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月,正是迎春花開的好時候。


  這天,安寧難得的沒有看在話本兒,而是在房間里練字。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很是熱鬧。好奇的走出房門,看到楊氏,安暖暖和安文曄知道他們也是聽到了聲音走出來的。


  幾人剛來到大門口就看到鄰居花嬸子興匆匆的跑來,嘴裡大聲的喊著:「楊大姐,大喜啊,你家安謹高中了。」


  「你說什麼,謹.……謹兒高中了。謹兒真的高中了。」楊氏緊張的問。


  花嬸子喘了口氣:「我還能騙你不成,那些官差馬上就要到了,聽說像這樣來報喜的是要給些銅板打賞的,你們趕緊去準備些銅板來。」


  楊氏一聽非常激動:「真的中了,好.……好.……好,那什麼暖暖啊,你趕緊去去些銅板來,多取些。」


  「哦,好。」安暖暖滿臉笑容的轉身回屋,不一會而就拿著幾串銅板出來了。


  楊氏和安暖暖,安文曄,安寧四人興奮的站在大門口等著官差來報喜。


  果不其然,一會兒后就看見有官差敲鑼打鼓的往這邊走來,到了門口就問:「這是新科進士安謹安老爺的家嗎?」


  「對,對,沒錯就是這家。」酈山村的村長笑得合不攏嘴的回道,又指了指楊氏:「這位就是進士老爺的娘。」


  「老夫人,恭喜恭喜啊,您的兒子高中進士了,這是京里發下來的官文,您收好了。」官差道完喜后恭敬的把官文遞給了楊氏。


  楊氏激動的把官文接了過來,抱在懷裡。旁邊的安暖暖趕緊給幾位官差發了賞錢。


  送走了幾位官差后,幾人在村民的道喜聲中回了屋子。


  沒過多久,安文晗跟安文昱也回來了。


  當天中午,安謹的大堂兄安家大房的安論,三堂兄安訓,二房三堂兄安計全都來了,連著兩房出嫁的安家女兒都回來了。


  村長送完官差后,協同一些族裡德高望重的老人來到了安家,跟安家一起商量辦流水宴的事。安謹考中進士對酈山村來說可是件大事,一定要大辦。畢竟,酈山村已經很久沒有考中進士的人了,最好的就是舉人。


  酈山村第二天開始辦起了流水宴,連辦三天。


  那天本地的縣令都給安家送來了賀禮,畢竟,安謹高中進士對他來說也是一項政績,事關升遷啊。


  就在村裡對安謹考中進士的熱度還沒有平息的時候,又接到了官差送來的安謹在殿試高中一甲第三名——探花的喜訊。


  頓時,整個村子乃至集新鎮連著開平縣都沸騰了起來,要說啊,開平縣有史以來科舉考中的最好的就是二甲進士而已,一甲的還從來沒有出現過,現在他們縣城裡就出現一位一甲探花郎,這是多麼驕傲的事情啊。


  縣令大人高興的嘴都快笑歪了,之前安謹考中進士他已經就很驚喜了,更別說現在高中探花了。這些他的政績就更優秀了,陞官是妥妥的了,等三年任滿就可升遷調任了。


  縣裡都這般興奮了,更何況酈山村呢,安家就更不用說了,每個人的心情那個美啊,都快飛起了。


  這次縣城安家來的就不止安論,安訓和安計了,他們把家裡的人全帶來了。連兩房出嫁的女兒都帶著丈夫兒子一塊來了。


  這次安家全部回來,一是要大辦慶祝,二是要開祠堂祭祖。


  在得知楊氏等人要進京后,安計就送了兩個小廝有財和有福給楊氏一家。


  等祭祖事了后,楊氏等也在準備舉家上京的事宜,當初官差送來安謹高中探花的官文時,附帶了一封安謹的家書,上面寫著讓楊氏等人全部進京,他們以後會在京城安頓下來,連安家三兄弟讀書的私塾都找好了。


  這些天楊氏他們一直在安排家裡的事情,家裡的地都租了出去,讓佃戶把田租折成銀錢,到時候安謹的二堂兄安計會派人來代收。收到的田租會跟每年的分紅一起送進京城給安謹。


  家裡的房子也不賣,就是讓隔壁的花嬸子幫忙看顧打掃,每個月給她些辛苦錢,然後把家裡的牛車便宜賣給了她。


  家裡的事情都交代好后,一家人在鄉親們的歡送下離開了。


  這次上京,安文曄他們決定走水路,比較快。本來如果只有他們幾個大男人的話,安文曄是想走旱路的,可以順便遊覽一番,就當遊學了。


  可惜,這次進京是全家人一起的,有女眷在,想快點到就只能走水路了。


  安寧他們一家子人在安論等人的護送下來到了開平縣的碼頭,來的不巧,剛有一隻去往京城的船隻才走不久,下一隻要稍等一下才有。


  楊氏趁著在等船的時候,讓有財去買些坐船時要用的東西。


  這個碼頭每天都有許多南來北往的船隻,有做生意的商船,拉貨的貨船,也有專門載客的客船,擠擠攘攘的非常熱鬧。


  開平縣的這條河道是三十年前開通的,自從有了這條河道以後,開平縣迎接來了許許多多的商人,這裡經濟也開始繁榮了起來。


  安計的生意就是從這裡起家的。


  等有財買完東西回來,沒過一會兒開往京城的船隻也來了。


  楊氏看著行駛過來的船喊道:「船來了,船來了。」說著就拉著安寧的手往船的方向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對著安論等人說:「你們快回去吧啊,都回去吧。」


