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戰

  瓦剌信使沿著往常的路線進入了京城。上次來,還是客客氣氣的,這次來,卻是怒氣沖沖。皇帝接見了瓦剌使者,使者很不客氣的說:「弄虛作假,在背後打黑槍,就是你們大明的做派嗎?」


  一席話點燃了皇上的怒火,他大為光火:「你們是什麼意思?」


  瓦剌使者非常傲慢,單手伸向前:「這是國書。」皇帝點點頭,太監把國書拿過來。


  看著看著,皇帝的臉色變了,一開始是不敢置信,後來是惱羞成怒,不顧君王威儀,怒不可遏的指著瓦剌使者的鼻子說:「公主出嫁的時候,大家都有目共睹,還帶著朕的國書和公主大印,你為何要說我大明欺騙你?還有,朕何時派人去偷襲過你們?」


  「皇帝陛下如果不信,可以派人親自一看是否公主。我等根本沒有發現什麼國書和大印。你們派人偷襲的時候,我們抓住了你們的人。使者胸有成竹,毫不理虧,雙手抱拳顯出鄙視的神色:「西廠廠公,出來解釋一下吧?」


  汪直在人群之中應了一聲,聲音沉著冷靜:「你憑什麼說是我的人偷襲了你們?更憑什麼說是大明偷襲了你們?還是你們只是找一個出兵的借口?」


  瓦剌使者把手一攤:「我瓦剌出兵,名正言順。瓦剌的大軍,即刻就到。」


  「當初是你們說找到公主的,現在又來否認。朕還要問你們朕的女兒哪裡去了?一定是你等殺害了她,還信口雌黃!」


  「皇帝陛下還別不信,事實就是如此,可憐我們老王爺的孫子命喪黃泉。還不知公主在哪裡和她的情人快活呢!」


  林岳站在朝堂上,只覺得周身發熱,再也無法冷靜自持,雙拳咯咯作響,恨不得上前把他撕碎。


  顯然皇上比他更加憤怒:「朕殺了你!」


  「您殺了我,也沒有什麼意義,我等此次前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你們殺了我等,只會壯大我軍的士氣,瓦剌的兄弟們會為我等報仇的。我勸你們還是做好準備,迎接我瓦剌的大軍吧,哈哈哈哈!」狂放的笑聲響徹整個大殿上空。大明開國以來,還沒有遭受過如此侮辱,朝臣怒不可遏,揮拳上前欲把這個使臣打死。


  「不可!」皇帝一聲令下,摩拳擦掌的朝臣們停了下來。


  就算打死瓦剌使臣,也於事無補。瓦剌大軍馬上就要入境,這是無論什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朝廷的氣氛迅速凝固起來,緊張的空氣蔓延到每個角落。


  「這可如何是好?」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不管公主有沒有到瓦剌去,都不重要了。瓦剌只是找一個合適的出兵借口,當前最重要的,是要拿出一個對策來。


  是打是和?內憂外患一起爆發,不知還有沒有餘力去料理這樣的狀況。


  「不能打啊,這是勞民傷財之舉啊!皇上,臣以為不可。」萬安說道。


  許多朝臣紛紛附和,反對出兵之舉。


  「是啊皇上,今年年景不如往年,出兵要造成大量的傷亡,對於國家安定是百害而無一利啊!」


  皇帝扶額,聽著朝臣的嘰嘰喳喳的聲音,最後還是決定:不出兵,和瓦剌人講和。


  「怎麼樣,皇帝陛下,乖乖迎戰吧?」瓦剌使臣嗤之以鼻。


  能不打就不打,以和為貴。可是瓦剌已經派兵南下,如何安撫這些群情激憤的瓦剌人,成了當務之急。


  「我等要怎麼做,你們才會撤兵?」皇帝忽然把視線投向了汪直,汪直滿身戰慄,皇帝的目光讓他感覺不寒而慄,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是不是皇帝想要把他獻出去交換瓦剌人退兵?不管這種預感是福還是禍,都不能坐以待斃。


  「這個嘛,我就要回去告訴我小王子,待小王子定奪之後,再行告知。告辭!」說完這一番話,使臣頭也不回的傲慢的離開大殿,揚長而去。


  朝臣們面面相覷,但是誰也不敢吭聲。他們已經習慣了安逸,忽然戰火連天,每日不斷的軍務,猶如斷了他們的命根。


  林岳心事重重的回到家中。公主身子已經有五個月,漸漸貪睡,每日在林岳的寵愛之下,身子越發嬌俏,臉色白裡透紅,滿臉都透著喜氣。今日林岳回來的時候,竟坐著犯困了。


  林岳把她抱回房中,看她醒來,公主坐在床邊,他摸著她微微凸起的肚子,心裡思緒萬千,卻突然問道:「聽說每個公主都有一枚印章,獨一無二,這是不是真的?」


  公主滿足的摸著他的頭髮:「是的。我一直帶在身上,好端端的,你怎麼會問起這個?」


  林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沒什麼。偶然聽說的。」他又把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斂聲屏氣的聽著響動。


  公主敲敲他的頭,沒好氣地說:「你聽什麼呢?」


  林岳拉開公主的手:「我在聽聽他在你的肚子裡面幹什麼。」


  公主看著天花板,認真地想了想,說:「他大概,是在玩耍吧。他還這麼小,你根本聽不到的。」


  「你說我們生個兒子還是生個女兒?」


  「自然是什麼都好的。生個兒子就要他人品正直,生個女兒就要她知書達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只管好好過日子。」


  「是是是,你說什麼都是對的。」林岳附和道,再次把耳朵貼在了她的肚子上,嘴角的笑意隱去。


  這樣的風言風語遲早會傳到她的耳朵里,也許是明天,也許不過一會功夫。要隱瞞是不可能的。


  「糊塗!糊塗啊!」李震收到朝廷的消息的時候,不禁震怒。


  皇上竟軟弱至此!雖說作為臣子本分,他不應該如此痛罵,可是當前狀況,實在難以忍受心中的怒火。


  瓦剌人明擺著是要攻打大明的,態度很堅決。如果有足夠的理由誘使他們退兵,那一定是很大的好處,對於大明來說,卻是失去了很大一部分。


  可是朝臣竟連聲附和皇帝這種軟弱求安的決定,竟無一人表示反對。朝中比較正直有名望的大臣,又大部分被派去了荊州。


  王恕已經致仕,馬文升尚在牢中。


  大明無將可用,無將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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