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婦人,捕快,馬妖(求訂閱!)
暮色四合。
天光晦暗。
一穿著粗布衣裳、包著頭巾的婦人低著頭走在前頭,粗布鞋踩過石子路,發出微微的聲響。
她的身後,一戴頭蓬的黑衣男子牽著一匹馬慢慢跟著。
兩人一馬沿小路而行,不多時就至遠離綠柳鎮中心的一處築土牆小院。
婦人拿出鑰匙開了院門,便守在門口,微微躬身,伸手引鬥篷男子進入:「這便是妾的家了。
壯士進來吧。
多謝壯士憐憫,願意租妾的房屋,賞妾一些銀錢,否則妾就要難以過活了。」
「鎮上也沒多餘的屋室可以住了。
某租你的屋子,付你銀錢是天經地義,你不必言謝。」斗篷男人搖了搖頭,目光掃過被頭巾抱住面孔的婦人,轉而看了看四周。
這處築土牆小院斜對面,還有座門前有酸棗樹的院落。
那戶人家的院門半掩著,裡面隱隱傳出說話聲。
就在斗篷男人將要收回目光時,那處人家院子里的說話聲停止,一身穿捕快公服的青年從院中奔了出來,正對上斗篷男人將收未收的目光。
青年捕快眼神一剎警惕起來,先在斗篷男人身上停了停,后又看向包裹著頭巾的婦人,面露笑容:「小嬸子,有事兒您說話!」
這是一個提醒。
婦人連忙向青年捕快施禮,期期艾艾地道:「哎……唉!有事妾一定會找全子的。
全子又要巡街了啊?」
「是。」被稱作『全子』的捕快點了點頭,也再與婦人多說,指了指前面的大路,道,「那我就巡街去了,小嬸子!」
「去吧。
最近鎮上來了好些外地人。
你也小心些。」婦人叮囑了幾句,眼看著全子大步離開,身影漸漸消失在大路上,轉過頭來,與斗篷男人賠著笑臉,道,「壯士,這是我們這兒的巡遊捕快。
他原還有個做捕快的父親。
後來父親捉強盜時被殺啦,他就子承父業,做了綠柳鎮的巡遊捕快——要是有冒犯您的地方,還請您萬萬不要放在心上。」
「某與他沒有衝突,何談冒犯?
更不會放在心上。」斗篷男人收回目光,淡淡地對婦人說了一句。
隨後,婦人領斗篷男人進了院子。
想要幫他把馬栓到角落裡去,卻被他擺手拒絕。
他自牽著這匹烏黑油亮,雄姿英發的大馬到了角落,為之拴好韁繩,拍了拍馬頭,低聲道了一句:「老實點兒。」
有些躁動的壯馬頓時安靜下來。
婦人未有注意到斗篷男人的舉動,她正慌慌張張地收起晾衣繩上的衣衫。
多是她的貼身衣服。
還有數量不少的類似尿布的布片。
尿布?
斗篷男人眼底閃過一絲困惑。
他知道這婦人的丈夫已死了十餘年,她為公婆送終之後,就一直獨居至今。
既如此,怎會有孩子?
哪裡需要用得上尿布?
斗篷男人搖了搖頭,壓下腦海中的困惑,暗道或許是自己沒有見識,將婦人用作其他用途的布片當成了尿布也說不定。
他摘下斗篷,顯出一張平庸面孔,唯有頜下一圈絡腮鬍,讓他顯出幾分陽剛威猛來。
他目光掃視,打量這處院落。
生活痕迹甚濃,未聞嬰兒啼哭,那布片大概率不是作尿布之用。
婦人抱著一堆衣裳走進了正屋,不多時又走出來,依然戴著遮住她頭面的黑棕色頭巾,引鬥篷男人至西面屋子,屋裡地面清掃得乾淨,床榻鋪得整整齊齊。
炕眼被泥板封著,透過泥板的縫隙微見火光。
「壯士,您先洗洗,歇息一會兒。
我去借幾個雞蛋回來,給您燒些菜肴,接風洗塵。」婦人低著頭,不敢看斗篷男人的面孔,顫聲說出幾句話,就要走開。
被斗篷男人叫住:「天都要黑了,你這時出門多有不妥。
我也不稀罕多吃幾個雞蛋,不必這麼鄭重了。」
「不行的。
不行的。您給了那麼多銀錢,妾若苛待了您,實在喪良心。」婦人連連搖頭,不等斗篷男人再次勸阻,轉身離開了這間屋子,不多時就消失在院子里。
斗篷男人走出有些暖意的屋子,站在門口定定地看了一會兒。
眼中神光閃動,不知在思索什麼。
角落裡的壯馬甩動頭顱,拉扯韁繩,韁繩纏繞的柳樹被拉扯得胡亂擺動,搖落下好些枝條。
再如此搖晃下去,整棵樹都得被搖斷。
那壯馬一邊甩動頭顱,一邊張口叫喊,口中竟發出了人聲:「你放開我!
放開我!
能栓得了我一時,難道能栓得了我一世?!
而且,若不放開我,小心我趁你休息,把這家婦人給生吃了!」
「若不是你兇橫囂張,想要吃人兒女,我也不會栓著你。
而今還不知道收斂,當著我的面說這種話。」斗篷男人冷冷說著話,手上也無其他動作,唯有雙目剎那放光,猶似兩顆烈日蘊於雙目中!
轟!
灼烈氣息霎時瀰漫全院!
一團團烈火直接在壯馬皮毛上燃燒了起來,這灼烈氣焰似是不止能傷它皮毛,更讓它神魂都覺得灼痛,一時間淚水漣漣,又忍不住求饒:「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說!
您收了神通吧!」
「方才那麼兇惡霸蠻,眼下又奴顏求饒,孰知你過會兒又會換個什麼嘴臉?」斗篷男子嘴角勾起,手上一圈圓環放出一道金光,落於其手,化作一串念珠。
他心念一動,手掌即被赤紅如火的精氣包裹,縷縷精氣湧入那串念珠中,使之瞬間綳成筆直。
斗篷男子就持著那串筆直的念珠,走近壯馬身邊,念珠如鞭子般一下一下狠狠抽打了下去!
噼啪!噼啪!
他每一次抽打下去,念珠上就繚繞電火,與壯馬皮膚接觸,打得其皮開肉綻,慘叫連連!
連續打了數十鞭子,壯馬背上已沒有好皮,奄奄一息,他才收手。
「可知錯了?」
斗篷男人連抽數十鞭,不見有絲毫氣喘,好似無有消耗,向壯馬悠悠問道。
「知錯了……知錯了……」壯馬眼含淚花,聲音虛弱無比。
暗想佛門中人果然兇殘。
先是以一串繩索捆住自己,自己就分毫掙脫不得。
之後稍一反抗,就捱上一頓雷火鞭子。
早知如此,自己當時何必起那不該有的心思?也不至被這殺才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