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洞房花燭夜
「一拜天地.……」空曠但又熙熙攘攘的禮堂中突然響起尖細的聲音。
這場詭異的婚禮經過那麼多前戲之後,終於進入了正式流程。
坐在上座的報紙似乎愣了一下,后,連忙放下手中的吃食,端端正正坐著。
老闆欲哭無淚,看著報紙的那雙小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緊接著,他的身子不聽使喚的往後轉去。
那些擠在門口的身影連忙讓出了位置。
禮堂外是朦朧的光影,一條條紅色絲帶不斷搖晃著,彷彿是在祝賀。
祝賀你妹呀!老闆想著要是這時候能放個大屁就好了,崩死報紙那傻逼玩意。
隨後,紅繡球兩端,一人一鬼都緩緩彎下腰去,對著禮堂外的天地深深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尖細的聲音再度響起。
老闆的身子緩緩轉了回來,隨後他眼睛一瞪。
坐在上位的報紙居然擬人化的站了起來,兩個角就像一雙手一般放在身前,流露出一種類似於「慈父的關愛」.……
「.……」老闆終於明白這沓報紙為什麼要坐上面了。
這是赤裸裸占自己的便宜啊!直娘賊!
但現在明顯不是生氣的時候,這詭異的婚禮還在繼續,只要想著那句歌謠中的「啃新郎」,老闆心裡就有些發憷。
雖然不知道怎麼個啃法.……但自己又不是寧采臣,怎麼啃都受不了啊。
「夫妻對拜.……」就在老闆的胡思亂想中,第三聲響起。
接下來應該就是送入洞房了。
一人一鬼緩緩轉動著身子,隔著大紅色的繡球,面對面站著。
紅色紗布擋住著新娘的臉,鳳冠垂落的珠簾搖曳著,給人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就在此時,異變凸起。
坐在主位上的報紙突然發難,被鮮血覆蓋,瞬間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的時候,則是落在新娘頭上,近乎黑色的鮮血將鳳冠下的頭顱包裹,只聽見咔嚓一聲,那顆蒼白的頭顱被摘下。
幹得好!在頭顱被摘下的剎那,老闆感覺自己似乎恢復了一些對身體的控制權。
但下一刻,一隻血色的手從虛空中伸出,朝滿是鮮血的報紙握去。
報紙不甘示弱,從殷紅的血跡中也伸出一雙血手,但明顯更加纖弱。
一雙手與一隻手在空中遭遇。
報紙敗了。
敗得很快,很徹底,幾乎就是在相碰的一瞬間,那雙纖弱的血手就立刻縮回了報紙內。
剛才還大發神威的靈異物品頃刻失去了血光,掉落在地上,不再動彈。
趁著對身體的控制權還未消失,老闆強行將頭抬起。
大堂的房頂,化為一片靜謐的虛無,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這片虛無的背後,一縷縷紅色的絲線不斷從她手中滑落,然後消失。
「.……」老闆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啥。
那種近乎窒息的壓迫感讓他想起了關奕,那個近乎於無敵的傢伙。
但好在這傢伙感覺上去沒有關奕來的恐怖。
對身體的控制很快便失去了,老闆再次淪為行屍走肉。
被報紙打斷的婚禮如約進行,報紙無聲無息的躺在地上,陳舊的就像個廢品。
那失去頭顱的詭異身體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身影,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
珠簾輕搖,亦步亦趨。
那身影緩緩走到老闆面前,竟微微行了個禮后,撿起地上的繡球,輕柔說道:「相公。」
聲音很好聽,但這一瞬間老闆頭皮都炸了。
他的頭此時正低著,所以可以看見穿著大紅嫁衣的身影正穩穩踩在報紙上面,怎麼看都是故意的。
尼瑪……這該不會是本體來了吧?老闆悚然想道。
原本還算平和的詭異局面,變得更加邪典。
失去報紙作為靠山的老闆感覺到了極大的不安,但失去身體控制權的他什麼也看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站在對方面前,然後緩緩擺了下去。
「進入洞房……」虛無中,那尖細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
周圍那些影影綽綽的身影剎那間爆發出了細密的笑,然後化為一道道流影,順著牆壁或地板,消失在了大廳內。
老闆牽著繡球往大堂後面走去,穿過迴廊,來到了一間掛著大紅燈籠的屋子前。
如果沒猜錯,這裡就是婚房了。
畢竟那喜慶的紅雙喜還在朝自己送出最後的祝福,再如果沒猜錯,接下來就是啃新郎了吧……
啃吧啃吧,累了!
病房外面,一群人沉默得就像美術館的雕塑。
病房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這是最令他們感到不安的地方,尤其是西原。
別看她表面上冷靜,但其實比熱鍋上的螞蟻好不了多少。
因為她了解老闆。
每次靈異事件結束后,都會由她編輯檔案進行保存。
每次的靈異事件的緣由、經過都不相同。
但老闆解決靈異事件的方法總是相同的。
那就是直接拿報紙招呼,從戰鬥開始到戰鬥結束往往不超過半分鐘。
穩准狠就是老闆的代名詞。
但這次……太久了。
西原看了看錶,距離靈異爆發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小時,這久到有些嚇人了。
她緊緊握著那根斷指,恨不得現在推開房門進去看看究竟什麼情況。
但過了幾秒,還是泄了氣。
這可是靈異時間,一個連老闆都能困住的靈異事件,自己就算進去,又能做什麼呢?
如果賈呵呵處於全盛時期就好了。
如果周正南與李剩謝都在就好了。
但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如果.……西原緊緊咬著嘴唇,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腦袋裡就像裝著一坨漿糊。
就在此時,杜衡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杜衡有些尷尬的拿起手機看了看,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是我同學的電話。」他說著,朝一邊走去,接通電話。
西原收回目光,也在心裡嘆了口氣。
也是,老闆如果出來了,第一時間應該打自己電話才對.……是因為擔心失去了最基本的邏輯思考嗎?
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西原還是咬著嘴唇,並沒察覺到自己臉上浮現的一抹紅色。
就在這時,杜衡那邊突然驚叫了一聲:「什麼?澹臺不見了?」
有點無聊啊.……
老闆坐在古色古香的房間里,大紅燈籠的燭光映照灰牆上象徵著喜慶的紅雙喜,鮮血染成的繡球安靜的擺在圓桌上。
哦,還有那嘚瑟完就慘遭修理的報紙,此時正乖乖躺在地上,上面還有兩隻小腳印。
看起來35碼左右吧……這女鬼腳還挺小的……
說起來有些奇怪,自己進來了,那女鬼倒是不見了,能去幹嘛了呢?難道在婚禮前還要去偷個漢子啥的?
也太不尊重自己了吧!
並不能動的老闆只能胡思亂想。
躺在地上的報紙突然動彈了一下,只見它微微伸出一角,彷彿是在說我儘力了,然後又頹了下去。
「咔嚓。」門被推開了,穿著大紅嫁衣的新娘緩緩走了進來,竟給人一種婀娜多姿之感。
老闆屏住了呼吸。
他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爬上了自己的手腕,轉頭看去,是一根根紅色的絲線,如一條條小蛇一般纏繞著自己的雙手。
咦,不對,自己能動了?
但老闆很快發現了不對勁,不僅是手,還有腳,都被絲線纏繞起來。
換句話說,自己被綁在了床上.……
看著越來越近的新娘,老闆有些淚崩了。
「你……你別過來啊,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