日面帶微笑的老頑童,此時面上也是隱有憂色,忍不住抬頭去看宙煊,宙煊面無表情,倒是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來。
不過嬗瓴還是識趣的低頭吃東西,不敢插嘴。
過了一會,壤琡終於開口笑道:「你這丫頭,今日怎的這麼乖巧。」
「啊?說我嗎?壤琡,怎麼刁蠻是你說的,乖巧也是你說的,你到底要我怎樣啊。」嬗瓴嘟起了嘴,扔了手裡的蓮蓬,一臉的不高興。
宙煊見她這模樣,嘴角也微微勾起,輕抿了一口酒。
壤琡卻哈哈一笑道:「自然是乖巧些的好,不然在宙煊聖尊這裡丟了人,我這老臉也沒地方擱。」
嬗瓴一聽卻更氣了,起身就要往殿外走,口中也不閑著,氣呼呼道:「為了不讓您老人家丟臉,我這還是趕緊走吧,若是走得遲了,司土之神壤琡的威名豈不要被我毀了。」
壤琡只笑而不語,舉了杯子喝酒。宙煊卻手一揮,嬗瓴只覺一股清澈暖洋的氣息圍住了自己,只輕柔一帶,她便又輕巧的回到了她坐過的位置上。
嬗瓴正驚異不已,宙煊卻淡淡開口道:「壤琡,你帶著這丫頭倒是有趣得很,我原本以為你會頗傷感。」
壤琡愣了愣,然後笑道:「再傷感也不能傷害孩子,這丫頭靈根深厚,只可惜她母親卻不願親自撫養她。」
嬗瓴一驚,壤琡已經很久沒有同她提起過母親了,以往提到母親,他都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此翻聽著這語氣,怎的有股埋怨的意思呢。
宙煊微微一笑道:「你能有如今的心境,我倒是頗欣慰。」
自來到鹿野山,見到宙煊,她便沒見他笑過,此時見到他這微微一笑,嬗瓴頓時覺得那千頃的蓮池也要失了顏色了。宙煊笑起來居然如此好看,讓她猶如墜入了夢幻中一般。
「丫頭,你看個人能看得這樣呆,我果然是帶你出來少了,這般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可還像個琴泱帝女。」
嬗瓴被壤琡的聲音驚到,回過神來,只見壤琡皺著眉,正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她一張小臉立時紅透到要滴血。趕緊伸手抱了酒杯,心裡難免忐忑,似乎這樣呆兮兮的看著一個聖尊,確實是不太禮貌吧。還好,壤琡倒也沒追究,繼續喝他的酒。偷偷瞄了一眼宙煊,見他面色如常,似乎也沒氣惱,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吃完了飯,小童換上茶盞來。嬗瓴見他二人似乎還有事要說,便告退了出來。
也不想回殿內,便徐徐的往蓮池深處去了。她早已輕車熟路,知道這邊有個賞月的樓台。
月色果然極美,嬗瓴飛身坐到欄杆上,從懷裡掏出了一壇酒,那是她剛才在那小仙童那裡偷偷順來的。
這麼些年,自己一直和壤琡住在芷歸山,從來沒有離開過半步,因壤琡向來樸素,凡事都親力親為,因此她這些年過得也甚樸素,每日里和壤琡一起給這世間造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倒也不寂寞。只是此翻來到這鹿野山,這千頃蓮池,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這裡神渾之氣瀠繞,萬事萬物沾上這氣息便有了靈性,置身此中,周圍清凈通透,沒有一絲一毫的雜息。心境也會特別寧靜。
喝了半夜酒,微微有些醉意,嬗瓴覺得很是滿足。於是翻身下了樓台,往嵌源殿走去。今夜月光如水,嬗瓴只覺前方蓮叢之中,影影綽綽的有個人影。此時她眼有些花,見那人似乎是在舞劍,不由好奇,便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只顧著找那個人的身影,卻沒發現腳下的路已到了盡頭,只聽得撲通一聲,嬗瓴已跌進了水裡。
侍到她爬了起來,卻看到台階上已站了一個人。
幸好跌下去的時候沒忘記給自己捏個避水的決,不然此番爬上來就太丟臉了。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殿內休息。」頭頂傳來的微微低沉的聲音,讓嬗瓴立馬酒就醒了一半。
「聖尊!」嬗瓴趕忙站起身來,對著宙煊行了個禮。
悄悄抬起頭來,見宙煊把熾雪劍收了,低頭看她道:「這裡玄氣凌厲,半夜在此醉酒,你不怕明日病倒嗎?」
嬗瓴傻傻一笑道:「不會啊,我覺得這裡景色好美!」
宙煊看了看她,不再說話,轉身道:「快些回去吧!不早了!」
嬗瓴「哦」了一聲,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蓮花叢里,呆的一呆,便也舉步回了嵌源殿!見壤琡的殿中還有亮光,不敢出聲,悄悄進了屋。
然而,宙煊果然是料事如神的神。嬗瓴這一覺還沒睡到天亮,便頭痛欲裂,全身滾燙起來。
偏偏壤琡知道她愛睡懶覺,一早也沒來叫她,因黃麟歸來,便與黃麟一同下山去釆他那久尋不得的滴鍊石了。
直到中午,小仙童來喚她吃飯,才知道她病了。
嬗瓴只覺得昏昏沉沉之中,有人很是笨拙的灌了她一碗葯,差點沒把她嗆死。然後睡夢中就有一團青淺的光包圍住她,很是清涼舒服。
到了晚上,似乎壤琡回來了。昏昏欲睡之中,嬗瓴模糊聽見壊琡「咦」了一聲道:「這葯不是煎好了嗎,怎麼沒喂。」
然後另一個聲音有些低沉的道:「這喂葯實在是門技術活,所以我便只好用法術護住她了。」
不過她也沒聽太真切,頭暈腦脹的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