  安暖暖與安文曄三兄弟也跟在楊氏和安寧後面向著船走去,嘴裡喊著讓安論人等人都回去的話。


  安論對著楊氏道:「好,好,你們慢點走啊,別急啊,當心摔了。」接著又對著安文曄道:「到了京城記得寫封信回來啊。」


  安文曄回身應了后就跟著登船了。
……

  安寧無聊的坐在船艙里看話本。距離登船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天了,在過不久船就要到岸了。


  剛上船的時候還覺得很新鮮,這是安寧兩世以來第一次坐船,覺得很興奮,可是隨著新鮮勁過去后,待在船上的時間越久越無聊,現在安寧只能靠著看話本打發時間了。


  在看完手中的這本話本后,把書放在桌子上,有點煩躁的安寧起身離開船艙,來到外面。


  站在甲板上雙手向前扶著前面的欄杆,瞭望遠方。傍晚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安寧深吸了口氣在輕輕的呼出去,感覺之前的那點點煩躁隨著呼出去的氣息消散在了空氣中,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阿寧。」


  「三哥,你怎麼也出來啦,你今天的量完成了?」安寧聽聲回頭一看,見是安文昱好奇的笑問。


  自從登船后,安文昱就被大哥安文曄強制規定每天都必須讀滿四個時辰的書,上午下午各兩個時辰,這對喜武不喜文的安文昱來說簡直就是種折磨啊!可憐的娃。


  「幸災樂禍,不疼你了。」安文昱揉了揉安寧的頭。


  「呀~別揉啊,都弄亂了。」安寧拍掉安文昱的手后,趕緊順了順頭髮。


  安文昱可憐兮兮的道:「我現在可以說是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就盼著趕緊上岸好離開這種暗無天日的倒霉日子。」剛說完就見安寧在那捂嘴偷笑,氣得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這小沒良心的,還笑,你都安慰安慰下我嗎?快幫我想想有沒有法子避開,我都讀書讀到快吐了。」


  「呀,疼~」安寧側頭躲開安文昱的手:「沒法子,三哥,你要這樣想,這馬上就要上岸了是不,你九十九拜都拜完了,也不差這一哆嗦了是吧?」


  安文昱斜眼看著她不說話。


  安寧討好的笑了笑:「嗯~,你想啊,比起人生的四大悲,你這算好的了。」


  繼續斜眼看著她:「什麼四大悲?」


  「這人生的四大悲嘛~就是久旱逢甘露,幾滴;他鄉遇故知,仇敵;洞房花燭夜,隔壁;金榜題名時,落第。」安寧搖頭晃腦的說道。


  安文昱搖頭失笑:「從哪聽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啊?來,吹首曲子來聽聽,我之前讀了那麼久的書,都讀暈了,正好聽聽曲子醒醒腦。」


  安寧點點頭:「我沒帶笛子出來,你去幫我拿一下。」


  「等著。」安文昱說著轉身進了船艙,很快就拿了笛子出來:「吶,來首輕快點的。」


  「好。」安寧說著就接過笛子,轉身面朝著江水,靠著甲板上的欄杆吹了起來。吹得投入的她卻不知道此時的她已經引起了別人的圍觀,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

  在離安寧所在的船不遠的江面上有隻大船正在朝著相同的方向而來。大船的船艙里有人聽見笛聲,走出來一看對著船艙道:「快來看,那邊有位美人。」


  唐衍正在最裡面的一間船艙休息,突然聽到外面甲板上吵吵嚷嚷的,走出來看看究竟怎麼回事,就見大家都擠在前面的欄杆上不知道在看什麼。


  唐衍上前幾步順著他們的看的方向望去,內心一緊:是她。


  看著一身紅衣的她盈盈的站在船上,手裡拿這一根笛子橫在嘴邊吹著,清越的笛聲隨著歡快的曲子飄出,微風輕輕吹過,秀髮隨風飄揚,紅色的衣裙使她看起來更加白哲,如雪玉般晶瑩的雪肌如冰似雪,腰肢遷細,衣袂飄飄,如夢如幻,像是要乘風飛去一般,美得像一副畫卷。


  之前唐衍就曾在一座寺廟的桃花林里見過她,當時的她身穿一襲淡藍色衣裙從桃花林的小徑處緩緩走出來,桃樹下,微風吹過揚起了少女的裙擺,桃樹上的花瓣紛紛落下來,少女抬頭看著這滿天飄揚的花瓣,微笑著伸手接來,這一刻的她美得像落入凡塵的仙子。


  唐衍當時就在桃花林上面的一座涼亭里靜靜看著她,直到她收起笛子轉身離去才離開。之後卻一直都忘不了她,每次閉眼休息時,眼前都會出現她的身影,隨著她浮現的次數的增加,她的身影就越來越清晰。唐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莫名的對她很有好感。


  要說比她美的女子也不是沒有,就唐衍自己也見到過好幾個,可他對著那些人就沒有這種想法。


  把旁邊圍著的下屬都趕走後,唐衍懶洋洋的斜靠在柱子上,看這她吹笛,直到她轉身返回船艙,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才作罷。


  之後,唐衍的船就一直跟著前面的那隻船,慢慢前行,直到到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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