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靈異將至
醫院，賈呵呵正襟危坐，看著搬著板凳坐在床尾的未來「岳父大人」，下意識回想起了那慘無人道的時光。
「咳咳。」胡家明一隻手揉著福克斯的頭，另一隻手拿著一隻用來盤的核桃。
「上午的事都是誤會，誤會，你這孩子不會跟我快五十的老人家計較吧？」
「.……」賈呵呵沒說話，默然想著你打人時候那矯健的身手可不像是五十歲……
「啊好了好了，人你也看完了，老頭你快回去吧。」胡小七十分不樂意的嘟著嘴，就想把自己老爹拉出去。
「誒你這丫頭怎麼還趕人嘞，這還沒嫁出去嘞。」
父女兩鬧騰了一會，終究是水也沒有奈何水，賈呵呵坐在床上，倒感覺有些溫馨。
在事務所的時候大家也是這樣子吧，相互埋汰，卻又相互關心。
對了，西原怎麼還沒回來，七點多了，是去忙很重要的事了嗎？
賈呵呵想著，拿起手機給西原發了消息，結果並沒有回應。
興許是在忙，西原老是這樣，忙起來就不看手機，不過事務所也多虧有她撐著，不然自己和老闆早就去掃大街了。
「咳咳，好了好了，別鬧了。」胡家明一把抓住自己女兒的后脖頸，正在鬧騰的胡小七瞬間蒙了個圈，眼睛瞪得大大的。
原來后脖頸是小七的死穴嗎？學到了學到了，怎麼跟個小貓一樣？賈呵呵認真看著，仔細把胡家明的手法印刻在腦海中。
「小七，去樓下給我買瓶綠茶，我和小賈有話要說。」胡家明說著，鬆開了手。
胡小七好不容易獲得自由，用手揉著自己的后脖頸，嘟囔著：「有什麼話還不能當我面說.……」
「我警告你啊老頭，再敢動這獃子，我跟你沒完！哼！」說著，胡小七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關上病房的門。
父親喜歡喝三塊一瓶的綠茶，她是知道的。
病房一下陷入了沉默，賈呵呵與自己的未來岳父大人大眼瞪小眼，很尷尬。
終於，胡家明還是開口了，語氣很嚴肅。
「小賈啊，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是知道的，小七她媽走得早，這些年來就我們爺兩相依為命。」
賈呵呵點著頭，算是給了回應。
胡家明從口袋中掏出煙，下意識就想點一根，但考慮到這裡是醫院，搓搓手又給塞了回去。
「你對小七什麼感覺？喜歡？愛……愛不可能，你們兩才多大，認識多久，呵呵。」
胡家明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皺紋隨之舒展，散發出風霜雨雪的味道。
賈呵呵愣了一下。
是喜歡嗎？或許是吧？好像在地鐵上那恍若驚鴻的第一眼開始，這個女孩就在自己心裡扎了根。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多，但這兩天來發生的一切，卻如同一部老電影，回憶跟著也充滿時光的味道。
胡家明盯著他的眼睛，看見了許多情緒，驀然吸了口氣，微微點頭嘆道：「好，好，真好啊，年輕真好。」
「我可以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好孩子，耿直，大方，有正義感，就是有時候太直了，說話容易得罪人。」
賈呵呵心想您說的簡直太對了，因為老闆也是這樣說我的。
「不過挺好，挺好……小賈你是本地人吧？」胡家明突然問道。
賈呵呵呆了一下，有些機械的點點頭，說道：「是的。」
「那太好了，她媽在世的時候，就一直希望小七能找一個本地人結婚。」
「唉，你是不知道，當時我跟她媽談戀愛，家裡人都反對，我是個窮小子，玉琴又是大家閨秀，哦，玉琴是小七媽的名字。」
「後來啊，玉琴從家裡帶了幾件衣服跟我出來，私奔了。」
「可惜後來.……唉，說這些幹嘛，不說了不說了，說說你吧，你兩談戀愛我不反對，小七大了，戀愛早晚要談的嘛，你這小子我看著順眼，也老實。」
「嗯。」賈呵呵用力點頭。
「但，你要答應我幾件事，可不可以？」胡家明搬起凳子坐在了床邊，把頭湊了過來，離的很近。
「額……」賈呵呵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叔……你說吧。」
醫院的電梯人太多了，已經等了三趟，每次快到的時候，就有醫生護士把生命垂危的病人推過來，胡小七有些小鬱悶。
問題是經過的醫生護士目光都要在自己身上停留很久，甚至還有小護士笑眯眯說自己是不是從精神科跑出來的。
咋，穿漢服就不能等電梯了唄！
胡小七氣鼓鼓的選擇走樓梯，反正醫院哪裡都是亮亮堂堂的。
不過穿著漢服走樓梯可是個苦力活，尤其是明制漢服，有著寬大的裙擺，為了穿搭，胡小七還專門穿著木屐，走起路來就更艱難了。
雖然已經七點多了，但醫院依舊人來人往，很熱鬧，連那些值班的醫生都搞不明白，最近病人為何增加這麼多，尤其是心臟病等一些病症。
賈呵呵的病房在五樓，不算高也不算低的樓層。
走到二樓的時候，胡小七還專門跑去電梯瞅了一眼，結果發現電梯廂一直停在七樓。
好吧，就當是運動減肥了，最近的確吃得太多動得太少了。
一層一層拾級而上，每上一層，她都要停下來歇一會，等一等電梯。
