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歸來
風和小區7棟2單元501。
經過短暫的喧鬧之後，沉靜又成為了這裡的主旋律。
老闆癱坐在柔軟的沙發上，一邊吃著冰棍，一邊玩著手機，福克斯趴在他腳邊，抬著頭，盯著深邃的黑暗發著呆。
其他都出去找人了。
老太太的失蹤讓所有人都嗅到了這件事的不尋常，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這是一場靈異事件。
人不會憑空消失，如果是被靈異氣息帶走，那一定會產生波動。
老闆看起來鹹魚，實際上腦子在不停轉動，做著縝密的分析。
他可以肯定，從進門開始到現在，自己並沒有發覺任何的靈異波動，要麼就是靈異的等級太高，蒙蔽了自己的感知。
要麼就是在自己趕來之前，老太太就已經消失了。
無論是哪種，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啊……」打了個哈欠，一股連綿不絕的困意襲上腦闊，好像很久沒這麼累過了，一天之內連續遇到三起靈異事件，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難道真像周正南說的那樣，離靈異全面爆發的節點不遠了嗎？
走進衛生間，用水蒙了蒙臉，冰冷的涼意驅散著身體上的困頓。
「汪汪汪！」留在客廳里的福克斯突然狂吠起來，老闆抹了一下臉衝出去。
只見福克斯全身毛髮炸起，朝著陽台方向不斷叫著，鋒利的犬齒露出，喉嚨深處發出遇到威脅時的「咕嚕」聲。
福克斯發現了什麼！
楊家的陽台很小，而且用落地玻璃門做了割斷，學過初中物理的大概都知道，當燈火通明的時候，房間內的人通過落地玻璃所能看到的，往往是屋內的倒影。
老闆抄起沙發上的報紙，抖了抖。
現在一切都是未知的，那鬼東西像把所有人包裹進了迷霧之中，這種感覺很不好，尤其是在靈異事件中，信息的缺失往往是知名的。
打開落地窗，陽台上空空如也，唯有幾件衣服在隨風飄著。
老闆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吸了吸鼻子。
福克斯也慢慢放鬆了下來，只是眼神中有些疑惑，似乎在好奇自己剛剛感知到的究竟是什麼。
行走在凌晨兩點多鐘的大馬路上，胡小七現在害怕的很，她用力抓著賈呵呵的衣服。
「其實那東西沒你想的那麼恐怖。」賈呵呵語氣溫柔，像是在寬慰。
「哦。」胡小七弱弱回了一句，然後問道：「你經常遇到……遇到那東西嗎？」
賈呵呵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也不算吧，因為大部分時候都是老闆頂在前面，沒有老闆，還有西原。」
「原來是有大腿.……那難怪你不害怕了。」胡小七撇了撇嘴，覺得這獃子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對於普通人來說，鬼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了。
就算是剛剛出生的嬰兒，在聽到鬼的時候，都會產生害怕，恐懼的情緒。
這彷彿是刻在人類基因里的一種反射，這也讓人懷疑，鬼是不是曾經存在並且給人類造成了極端恐懼的影響，以至於導致這種恐懼被鐫刻在了基因中。
只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鬼消失了。
以前胡小七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但經歷了人頭氣球那事以後，她心裡建立了19年的三觀，悄然崩塌。
遠方的路燈下有幾個人正在擼串，很是熱鬧。
其中一人突然站了起來，把酒瓶子摔在地上，似乎是喝醉了，污言穢語不斷，大抵是在埋怨自己的父母如何如何偏心，家裡拆遷給自己弟弟分了兩套房，自己只有一套。
後來說著說著，越來越激動，周圍的幾個朋友攔都攔不住，只好仍舊著他耍酒瘋，把桌子地面搞得一片狼藉。
「去他媽的，兩個老棺材，怎麼不早點死了，早點死了老子就不用受這種鬼氣，老棺材，老棺材，老棺材！」
罵罵咧咧中，男人酒勁上來，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他怎麼這樣說自己爸媽！」胡小七有點不忿：「就算父母有些事做得不對，也不能這樣啊，簡直是，簡直是。」
胡小七貧瘠的漢語辭彙量限制了她的吐槽。
「悖逆人倫。」賈呵呵冷眼旁觀著，像是站在看台上的觀眾，看著一幕荒唐的聚集。
「草，這事他爸媽的確做得有些不地道。」有人說道。
「你懂個屁！」另外一個人立刻反駁：「我聽說他得的那套房，是高樓層電梯房，120多平，另外兩套房都在一樓，面積小濕氣重。」
「啊？」
