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存
手上感覺一緊,低頭一看他的手已經覆蓋在自己的手上。她一笑沒有說話。
他叫來馬車,先讓她坐進去,然後他再進來。
一路坐在馬車裡,小小的車廂里充滿了沉默的空氣。馬蹄有規律地踏著,在這噠噠聲中,隨著馬車前後晃著,她覺得自己昏昏欲睡,眼皮直打架。突然一陣暈乎乎的,頭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阿佑坐在一邊,本來自己也很無聊,突然發現她在打瞌睡,便饒有趣味的看著。看到她馬上就要睡倒,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頭。可能阿沅的確是累了,毫無反應,閉著眼睛香甜的睡著,他小心翼翼地把整個身體都移過去,把她的頭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讓她整個身子靠在他的懷裡。
做完這一切后,她仍然毫無反應。不與會兒,勻稱淺淺的呼吸聲傳來了。他會心一笑,盯著馬車裡來回搖晃的配飾出神。
大約過了三個時辰,在快馬加鞭之下,他們趕到了那戶人家。阿佑拍了拍靠在肩上的人,阿沅一臉迷濛的睜開雙眼,一抬頭就看到一雙眼睛在她的上方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又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就靠在他的懷裡,想受驚的小鹿一樣一下子跳了出來,臉也微微的發紅了。
阿佑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心裡偷偷地想,怪不得他的人找不到這裡,原來這戶人家修建在一棵千年老樹中空的樹洞里,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還真的想不到這裡也會有人居住。
他跟在她的身後進去。收拾的很乾凈的小院,小小的房子。
阿沅走進北廂房,阿佑聽到她和主人說了幾句。
她從北廂房出來,就帶頭推開西面那間房的房門,阿佑就跟在她的身後,等她進去了,就堵在門口。一個少年頭朝里睡著,是許霖。她輕輕推推他的身子,說:「醒醒,醒醒。」推了好久他才極不情願的睜開眼睛,看見面前的一大堆人,臉色很是不悅,撇了撇嘴說:「我一個人呆慣了,不習慣身邊有很多人。你一個人就夠了,」說完朝著其他人努努嘴,看著阿沅。
他這是哪根筋又出錯了,阿沅心裡暗暗叫苦。但是這人又惹不起,還得好好哄著,於是她示意他們都走。三個護衛很有眼色的馬上離得遠遠的。但是阿佑就站在那裡,任憑阿沅怎麼推他就是不動。
屋裡一下子就剩下他們三個人。阿沅吸了吸鼻子,滿鼻子的詭異。
阿佑站在門口,任她怎麼推,都一臉陰沉地不肯走,兩個男人隔空對視著。阿沅問他怎麼了,他用力地一扭頭……還是不說話。
「你先回去,好不好?他是關鍵證人,我就在這裡照顧他幾天,我還是你的,跑不了,別擔心了。」
阿佑總算捨得把自己的眼光梛回到她的身上,黑著臉掃了她一眼,慢吞吞的點了點頭。沒有等她的回應就轉身自顧自的走出院子,坐進馬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追出院子,看到的只是他絕塵而去的背影。她慢慢的回來,進屋,坐下,生悶氣。許霖費力的伸出雙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卻被拂開了。
她背對著他坐著,生氣的樣子也是那麼美。他鍥而不捨的一直拉扯,終於換來了她的一頓訓斥。其實兩人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你損我一句,我損你一句,從來沒有針鋒相對過。
其實阿沅自己是知道自己不會生氣的,很多需要表現出來生氣的時候,她都要裝生氣。
這樣裝生氣是極其辛苦的。她身邊的人生氣是什麼樣子,她就無師自通地學成什麼樣子。裝的還十分像。
阿佑生了一路的悶氣。我都捨不得讓她伺候我,恨不得我自己去伺候她,可是你,竟然把我都捨不得使喚的人使喚了,這口惡氣實在不能忍了!
