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普天之下，莫非妖土
天狼王無事不來，無利不往，絕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清高之妖，寶樹是以出言警告。
天狼王不愛聽，說道：「你管你的草木繁花，我管我的林間走獸，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這迷霧森林十二個寶樹王，也不是你古柏一家的，怎麼能叫越界生事？」
古柏寶樹王呵呵一笑，「天狼王不要忘記了，不說草木之妖，只說走獸之靈，這個地界也應該是天蛇王的地頭，天狼王你不告而來，那蛇王只怕會找你麻煩。」
「哼，我會怕他？」
天狼王不屑道：「天蛇這傢伙，不只心眼小，格局更小，天生血冷，沒有我妖族的熱血，非我族類。只知困守在這迷霧森林，看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哪知天下之大！」
天狼王說起天蛇王，一臉的不屑一顧。
「我只是好言提醒。」古柏寶樹王說道：「天下雖大，我妖族也只能困守一隅，外面雖好，卻是人族的世界，我們去不得，高山深林才是我輩的家園。」
「為何去不得？」
天狼王臉現詫異之色，道：「今時已不同往日，寶樹王，你的眼睛已經被錢財珠寶這等濁物遮擋了，看不到如今的時局，我今日來，順便告知你一句，不久之後，天下之大，世界之遠，那世間美好之處，我妖族大可去得。」
「哦？天狼王為何如此說？」寶樹王疑惑不解，「自千萬年以來，我妖族聖典所言，人居平地，妖佔山林，你難道還想去占那人族的地盤嗎？」
「怎麼樣，有何不可？」天狼王傲然道。
「你不怕遭天譴雷罰？」
「天譴？雷罰？」
天狼王聞言狂笑起來，低頭斜睨著寶樹王仰起的蒼然面孔，「寶樹王，虧你還跟我說起我妖族聖典，你還記得妖典終章上載的什麼？」
「妖典終章？」
古柏寶樹王凝神思索。
妖典全稱《天妖寶鑒》，是妖族修練出靈識以來必讀的經典，在妖界普及程度絕對的高，妖典對妖族的意義，不亞於《聖經》之於人類。
見寶樹王還在思索，沒有想起什麼來，天狼王提示道：「你抬頭看夜空之上，那圓月之旁的白星，可有異常？」
「白星？天上的星，比地上的樹都多，能有什麼異常？」
寶樹王嘴裡咕噥著，抬頭上望，只見月滿中天，光輝遍布，晴朗的夜空，一絲雲彩也無，只有一顆白星妖異地亮著。
那顆白星，離圓月極近，只有咫尺的距離。
但是這麼近的距離，以明月之輝，都不能把這顆白星的光芒掩沒。
對寶樹王來說，常年在樹下洞穴生活，枝葉就是天空。哪有天狼王這種閑情逸志，費勁扒拉地爬這麼高看星星。不過好歹他活過了悠久的歲月，也知道這晴朗的天空，不應該只有一顆星星才對。
怪異的天相，使寶樹王也迷惑。
「這是……」
忽而心裡想起天狼王口中說的「終章」二字，心下一驚，恍然而悟，一下子想了起來，駭然脫口道：
「白帝妖星？」
「天上帝星現，地上妖皇見！」天狼王頷首，「白帝星已現，妖皇就要出世，人類的好日子到頭了。」
《天妖寶鑒》上記載，應天時而生的妖皇，為萬妖之祖，妖王之王。
「這真的是白帝星？」
寶樹王尤自不敢相信，甚至像個孩子似的用手揉了揉眼睛，一邊細看，一邊口中念誦，「白帝星現，與月相伴，萬星皆隱，照徹周天……」
寶樹王越念，越覺得和眼前的天相符合。
「天吶，這真的是白帝星啊！」寶樹王都激動地跳起腳來。
「我已經觀察好久了，應該不會錯。我站這麼高，可不只是看看風景的。」天狼王自負地道。
望著與月爭輝的白帝妖星，天狼王思緒翻滾，心潮起伏：
