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田心
「老闆，新建鎮那次也是在城東這邊吧？」看著窗外宜人的麥田風光，砸吧著嘴。
老闆開著車，根本不想搭理他。
車載藍牙還放著許多年前被視為非主流的歌。
有些人說如今的樂壇在走下坡路，老闆一直不以為然。
這哪裡是下坡路，簡直就是高台跳水好不好？
以前是「哇哇哇哇哇哇哇」，現在是「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主要突出一個字：水的不行。
東城醫院離之前出事的新建鎮並不遠。
江昌市的地形很特殊，東南西三面環山，一條大江穿城而過，北邊匯入廣闊的淡水湖泊。
穿過新建鎮，就是一片拔地而起的山川丘陵。
當時東城精神病院為了關注病人，遠離市區，藏身大山中，也為後來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埋下了土壤。
不過自從改成綜合性醫院之後，東城醫院便主打環境、氧吧、專業護理等內容，這些年倒也吸引了不少有錢人，進山的路也變得好了很多。
老闆兩人到的時候，趙君正帶著圖書館、福克斯在醫院大樓前的草坪玩耍。
這裡的環境的確不錯，周圍都是未開發的青山，空氣比城市裡要宜人的多。
興許是聞到了老闆的氣味，一直追逐著柯基的福克斯突然停了下來，搖著尾巴就朝外面跑去。
坐在長椅上的趙君也是合上筆記本。
「來了。」趙君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襯衫，略顯消瘦的面容一股子書卷氣。
「你怎麼在這？」老闆蹲下去摸著福克斯的狗頭，問道。
趙君指了指身後的急診大樓，解釋道：「我有個同學在這裡當精神科醫生，前段時間我不是抑鬱嗎，就找他看了看，今天過來複診。」
「抑鬱.……」老闆點點頭，站了起來，他記得趙君跟自己說過這事。
現在的網路作家還真是辛苦啊。
「精神科醫生？老闆，說不定可以當案件的突破口誒。」旁邊的李剩謝揪了揪老闆的衣角小聲說道。
趙君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案件？發生什麼事了嗎？」
老闆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那同學在這裡干幾年了？」
「大概.……三年多，他從大學畢業就過來實習，現在已經是主治醫生。」趙君說道。
「三年啊……」老闆看著又跑過去和圖書館一起玩耍的福克斯，若有所思。
「福克斯，福克斯。」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福克斯抬起頭，吐著舌頭朝聲音的方向跑去。
是她！老闆看見來人，迅速低下了頭。
不遠處，林婧姝正彎著腰，撫摸著福克斯的頭，有些嗔怒：「都叫你不要亂跑了，再跑丟就真的沒人管你了。」
福克斯和她似乎很親，不斷用頭蹭著手。
林婧姝也注意到了前面的三人，有些疑惑。
老闆默默的躲到了李剩謝的身後，奈何福克斯卻是不講武德地跑了過來，沖他興奮地叫著。
「是你？」林婧姝也走了過來，一下就認出了當初在住院部的那個青年。
老闆見躲不過了，只能走出來，看著對面那張熟悉的臉，問道：「你把福克斯帶過來的？」
林婧姝點了點頭：「當時我正好要來這邊交流學習，它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粘著我，就一併帶了過來。」
「這樣啊.……」老闆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謝謝你了，我請你吃個飯吧。」
李剩謝、趙君兩人聞言微微側目。
請別人吃飯？這可不像是老闆的作風，難道是因為.……對方女孩子？
林婧姝卻是有些冷漠的笑了笑：「改天吧。」
改天，大多都是拒絕。
但老闆賊心不死，掏出小本子問道：「改天是哪天？要不後天吧，正好周末，我知道一家豬肚雞很不錯，就在市區。」
林婧姝見狀，眼睛中的厭嫌多了不少，淡淡說道：「不好意思，我從不和陌生人出去吃飯。」
「陌生人嗎.……」老闆喃喃著，似乎有些沮喪。
很快他就從筆記本上撕了一頁紙，寫了什麼之後遞了過去。
「這是我的名字和聯繫方式，如果有什麼事都可以直接聯繫我。」
林婧姝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塞進隨身攜帶的小包里。