這就是他當時心裡的真實寫照。他本來是想不走,和她就在一起的。然而她說她是他的,讓他很是高興,於是勉為其難的答應她了。
阿佑一臉鬱悶的耷拉著兩隻手回來,剛剛進入淑和宮的正殿就看到一臉不悅的皇上和緊張的母親在等他。看到他就十分威嚴地說:「去哪兒了?」
阿佑乖乖地跪下,給父皇叩了個頭。然後站在他面前低眉垂眼不再說話。
「朕的話你聽到沒有,不要以為朕只有你一個兒子就不會嚴格管教你。今天白天,你上哪裡去了?連學堂都沒有去,還讓師傅等了你好久。你現在就給朕去書房跪著,沒有朕的吩咐不許起來。」
「皇上,他還小,不善言辭,您還不知道他嗎?」紀妃細聲細氣的勸慰皇上。
「不這樣教訓他幾次,他就永遠不知天高地厚!你也是,婦人之仁!」皇上板著臉,臉紀妃也訓斥了一頓。
「是是是。臣妾確實不如皇上深謀遠慮。」她不便再說什麼,只能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希望他會消消氣。
阿佑都沒有為自己辯白,十分平靜地看著暴怒的皇上。轉身就去自己的書房,連個告退都不說。
「氣死朕了!氣死朕了!」皇上氣的把手裡的茶碗摔到地上,摔了個粉碎。紀妃大驚,連忙給皇上跪下,淑和宮裡的宮女太監齊刷刷的跪了一地。
皇上蹭的一下起身,腳步放的很重,拂袖而去。
看到皇上走了,紀妃小心翼翼的起身,寬大的拖地衣袍擠在她的周圍,整個人被罩在雍容華貴的衣袍里,看起來特別渺小。因為皇上突然的發怒嚇的臉色蒼白,更加顯得楚楚可憐。她謹慎的看了看四周,讓宮女們守在大殿里。
她來到阿佑的書房,他在那裡規規矩矩地跪著,從背後看來小小的單薄的身子,覺得心裡一陣心酸。但是她又要端出一幅做母親的架子,收好快要湧出來的淚意,表現的一臉嚴肅。
「你和母親說,你今天去哪了。」紀妃蹲在阿佑面前,聲音輕柔的問他。
阿佑抬頭瞥她一眼,很快又低下了頭,繼續跪著。
「母親還會不支持你嗎?阿沅回來又出去了是去幹什麼了?怎麼了,給母親說說。」
「皇后。皇后。」阿佑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
「皇後娘娘怎麼了?我沒有明明白你派來的人說的話。你別著急。慢慢說。」
「她,她,殺阿沅。」
當這句話從他嘴裡吐出來的時候,紀妃大吃一驚。
皇后這一招真狠啊,剪掉她身邊的親信,讓她最後成為一個光桿司令,孤掌難鳴,沒有可以相信的人,然後安插他們的人進來,自己就如同在別人的控制之下一樣。
辛虧阿沅脫險了,不然自己當下還真的沒有十分靠得住的人。
「母親明白了,別怕,有我在,沒有人能夠傷害你。」雖然心裡在發抖,但是還是要這麼說。
「父皇,對你不好。」過了很久,阿佑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表情認真。
但是這一句話,紀妃心裡強自忍著的防線瞬時崩潰。心裡的那些委屈和無助頓時都像找到一個突破口一樣傾瀉而出。宮裡每一天的生活都要小心翼翼的,她的神經緊繃著一刻也不敢鬆弛。
現在,有兒子能這樣體諒自己的難處,為了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覺得有價值了。
「母親陪你一起。等到你父皇明天來就消氣了。你可一定要表現的好一點,主動和他認錯。」
點點燈光,照著這一對母子,昏黃的光暈勾勒出溫暖感動的樣子。風吹過來都是柔的,搖曳的星星眨著眼睛。倒映著湖水的綠波一波一波蕩漾出了溫情的漣漪。
非常抱歉,這幾天課業比較緊,更新可能會晚一點。但是我會努力工作的。謝謝大家的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