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死狀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遍地都是破碎的肉塊和撕爛的衣服。殘損的兵器散落在死屍旁邊,開闊的戰場瀰漫著散不去的血腥味。
不難看出,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汪直聽到消息的時候心都涼透了。他實在是低估了瓦剌人的實力。一怒之下,他立即懲處了那幾個酒囊飯袋。他本想,自己手中掌握的已經是大明王朝戰鬥力上乘的部隊,但是還是成了瓦剌人的手下敗將。
瓦剌人的機動能力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計,他的人在瓦剌人的不斷挑釁之下離背靠的大同城越來越遠,等到發現中計的時候,已經被瓦剌人突然發動的攻擊打得措手不及,連逃跑都沒能逃脫他們。
殘兵敗將倉皇逃回來,向汪直報告了兵敗的消息。
「廠……廠公,大同守將看我們手持皇上御賜的令牌沒敢為難我們,但是他們眼睜睜看著我們被瓦剌人追著打也不出兵援助,我們才落的如此地步的。」
汪直慌了,這下該如何是好?沒有一下子鎮壓瓦剌的氣焰,反而有可能惹惱了他們。
這下可真要到了自求多福的時候,希望瓦剌人並不會對此事發難,就此遮掩過去,讓他平安躲過這次的兵敗。
若瓦剌人真的要藉此事而出兵……汪直的頭皮直發麻。他心裡清楚,皇帝最怕的就是事情找上門來,這下子要是攤上這麼檔子事,自己的腦袋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這可如何是好?汪直連忙召集了所有的心腹商議對策。幕僚們都急了,汪公公的榮華富貴和他們息息相關,只有汪公公安然無恙,他們才能繼續靠穩這棵大樹。
心腹們一致認為,瓦剌人都是暴脾氣,最受不得侮辱。這樣一鬧,一定會出兵,現在還沒有收到邊境上的消息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可是,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既然紙包不住火,就只能在皇上身上下手,讓皇帝徹底離不開他。即使他在皇上的一怒之下失寵,過一陣子也能有把握讓皇上再次想起他。這是及時止損的最好辦法。
月黑風高夜,瓦剌軍隊悄悄出動。一支冷箭射穿了城樓守衛的咽喉,從高高的樓上摔下來,悄無聲息。
先鋒隊得手以後,紅了眼睛的瓦剌士兵們用弓箭不停的進攻,雖然是早有防備,可還是無法抵擋其猛烈進攻。
既然是他們的主動進攻,就不會有這種報複式的攻擊。這卻是為何?
大同守將還算是一個頭腦清楚的人,馬上派人去調查。魂飛魄散的他們不一會就得到了結果:汪直的人把瓦剌小王子的一個兒子給殺了,所以瓦剌人為何會瘋了一般的攻打,也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說起這個汪直汪公公,實在是敢怒不敢言。他的人拿著皇上御賜的金牌要求出關,金牌在前,豈敢不聽?即使知道他們出去註定沒好事,但是還是不敢違拗這個人的意思。
如今邊境維持了很久的和平真的被汪直汪公公親手給搞壞了。自從接到太子的密令之後,他就不敢放鬆警惕,可是還是礙於汪直的勢力,為他們放行。
邊境上早就已經劍拔弩張,只需要一個火星,便可燃起兩國之間的紛爭。
好了,現在這個火星,已經被製造起來了,立即燃起熊熊大火。瓦剌人失卻繼承人,簡直是莫大的恥辱。在瓦剌人的概念里,只有前進,沒有後退。
大同守將一刻也不敢耽擱,馬上寫奏摺派人快馬加鞭地送到京城。
皇上震怒,朝野也震怒了。以商輅為首的大臣們用各種難聽的話唾罵著汪直。
汪直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怒極了的皇帝把奏摺扔到汪直的臉上,大聲吼叫著:「這是大同守將的奏表,瓦剌人打過來了,準備怎麼辦?」
汪直不慌不忙的叩個頭說:「皇上,奴才有罪,請皇上治罪。但是奴才是……想讓陛下您的威風遍布四面八方……」
「住口!」皇上冷冷一笑「你給朕招來這些麻煩,還說是要把朕的威風遍布四面八方?流民問題還未解決,你讓朕現在用誰去反擊瓦剌人的進攻?汪直啊汪直,你實在是氣死朕了!」
「來人吶!把汪直軟禁於西廠內院,沒有朕的旨意不得放出來!」
大臣們一度都以為汪直要完蛋了,皇帝想要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幾十年,就要沒有戰亂,沒有災荒。
可是現在,災荒也趕上了,戰亂,也趕上了。皇帝陛下的忍受極限,也快要到達頂點。
不同的地方,相同的戰場和廝殺。
太子從那一瞬間的對視中回過神來,勇氣好像灌滿身體,從廝殺的人群中間猛力加速,沖開一條口子,和裡面的幾個人會合。
阿沅被幾個男人牢牢保護在背後,感受著他們的溫度。她不明白為什麼這三個素昧平生的人會豁出命來保護他們,當看到他們發出信號他就迅速趕到的時候她才明白。
沒想到自己雖然離開了他,卻仍然沒有脫離他的視線。
五個人的背後都是溫暖的,可是唯有他的溫度那樣灼熱,那樣有辨識度。
許霖的語氣中充滿濃濃的怨氣:「殿下!你來幹什麼?」言外之意是你怎麼又來添亂了。
太子一刀把衝到面前的歹徒砍倒在地:「既然我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多一個人豈不更好?更何況,你憑什麼認為我就一定會拖累你?」
「聽我說!集中所有力量強攻一個地方,爭取衝出一個口子,在那裡突圍會合!」太子儘力吼道。阿沅在他背後看得真切,他的青筋都要暴起來了。
平日里看他都是溫和的,可只有現如今的這種境況,才能激發出原本屬於男人的本能。
「東方人少,我們就強攻東方!」
「是!」暗衛們一起答道。
所有人忽然湧向了東方,不多久,就被豁出一個大口子。眼看著就要突圍成功,阿沅感到有人牢牢的抱住了自己。
回頭一看,是太子。他沒有多說,只是拉著她的手,瘋狂的奔跑。許霖一直在他們的身後斷後,看著他們,心裡惱火,也只能先以大局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