看都沒看一眼啊……看著曾經熟悉的背影，老闆緩緩搖了搖頭。
像，實在太像了，連這冰冷的性格，幾乎都已摸一樣。
他緩緩低下頭，看著腳邊有些不舍模樣的福克斯，閉了閉眼，然後長嘆了一口氣。
回過頭，李剩謝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老闆……被我抓住把柄咯~」
老闆白了他一眼，朝趙君問道：「能帶我去見見你那同學嗎？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諮詢一下。」
趙君一聽，有些緊張：「是……和那東西有關的嗎？」
老闆點了點頭。
趙君有些糾結的皺起眉頭，幾秒之後才吐了口氣：「好吧，但我不能保證他現在有空。」
「誒誒誒，先聽我說說話啊，女孩子不是這樣追的，我敢保證她現在已經扔掉了你的聯繫方式！」李剩謝見縫插針。
老闆卻根本沒理他，往急診大樓裡面走去。
趙君抱著筆記本，叫上圖書館，對李剩謝笑了笑，問道：「你有女朋友嗎？」
李剩謝有些茫然搖了搖頭。
「那你又有什麼立場教別人呢？好了，走吧，老闆他自有分寸.……我從未見過像他這樣神秘的人。」
趙君的話讓李剩謝有些在意。
老闆的確夠神秘的，認識這麼久，除了這麼個稱呼，其他一切幾乎都是未知的。
他的名字，他的來歷，他的過往。
師父貌似知道，但總是不肯說，至今為止，自己也只是隱約知道老闆和半年前江昌農大的靈異事件有關。
不過，關於那起靈異事件，就算是在總部，也沒有任何資料。
除了概括性的隻言片語，再無其他。
由於地理位置偏僻，東城醫院並沒有二附醫院那樣擁擠。
裡面的裝修很簡潔大氣，室內綠化也做得不錯。
趙君把兩人帶到一個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誰啊？」裡面傳來一個清脆地聲音。
女的？老闆有些驚訝，趙君的老同學居然是個女孩子，這是之前沒有想到的。
「是我，趙君。」
裡面傳來腳步聲，沒一會兒，門開了，穿著白大褂的女孩一隻手插在兜里，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應該是化了淡妝，不過看上去很乾凈。
「你怎麼又回來了？」說話間，女孩帶著疑惑看向老同學背後的兩人。
趙君笑了笑，解釋道：「這兩位都是我的朋友，有些事情找你諮詢，我就自作主張帶過來了。」
「哦。」有些冷漠的回應了一句：「進來吧。」
辦公室很寬敞，冷氣格外足，除了辦公桌之外，還有一個佔了半面牆的書架，裡面都是一些與精神科有關的專業書籍。
牆角還放著一張按摩椅，應該是用來午睡的。
「這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學，田心，也是我現在的心理醫生。」趙君介紹著。
老闆看了看田心的辦公桌，和女孩一樣乾淨，除了一台電腦和一本夾著書籤的書之外，就只剩一部手機、一瓶紅色墨水盒。
進門的時候他就注意到，田心的白大褂胸前口袋裡，插著一支紅色的鋼筆。
倒是辦公桌后的儲物柜上凌亂放著許多紙張，應該是還沒來得及處理。
田心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眼睛盯著電腦，一邊打字一邊問道：「掛了號嗎？如果沒挂號直接來找我，不合規矩。」
趙君連忙說道：「不是心理問題，是有一些別的事。」
「那沒空，趙君，我們是很熟，但也別什麼人都往我這裡帶。」田心說話的時候，眼睛根本就沒離開屏幕。
語氣平淡，根本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來。
「可是.……」趙君不知如何開口，只能有些無奈的看向杵在自己身後的兩人。
老闆不由分說，手伸進了李剩謝的口袋裡。
「誒老闆你干哈？」李剩謝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有些慌。
然後，一張警員證放在了桌子上，老闆看著趙君這位老同學，說道。
「我們是江昌市刑警支隊的警員，有些情況想找你了解。」
田心打字的手停了下來，緩緩抬起頭。
透過眼睛，老闆才發現女孩的眼瞳不是國人常見的棕色，而帶著一點蔚藍，很漂亮。
混血嗎.……
田心淡淡的看著他，說道：「你剛剛殺了人，對吧？」
辦公室里的氣氛突然變得無比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