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處
天氣漸漸轉冷,還颳起了風,三皇子在書房刻苦讀書,娘娘派阿沅去給三皇子送一件披風。
當天許霖不在,天色已晚,林岳也出宮了,書房裡就只有他一個人在看書。阿沅抱著披風縮著脖子進來。看到書房裡只有他一個,吃了一驚。
兩人曾經約定好,在沒有旁人的時候就免了這些禮節。阿沅說:「怎麼就你一個人呢?你冷不冷?」
「我不冷。你呢?」
「我還好。娘娘讓我來把這個給你。」說完就要走。
「你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好。這一段老是看不懂,這是怎麼回事啊,」他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把那幾頁書翻來翻去。
阿沅很感興趣,就湊上前問他:「是什麼?讓我也看看。」
「你知道嗎?」阿佑問她。
阿沅看了一眼,悻悻地說:「不知道。」
他瞄她一眼,說:「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阿沅爭辯道:「我也是讀過書的!」
「好好好,但是你不會啊!不然的話,我來教你?」他試探著問。
「好啊,好啊。」阿沅坐在他身邊。「你看,這個是……那個是……」還甚是貼心的吧作為分她一半,兩人並排坐著看書。
夜色更加深重了,燈火都變得更加明亮了。阿沅從書中抬起頭,看看身邊還在埋頭苦讀的人,眼花不已的搖了搖頭。
她在家的時候也讀過不少書,但是畢竟那時年歲還小,只看過一些很淺顯的。阿佑拿給她的這一本書,是他前幾日看過的。紀娘娘是學識豐富的官家小姐之後,這些年把他教的也算是不錯。加上他天賦突出,所以進步飛快。
「你別動。」阿佑突然轉過頭說。
「怎麼了?」阿心裡一陣疑惑,把手中的書抱在胸前。
他的臉突然在她臉前放大,黑如濃墨的雙眼在她的面前一閃一閃。專註地看著她頭上的髒東西。阿沅的心裡忽然就那麼跳的加快了,她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兩人的姿勢很是詭異,阿沅的臉貼著他的胸口,聞到他身上清香好聞的味道,竟有一種貪戀。
「三皇子,時間不早了,您要不要傳膳?」小太監忽然闖進來,看到一幅讓他張大嘴巴的畫面:三皇子和那個宮女並排坐在一起,還有說有笑的。這可是大不敬啊。莫非……於是他馬上低下頭垂著手背過身去。
阿沅立馬無比尷尬的從他的書桌旁彈起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手心,偷偷地被汗水浸濕了。
阿佑像沒看到他的表現一樣,淡定的說:「好。那就在這裡傳膳。你去拿幾樣乾淨爽口的小菜。」
「奴才遵命。」那個小太監幾乎是逃一般的跑開了。
房裡重歸於寂靜。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出現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阿沅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出一下。反倒是阿佑,很是自如,也沒說什麼,偷偷看她幾眼之後,就繼續翻看著書,時不時還發出幾聲清咳。
她感到,兩個人中間有一些東西在慢慢改變。時間,好像都溫柔起來。
不一會,幾個小太監就魚貫而入,可能都是聽了剛開始那個小太監的吩咐,全程不敢抬頭,把食物擺放好就低著頭有序的出去了。阿沅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她的臉悄悄紅了一半。
她雖然年歲不大,但對於男女之事還是略懂一些的。這些小太監這個表現,明顯是在看自己的笑話嘛!
飯菜的香氣飄滿整個書房,熱氣直直的衝上房頂。阿沅感覺身子都僵住了。聽到阿佑叫她,她才反應過來。
「吃飯了,你想什麼呢?」阿佑看著她,一臉不悅。
「哦。」阿沅跑過去,站在一邊,轉備好了伺候他吃飯。阿佑卻遲遲不動筷子,只是看著她:「你也來吃!」
阿沅被剛才的陣勢嚇怕了,她說:「這不太好吧?他們看見了我們……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說呢?我們還是先保持距離好不好?」
「你這樣做,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如,該怎麼樣還怎麼樣。」阿佑的眼睛就在她的臉邊閃爍。
阿沅驚呆了。這小子……進步神速啊!這個表達能力就上一個台階了?真可怕!
她竟無言以對,只好依言在他的身邊坐下來。席間只有他們安靜吃飯的聲音。阿佑時不時的看她一眼,等她回過頭去看他的時候,他又像個沒事人一樣,很認真,一口一口一絲不苟的吃飯。書房裡又安靜下來。偶爾風吹進屋子翻過書頁的聲音都讓她覺得這是一聲巨響。
每次被他看一眼,都有一種火燒火燎的感覺,背後他的視線所及之處,像著了火一樣。她只能裝作專心吃飯,但是這飯菜里飄出來的味道,都是奇奇怪怪的。
有這麼一道視線一直在身邊環繞著,她是沒有辦法專心的吃飯。心思一直不知道在哪裡,一直在走神,頭扭來扭去,看看這兒,看看那兒。走神之間,看到他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被修剪的很整齊,指甲蓋上透著粉紅。她忍不住地多看了幾眼。
「天色晚了,不如……我們回去吧?」阿沅弱弱的提議。
「好。」阿佑放下筷子站起來:「我們回去吧。」
阿沅站在他的身後,想把披風披在他身上,他突然轉身,披風掉到了地上。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阿沅從地上撿起披風,想要再次給他披上。
「我不用,你自己披著。」他說。
「這算是娘娘帶來給你的……你要是不披的話,娘娘恐怕會責怪我。」阿沅囁嚅著說。
「她不會知道的,我不會說的。」阿佑滿不在乎地說。
「這,這……」阿沅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誰知這人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披風,一把給她披到了身上。然後就頭也不回的先出門去了。
阿沅也是忙不迭的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出門去了。
涼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阿沅感覺身上都結成了冰。手也凍得發涼而僵硬。她縮了縮暴露在外的脖子,吸了一口涼氣。
「你冷嗎?」阿佑突然發問,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那麼低沉,像一杯香醇的美酒。
「不,不……」阿沅說著說著,聲音開始發顫,然後自己都笑了。
「冷的話就到我的懷裡來。」阿佑臉朝著相反的方向,嘴裡卻說著一些讓人臉紅的話。
阿沅紅了一半的臉紅了個透,像雷擊了一樣飛快的跑開了。
黑夜那麼深沉,把她身上披著的披風吹起來,吧她的銀子辣的那麼長。
阿佑在後邊,視線追隨著前面的人,嘴角揚起一抹微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