「天道無常，六千五百萬年前，我妖族才是這方天地之主，這幾千里迷霧森林算得了什麼，那時山外之山，林外之林，海外之海，哪一處不歸我妖族所有？普天之下，莫非妖土，四海之濱，莫非妖臣……」
「是啊，那時候世間還沒有人類……」
天狼王口誦《天妖寶鑒》里所載的句子，寶樹王產生共鳴，瞬間思接千載，不由心嚮往之。
上古妖族主宰天地之間，縱橫天上地下，來去無礙，何等自在威風。誰能料到，千萬年後的今天，妖族沒落如斯，只能困守深山老林。
天狼王似自言自語，又似是對寶樹王說，繼續述說妖典中那千萬年前的往事。
「神族降臨，我妖族奮起一戰，青天鑒血，浩氣四塞，我妖族精英，付之一炬。那一戰，草木含悲，山川變色，真是好慘，好慘！」
「多少強者，從此長眠。」
寶樹王感同身受，「好在還有妖典留傳下來，能讓後世的你我知道妖族曾經創造過文明和輝煌。」
「沒錯。」天狼王道：「妖典，是我妖族在這世間留下的火種，只要火種不滅，星星之火，定可燎原！」
天狼王越發激動起來，不可抑制。
「人類，號稱是神族之子，沒有神的法力，也沒有神的福德，貪婪狡詐，自恃神子的智慧，妄想以科技永霸世間，真是可笑。人類以神之名，多行不義之事，蒼林被毀，高山被平，河海被污，互相攻訐，幾千年紛爭不止，有何德何能做這天地之主！」
「白帝星現，妖族當興！」天狼王決然道。
「妖族當興！」寶樹王亦附和。
寶樹王被天狼王的熱血帶動，古井不波的心緒，泛起了陣陣漣漪。
天狼王又道：「人族已墮落不堪，妄稱神之子民，其實已被神明所遺棄，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自詡科技的力量，不過是自取滅亡之道，他們還不明白，力量來自心中，來自人本身，而不是藉助外道。白帝星現，我萬古妖皇重現世間，現在正是時機。」
「這千年來，人類科技雖說進步了，但是靠自身修真的強者卻越來越少，從沒聽到有什麼逆天級的強者出現。」
「寶樹王，世道要變了，走出這迷霧森林去看一看吧，現在京都、魔都，江南江北各處，遍地開花，我妖族的有志之士，已經行動起來。你且拭目以待，明日之世界，必是我妖族之世界。這世間珍寶，自有你寶樹王一份。」
「世間珍寶？」寶樹王眼睛一亮。
扯其他的，扯得再高大上，以樹精寶樹王的精明世故，可能都不太感興趣，但是一扯世間珍寶，寶樹王，一雙穢濁世故的眼睛就冒出一道貪婪的光來。
「我妖族，豈能久居人下！寶樹王，我今日來與你相約，有沒有興趣一起，且去那人世間走上一遭，戰上一場，你要你的珍寶，我灑我的熱血！」
天狼王慷慨激昂道，同時手一揮，氣勢如虹。
「呃？」
寶樹王以手扶額，面露難色，雖說天狼王一番話說得熱血沸騰，連他古柏寶樹快凝固成固體的血液就盪出了一點漣漪，但真要讓他跟著天狼王這個妖族憤青，去和人類爭雄長，灑熱血，他還真不願意去。
天狼那傢伙說，這世間珍寶，有他一份，這確實有些吸引力，可關鍵是，他去了，那他攢了幾百年的地下大寶庫怎麼辦？現在他一天不去看一看，摸一摸他那些寶貝，他都睡不著覺。
去人間？
很可能只是丟了西瓜撿芝麻，最多是丟了西瓜撿個冬瓜，吃力不討好，費那個勁幹嘛你說。
天狼王和古柏寶樹王在迷霧森林之巔吹水扯淡時，這世間數不清的妖精，也或早或晚見證了天上的白帝妖星。
《天妖寶鑒》的普及率在妖族可是很高的，說每妖一本那是有點誇張，說兩妖一本，那絕對說少了。
於是乎，一石擊起行千層浪，妖族久蛩數千萬年之妖心，乃大興奮。
一時，天下妖物，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