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尊嚴與毀滅
守衛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臨走前卻是】】將牢門的鑰匙留了下來，而後跟著李靈一來的兩個侍衛也同樣離去。
「咣當。」
牢門被打開，李靈一緩步邁入，陰暗的狹小空間內只剩下兩人。
瑪格麗看了外面一眼，又看向李靈一，眼底掠過一絲瞭然，嘴角掠起一抹媚笑。她走了過來，抬起手臂搭在了李靈一的肩上，張著紅唇，「大人，是要親自處罰我嗎？」
李靈一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漂亮臉蛋，他抬手捏住女人的下巴，眼神淡漠，「你知道嗎，你身上有股腐爛的味道。」
瑪格麗的臉色瞬間變了，她輕輕退開兩步，薄唇抿著，眼眸中蘊藏著明顯的憤怒，「這自然是因為大人！將一位小姐關在這種地方！」
她說話時咬著銀牙，雙手插在腰間，沒有一絲貴族小姐的模樣，但卻更透出一絲鄰家少女的坦率與自然，說話的口吻宛如一個剛出嫁的年輕妻子在對著不中用的丈夫念叨。
真是厲害的演技啊。
李靈一心想，從之前的嫵媚，到現在的直率，甚至那眼中流露出的楚楚可憐，一切都那麼真實。真實到讓人忍不住想要輕輕抱她，安慰她，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
亦或是羞辱她，調戲她，在這個陰暗的地牢內盡情的蹂躪她，享受由絕望帶來的異樣快感。
不過很可惜，李靈一不屬於任何一種，他只是保持著平靜和冷漠，直透人心的開口，「這裡不是舞台，用不著表演了，瑪格麗·提利爾小姐。」
「……」
女孩漂亮的臉龐微微一僵，紅唇不自然的扯動，「你…你說什麼？」
「請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李靈一說，「如果你要繼續保持你的演技，那我認為你會有餘生的全部歲月來表現。只不過很遺憾，觀眾只有這地牢的牆壁。」
瑪格麗不說話了，從眼睛到表情，都變得冷起來。
「你們家族站錯了隊，籌碼壓錯了答案，現在輸了，自然要付出代價。」
李靈一說著，走到外面拿了把椅子坐下，左腿抬起疊在右腿上，身體倚在了靠背上，看著女人，「你覺得，什麼樣的代價，才能抵消無旗的怒火，和換回一個高貴的小姐呢。」
「……」瑪格麗沉默良久，露出一抹冷淡的笑容，她看著李靈一，應該說是打量著，「果然啊，傳說中的艾維·克蘭，和普通人不一樣。怪不得……你會獲得勝利呢。」
「恭維的話也算浪費時間哦。」
「……」
瑪格麗咬咬牙，她現在才展現出原本的她，精明的光芒從眼中不斷閃現，「我想我的祖母已經拿出了補償計劃了吧。」
她的祖母便是如今在高庭的荊棘女王奧蓮娜·雷德溫，之前倒也說了，願意向無旗家族賠付戰爭賠款。
「是的，可是她付出的還不夠多。」李靈一說，「而且你的祖母和你一樣，聰明到了極點，這點賠款，以她的手段很快就能再賺回來。」
「那你想要什麼？」瑪格麗問，「而且為什麼要向我要，而不是我的祖母？」
李靈一沉默了一會兒，等到女孩快要難以忍受的時候，才終於開口，「你的祖母……已經老了。」
瑪格麗一張臉瞬間變得蒼白。
她向後踉蹌了兩步，難以置通道：「難道你想要……讓我殺害我的祖母？！不可能！休想！」
她憤怒無比，聲音尖銳刺耳，這讓李靈一微微皺眉，「我可沒這麼說。」
瑪格麗一愣，「那你是什麼意思？」
在她看來，「很老了」這種話，無疑等同於「該死了」。
「你感受不到嗎，一直一來，你的祖母都在為你鋪路。」李靈一攤開手，「多麼偉大的愛啊，但很可惜，她的計劃破滅了，你不可能獲得那萬人之上的地位。」
「與此同時，她也快要死了。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她的年紀也到了那個界限。興許明天，興許明年，沒什麼大的區別。」
「你到底想說什麼！」瑪格麗有些聽不下去了，出聲質問道。
「忠誠，忠誠是我想要的。」李靈一說，「你很聰明，也很會籠絡人心。高庭，未來是你的。所以，對於這個未來的主人，她的忠誠就對我尤為重要。」
「你要我向你效忠。」瑪格麗明白了，但下一刻臉上又浮現出慘然，「你想讓我做一個……傀儡。」
「是的。」李靈一毫不顧忌的承認了，「按照你們家族和蘭尼斯特的關係，本來只有被討伐一條路。但我不想讓無辜的士兵繼續付出鮮血了，所以給你這個選擇。」
「那麼告訴我，你願意當這個傀儡嗎？」李靈一的話像是刀片一下下割在瑪格麗的身上，「民眾面前你們還是不屈的存在，但是陰影下，你只是一個傀儡。」
「接受的了就像我效忠吧，接受不了，那很抱歉，提利爾家族……就不用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了。」
瑪格麗站在原地，卻感覺像站在懸空獨木橋上。
左邊是深淵，右邊也是深淵。
左邊名為尊嚴，右邊名為毀滅。
她做出了選擇，輕提衣衫，走到李靈一面前，盈盈跪在地上，低下了頭，抬起了手，掌心朝上。
這是頗古典的效忠方式，卻也是極其鄭重的一種，李靈一站起身，伸手按在了瑪格麗的掌心上。
「我，瑪格麗·提利爾。向艾維·克蘭貢獻我的忠誠，我的信仰，我的一切。在我生或死的歲月中，我將永遠效忠於艾維·克蘭。如有違背，我將永墜無盡深淵，承受永恆的詛咒。」
冰冷和溫熱同時傳來，瑪格麗有些機械的說完，只覺失去了什麼，饒是她可以面不改色的說出萬般謊言，但在這種莊嚴的儀式感中，她能感受到的只是無能為力以及那帶來的無盡委屈。
「世界就是這麼運轉的，小姐。」他將女孩拉起，看著她泛紅的雙眼說道。
瑪格麗只沉默，她盯著李靈一的臉，眼睛，想要從中看出什麼來，但那眸子里是深沉的黑暗，她只覺得無盡的深邃和畏懼，她避開了視線。
「走吧。」
李靈一拉著她出了牢房，「從今天開始，你是無旗家族的客人，而客人，是會受到良好招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