奈何那電梯就跟見了鬼一樣，一直停在七樓就沒下來過。
到第四層的時候，胡小七直接打開綠茶灌了一口，這次沒有屁顛屁顛跑去看電梯，反正也只有一層，咬咬牙就上去了。
她提著裙擺，木屐踩在階梯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瓶中剩餘的綠茶不斷搖晃。
也不知道老頭跟那獃子說了什麼，該不會是什麼偶像劇里的狗血橋段吧？就那種給你幾百萬離開我女兒的那種？
不不不，咱家沒那麼多錢，估計幾萬的話獃子也看不上。
自己得趕緊回去，那兩個憨批待在一起，指不定出啥事。
想著，胡小七加快了步伐，好不容易上了五樓，卻呆住了。
不比下面樓層的熱鬧，整個五樓顯得清凈荒涼，頭頂白色的燈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大夏天的，她居然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怎麼回事……胡小七抬頭看去，正對樓梯的方向是亮著白光的衛生間。
衛生間怎麼會正對樓梯口？自己分明記得是在走廊的兩側啊，自己白天的時候還去上過廁所呢。
而且，有些熟悉，那玻璃上的血色手印.……
胡小七突然瞪大了眼睛，身體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廁所里的燈開始不規則的閃爍起來，忽明忽暗中，原本緊緊關閉著的一扇隔間門突然打開。
比墨更加深沉的黑從那隔間中蔓延出來。
胡小七終於想起來這是哪，這是……中心公園的那個廁所，自己當時和獃子就是躲在這裡，逃過了人頭氣球的追殺！
一隻黑色的手從隔間中伸了出來。
「啊！」胡小七尖叫著扔出綠茶瓶子，眼淚一時間奪眶而出，往樓下跑去。
但，四樓依舊清寂無人，那個廁所的燈，忽明忽暗。
病房中，兩人說了很多，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胡家明在說，賈呵呵點頭回應。
忽然，放在床邊的電話響了，賈呵呵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種不安的感覺。
是小七打來的。
「喂。」賈呵呵把聽筒放在耳邊。
「獃子，快來救我，嗚嗚嗚。」
另一邊的慌亂與柔弱讓賈呵呵心裡一緊，他連忙問道：「你在哪？」
「嗚嗚嗚，我也不知道，我隨便找個房間躲起來了，四樓，你快來啊，那隻鬼跟著我來了，我好怕，嗚嗚嗚嗚。」
「啪。」電話驟然掛斷。
胡家明看著他漸漸獃滯的臉，問道：「怎麼了？」
賈呵呵一言不發從床上起來，但腳剛接觸地，就癱了下去，倒在地上。
「到底怎麼了？你現在身體還沒好，不能下床！」胡家明也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剛才電話里的聲音太嘈雜，只聽見隱約的哭聲。
是不是女兒出啥事了？他心裡猛然一沉。
賈呵呵的話證實了他的想法。
「是小七，她出事了，我要去救她！」賈呵呵奮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做不到。
「媽的，啥事，老子去，你先到床上好好休息！」胡家明一聽自己女兒出事了，那還了得，擼起袖子就想往外面沖。
賈呵呵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搖了搖頭：「是鬼，我們被鬼盯上了，對，輪椅，有輪椅，老闆和周正南都不在，只有我能救她！快把我背到輪椅上，快！」
說到後面，近乎聲嘶力竭。
他知道，與靈異的爭鬥，爭分奪秒，哪怕晚了一分鐘，等自己趕到的時候，看到的，都可能是心愛之人的屍體。
胡家明是普通人，當賈呵呵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更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但看著對方的眼睛，他動搖了，那裡面所包含的絕望與渴望，比在任何電影里看到的更加真摯。
「好，我女兒絕對不能出事。」胡家明沒有磨蹭，直接把賈呵呵抱到了病房的閑置的輪椅上，推了出去。
此時，四樓某間病房，胡小七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不停按著手機的開機鍵，就是沒有任何反應。
「滴答，滴答。」門外傳來莫名的水滴聲。
她能感覺到，那東西越來越近了，忽然，病房門的磨砂玻璃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鬼，就在門口！它要進來了！
胡小七嗚咽著把頭埋在膝蓋里。
「咔嚓。」開門的聲音清脆，門鎖緩緩轉動了。
醫院病房的門是不能反鎖的。
自己要死了嗎？可是自己不想死，獃子你快來啊.……眼淚從眼眶中不斷湧出。
忽然間，旁邊儲物櫃的門打開了，從裡面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