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砰」的一聲巨響,太子從永寧宮回到了書房。
阿沅正好也在書房,看著他滿是憤恨的表情,臉上的表情也極為僵硬,急忙奔上前問:「怎麼了?」
「你讓我安靜一會,我不想說。」阿佑的聲音里充滿了不耐煩。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阿沅窮追不捨。
「我不是叫你不要問不要問!你為什麼還要問!我很煩!」他大聲地說。
「煩就煩!吼我是為何。」阿沅一邊往外走一邊嘀咕著。
他不耐煩地把手指插進頭髮里,關上了內室的門。看見身邊的東西不順眼,抓起一方精美的硯台就摔了出去。
阿沅在外面聽到響動,連忙上前去拍門:「你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你這個樣子叫我如何不著急呢?」
「林岳,許霖,你倆快去看看太子殿下是怎麼了,從萬貴妃那裡回來像是受什麼刺激一樣,你們快去看看吧。」
林岳他們不敢怠慢,馬不停蹄地趕到,之間屋裡的東西被砸了個稀巴爛。許霖見狀上前,三下五除二把他制服:「發生什麼事了?不想和她說的話,你和我們說。」
這句話的意思是讓阿沅先迴避。
阿沅只好退出去。
阿沅一出門,太子就滿臉淚水地說:「我不想做這個太子了……我的母親……竟然是我父皇親手害死的……這叫我以後怎麼面對他……叫我死後怎麼面對我的母親……」
林岳和許霖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在宮廷,皇帝處死皇子的母親而留下皇子,這種事也並不算稀奇,但從沒有上過檯面。
「你要適應,這就是皇家,這就是你的命。」林岳聲音沉著,給人安心的力量。
說話間阿沅推門闖進來,氣勢洶洶地說:「我還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這種事。你自己看!」說著把一張紙遞給太子。
太子展開那張紙大概的看了看,原本以為沒有什麼內容,看到落款處才感到非比尋常。這是阿沅一直收著的雪芙的遺書。
他面色鐵青地讀完了,臉上被另一種憤恨所代替:「那個女人害死了我的母親,卻還要嫁禍給父皇!真是好歹毒的心腸!我要去殺了這個妖婦!」抽身要起,被許霖一把按在地上,他突然擺出太子的架勢:「別攔我!」
許霖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一恍惚他就掙脫了束縛,踉踉蹌蹌朝門口衝去。
阿沅衝過去,一把揪住他:「你還想怎麼樣,難道揮刀之後就圓滿了嗎?」
「有時候,我真恨你這樣的理智。你永遠能一針見血的指出所有。」
「啪」的一巴掌向他招呼過來,阿沅面色平靜:「我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生氣,但是你這樣不理智是不對的。」
阿佑身子跌坐在地上,頭深深埋在身子里,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現在明白了吧,她就是想激怒你,可是你為何如此沉不住氣,就這樣受了她的計。」阿沅接著說。
冷靜過來的太子深深地閉上眼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檢討自己:「是我太衝動了。日後一定要冷靜些才好。」
他對阿沅說:「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傷害你,我收回我剛剛說過的話。」
阿沅了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到任何慍怒生氣的痕迹:「無妨。心情不好火大是常事。只是下不為例。」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這樣的。」阿佑忙不迭的答應。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我要去把這件事告訴父皇。」
「萬貴妃是皇上最信任的女人,你這樣貿然去告狀有用嗎?皇上說不定不會相信的。」
「父皇畢竟是一國之君,不可能背上殺人兇手的罪名。」
「你自己有主意就好。」
日頭很快就西斜了,沒過多長時間,太陽的餘暉也消散殆盡了。
用過晚膳,阿沅像往常一樣為他守夜,心裡默默地想著明日到了東宮,在成婚之前一定要遵守男女之防,行事要更加謹慎,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招來閑話。。帶著這樣的想法入睡了。
天亮了,太子帶著自己的宮婢太監和整個詹事府入主東宮。東宮門口蒙上了大紅的綢子以祈求吉祥,新漆的大門帶著些許油漆的味道,上方的牌匾上掛著皇上手書的「東宮」二字。
入內,一切物件都是上乘的品質,但又絲毫不逾制,太子在心裡把內務府總管太監誇讚了一番。第一天,他也想討個好彩頭,不想因為自己的一番話搞得烏煙瘴氣。
於是在皇上到來的時候他也是高高興興的。皇上親自書寫的大字,這可是無上榮耀。朝臣紛紛表示祝賀。
「日後你在這裡要更加謹記自己的身份,勤於學習,早日為朕分憂。」皇上鄭重其事地吩咐。
「兒臣謹遵父皇聖命。」太子拱手行禮。
「奴婢們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登上東宮主位,東宮眾臣一齊下拜。
「平身!」太子聲若洪鐘地喊。
阿沅站在眾人的前面,向他行禮。幾日之間,他已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眼光堅毅,眸色澄明,少時的稚氣脫去,眉更加濃黑,鼻樑更加挺直,側臉瘦削,薄唇抿著鋒利的弧度。她看著看著,忽然花痴了。
忽然感到別人異樣的眼光,她這才發現自己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眼光卻是盯著阿佑沒有挪動,獃獃的樣子甚是好笑。
太子也沒有任何錶示,似笑非笑的盯著她,饒有興緻的樣子。周圍人看到太子這樣的表現,也不好說什麼,整個大殿里的所有人陪著阿沅一人尷尬。
她大窘,連忙收回目光恢復正常,但是臉確實不可抑制的燒起來了。
「呃……大家都平身吧,你們日後要好好服侍太子殿下就好。待我真是成為太子側妃的時候,我也會好好待你們。」阿沅剛剛在他們面前出了洋相,現在也嚴肅不起來了,乾脆好言好語地說。
「我們一定好好為太子效力。」宮女太監們們異口同聲的說。
「好吧,你們下去吧,該幹什麼就幹什麼。」阿沅清清嗓子。
那些小宮女們轉身的時候,用曖昧的小眼神看著她,偷偷捂住嘴角笑了。這叫什麼事啊!阿沅在心裡罵自己道。
太子不在東宮的時候,就是阿遠在主持事務。太子一回來,東宮上下都圍著太子團團轉。
入夜了,這是他們第一次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