「他爸媽就找他商量，問他是想要那套高樓層面積的，還是兩套一樓面積小的，結果這比不僅要高樓層的，還想多要一套小的，你說這當父母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這種道理。」
「還聽說當時打起來了，他媳婦打他媽，他攔都沒攔一下，他弟出來攔，不小心把他媳婦推到了，結果抄起棍子差點把他弟打死。」
「卧槽！」
「這還不算完，還到處說他爸媽怎樣怎樣偏心，我看啊……」
「得得得得得，老子明天還要上班，先溜了。」說完，那人邊收拾東西，沒有絲毫留戀。
「這.……王哥，等等我唄，我一起回去。」另一個人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剩下的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突然啐了一口口水，罵道：「什麼玩意啊，平時看著挺好的，沒想到就一畜生，老劉我們也走，這種人，不值得交往。」
賈呵呵回過頭，發現胡小七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精彩。
他問道：「陰陽分兩路，人鬼皆殊途。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
「啊？我怎麼沒聽過這段話。」胡小七眨巴眨巴眼睛。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老闆嗎？」
賈呵呵搖了搖頭：「好像是個開書店的，還說自己是從地獄來的。」
「這世界上真的有地獄嗎？」胡小七突然感覺周圍有些陰冷。
「應該.……有吧。」賈呵呵其實也不確定，老闆那傢伙似乎知道很多東西，但很少會跟自己和西原講，畢竟兩人連老闆姓啥都不知道。
一開始還覺得老闆是不是把他們當外人，只不過後來經歷的多了，反倒覺得。
是不是老闆忘了自己的名字？
「對了，你們開的那個.……啥啥啥事務所……」
「三人一狗靈異事務所。」賈呵呵提醒道。
「對對對，三人一狗靈異事務所，還招人嗎，我不要工資的，只要能保護我就行！」胡小七說的很認真。
看來晚上人頭氣球的事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以至於少女下意識想要尋找安全感。
賈呵呵沒能給她答案，只是在想著，如果胡小七真的加入了，那三人一狗豈不是要改成四人一狗了。
而且後來人說不定會越來越多，五人一狗？六人一狗？這莫名的搞笑是怎麼回事？
三點鐘，所有人都回到了風和小區，所有人都一無所獲。
別說老太太了，連根毛都沒找到。
期間老闆還跟周正南打了電話，調了小區樓道門口的監控，監控顯示在這段時間內除了一個晚歸的年輕人之外，根本沒有老太太的身影。
楊天晴坐在沙發上，神情萎靡，臉上全是淚痕，她難以想象自己母親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甚至不知道母親在消失前有沒有經歷痛苦與折磨，只是每每想到這裡，心臟就會不由自主疼痛起來。
「楊姐，別太擔心，一定有辦法的。」西原坐在楊天晴身邊，寬慰著她，只是眉宇間的憂愁並不比對方好多少。
「想想辦法啊。」胡小七說道。
老闆悠悠然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賈呵呵卻是明白了這個眼神的意思，扯了扯胡小七的衣服，示意對方不要說話。
「不行，我再出去找找，我媽一定是迷路了，我再出去找找。」楊天晴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
「我們也去吧，一定會找到的。」西原點了點頭。
就算出去找的希望渺茫，那也比坐在這裡瞎等要好，說實話她也挺喜歡楊老太太的，也很敬佩，這種為教育事業奉獻了一輩子的老人，不應該消失的這麼不明不白。
「那你們早去早回。」老闆用報紙蒙著臉，似乎想睡覺了。
胡小七側目，想不明白這傢伙在這種情況下怎麼睡得著的。
至於西原還有賈呵呵早就見怪不怪了，老闆是什麼人，九年義務教育不良畢業生，背後打悶棍最強王者，扣工資達人以及史上最強鹹魚。
常規操作了。
就在幾人再一次打算出門的時候，老太太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
所有人豁然回頭。
只見睡眼惺忪地楊老太太慢吞吞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看見這麼多人直勾勾盯著自己，也是有些懵，顫顫巍巍問道。
「晴子啊，這是咋了，你們，都是誰啊？」
老闆摘下報紙，歪頭看著老太太，臉色詫異。
他下意識就認為老太太是鬼，但立刻就否定了，因為手裡的報紙沒有任何反應。
如果是鬼的話，報紙這個時候應該躁動起來才對。
現在看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