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戰場去
「她是你想帶走就帶走,想拋棄就拋棄的嗎?聽話!快跟我走!」許霖的語氣甚至變得強硬,變得帶有命令的性質。
說罷,他強硬的拉著她的另一隻手。
阿沅的兩隻手分別握在不同的人的手裡,兩個男人虎視眈眈的對抗著。
太子的聲音不溫不火:「你問問她,她想要和誰在一起?」
許霖存有最後一絲希冀,渴求地看著她:「你說,想和我走,還是和他走?」
阿沅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兩個人她都不想傷害,但是事到如今,必須要捨棄一個了。長久的拖延只能帶來長久的痛苦。是時候結束拖泥帶水的狀態了,曖昧給人希望,也給人以折磨。
長痛不如短痛。
她鼓起勇氣,認真地看著許霖,嘴唇緩緩張開:「對不起。」
那一瞬間,她看見許霖眼中的火熄滅了。
太子淡淡地說:「聽到了吧,這就是她的選擇。我希望你,尊重她的選擇。」
許霖伸出的手頹然的垂下,彷彿再也無力托起他們之間的感情,太子就此把阿沅帶走。
坐在高高的馬背上,看著許霖孤單一人的背影,太子摸摸她的腦袋:「別看了,我就在你身邊。」
想想也是。
暗衛們整飭武器,跟著太子回營。許霖一人獨自往相反方向。夜風吹過廣闊的地面,天亮之前微茫的兩廣把明亮和黑暗分成兩半。
分道揚鑣的時候總是無法在霎那之間釋懷。
可是眼淚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就這樣停不下來了。
在疾馳的馬背上,只能聽到馬蹄的聲音。她的頭頂抵著他的下巴,眼淚一顆顆重重的砸下來。
回到營地,太子牽著她的手,走進自己的營帳。營帳中燒起了炭火,暖暖的。紅腫的眼眶忽然發漲,太陽穴也在突突的跳著。
他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把她簇擁到床榻上坐下,打了熱水來,不由分說地就脫下她的鞋子,把她的雙腳按到水裡,熱乎乎的水好像通過雙腳一直運輸到身體里,當初白嫩的雙腳現在印上了一層薄薄的繭子。
洗完腳,他打橫把她抱起,放到床上,為她蓋上被子,柔聲說道:「天快亮了,睡一會吧。」說完就要走。
「你也休息會吧。」阿沅拉住他的袖子。
「不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很快就天亮了,天亮之後不久就要開拔了,你抓姦時間好好休息,沒有休息好,怎麼和我們一起行進。」
「你們到哪裡去?」阿沅一頭霧水。
「我們是要出發去平叛的,荊襄一帶出現了流民,父皇命李將軍前來平叛,我也在隨行之列。」
「也就是說我們即將前往的是戰場。」
「是。」他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從來沒有去過戰場,你會害怕嗎?」她突然這樣問。
「如果害怕能解決問題的話,我自然願意害怕。可是有些問題是無法迴避的。」還不待她說什麼,他已經把自己的手掌放到她的眼前,強制的讓她閉上眼睛:「睡一會吧。」
阿沅聽話的閉上眼睛,他輕手輕腳的走到外面,看著東方天空泛起的魚肚白,禁不住的沉思起來。
等到他一走,她馬上睜開了眼睛。一天之前,她還在某個平靜的村莊之中從容不迫的做晚飯,一天之後,又躺在了他的床上。
黑暗之中,她忽然笑了,看著帘子上的他的模模糊糊的影子,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大約睡了一個半時辰,阿沅被他叫醒。
她有個莫名的習慣,就是起床氣。除非她睡到自然醒,否則每次叫她起床,都要叫上好半天,她醒來的時候還把小嘴撅得高高的,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
「事有不妙,我們必須趕快抓緊時間趕路。剛剛得到的消息,流民潮嘩變了,湖北知府被殺,事情發展的失去我們的控制了。我們必須儘快趕到,否則會更加嚴重的。」
聽他這麼說,自然沒有理由再拖延了。她馬上以極快的速度穿衣起床,希望不會打擾正常的行軍秩序。收拾停當,她穿著一身白衣走出營帳,跟在他的身後,把頭髮高高束起,看起來倒有幾分英氣。
軍營外的士兵們驚訝的表情凝固在臉上,誰知道在行軍打仗的時候身邊還要帶個美人!
主帥李震走到太子面前請安。太子也予以回禮。每日這樣的戲碼都要上演幾次,李震是主帥,但是太子是未來的天子,更是不敢得罪。
看她站在太子身邊,李震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又不好問阿沅的身份。武將出身本就性格直爽,反倒憋的滿臉通紅不知該如何自處。
阿沅輕輕欠了欠身:「見過將軍。」李震如遇大赦,連忙輕輕點了點頭。
大軍在匆忙之中行進,幾乎是日夜不停,流民潮早已不在起始的地點,勢力逐漸壯大殺害湖北知府之後,已經轉移。好在他們人數眾多,大軍可以根據探子和沿途百姓們的反應來判斷他們的去向。
大軍在七日之後終於追上了流民潮,在荊州府外和流民大軍的側翼相遇。
可是事實比他們料想的還要糟糕,流民大軍已經擴展到四十萬人,他們將荊州團團圍住,大有不取荊州誓不罷休的決心。而且他們士氣正旺,沿途搶州縣,補給也很充足,有真正的民間高手在幫他們出謀劃策。如果正面迎上,他們一鼓作氣,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
他們手上,只有皇上調撥的五萬人,而且實際上能夠調動的比這個數字更少。
流民大軍很警覺,看到有大軍逼近,立刻組織了進攻。家破人亡的慘痛紛紛轉化成為戰場上的動力。而這邊的士氣明顯不振,被打得節節敗退。
所以理智起見,為保存實力,主帥下達了避退的命令。
四十萬人對五萬人,這個仗有多難打也可以想見。五萬人在荒野之中紮營,一旦有放鬆警惕的時候,四十萬流民大軍就有可能形成合圍之勢。
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一個還沒有被攻陷的的城池,然後以城池為中心組織有效的防禦。
荊州,除了荊州,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