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田伯光知道明朝中頁以後，大明的衛所制度爛成了什麼樣子。被殺的那些兵卒，應該是那千戶和副千戶以及百戶的親兵，也可能是家丁一類的忠犬。所以他就沒有手下留情。殺完了事。
但是一個千戶所應該有一千多戶軍戶，那些都是吃苦賣力的苦命人，都是可以爭取的普通人，就不能胡亂殺了。
田伯光不忙走人，就在大院當中審問幾個軍官。眾弟子分出一半，去後院抓人，搜集錢財。
田伯光踢了那面白無須的軍官一腳，震開他被點的穴位，道：「你就是王千戶？我快刀門怎麼招惹你了，讓你生這麼大的氣，把我心愛的弟子殺了？」
王千戶已經嚇破了膽，跪地磕頭。額頭磕在地面上，梆梆作響，很快的腫了起來。
田伯光冷笑道：「磕頭是沒用的，這事兒要是你自己的主意，我會把你活活燒死。趕緊說說，是誰授意你的吧？」
王千戶道：「我是朝廷命官，你饒了我吧！是……是崇王府程管家讓我，讓我想辦法拆散快刀門的！」田伯光道：「嗷！呵呵！程管家讓你搞我們快刀門，你就搞我們快刀門，你膽子挺大的呀！程管家給你什麼好處了？讓你這麼乖？」
王千戶道：「程管家說，辦成了將我調任南直隸衛所掌控一衛兵馬，崇王爺欠我一個人情，必有厚報。」田伯光點點頭，道：「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擺手示意，一個弟子提刀走了過來，顯然這王千戶要是說個沒有，馬上就會被殺。王千戶嚇得聲音都變了調，道：「有有有，有！程管家說，快刀門有不少弟子練習《十絕劍譜》，已經被錦衣衛查明。崇王受傷，至少有五成機會是快刀門報復崇王。叫我以快刀門弟子為餌，捉拿……捉拿……」
田伯光道：「捉拿我是不是？」不等王千戶回答，田伯光做了一個手勢。那個快刀門弟子一刀砍下，王千戶頓時身首異處。
田伯光道：「都殺了吧！」
幾個軍官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可還是毫無還手之力的被一一斬首，死不瞑目。
田伯光吩咐道：「去找銅鑼銅盆，把這裡的人都吵起來，然後集中到這裡來。」
一個弟子道：「恩師，這裡人很多的，都到這裡來，會不會出事啊？」田伯光道：「能出什麼事兒？本門主沒來之前，你們全都縮著脖子，出頭的都在受刑。那些人也一樣，帶頭的千戶都死了，剩下的百戶總旗敢做什麼？」
這個弟子也是真傳弟子之一，武藝有二流巔峰水準，名叫田笑寇，要不是他手指被插竹籤，證明他還不是個廢物，田伯光都想揍人了。田笑寇臉上發燒，道「弟子沒有見過這種事情，不知道怎麼辦？」
田伯光道：「不知道怎麼辦？呵呵，那就放下兵器，任憑別人宰割是不是？還不就是膽小怕事！好了，現在師父在這裡，那些那些千戶所的軍戶只會比你們更慫！但有敢出頭的，都給師父殺了就是。殺上幾個，那些軍戶就會老老實實。去吧，就說千戶所王千戶有令，把軍戶都給我帶到這裡來。」
田笑寇道：「是！恩師，牛三，李炎，你們幾個跟我走。」終究還是要找人一起，壯壯膽量。
不一會兒，三四十個弟子找到能敲響的東西，分成十個小隊，分頭去喊人。
去往後院的弟子們陸續回來，有人拿著財物，有人提著人頭。不少弟子臉色難看，有幾個邊走邊吐，顯然這一天的遭遇，對這些弟子們的心理衝擊非常大。
焚燒屍體的味道不但弟子們不適，田伯光自己聞著也膈應。
田伯光喝道：「眾弟子都有了，立正！」
弟子們精神一震，聚到田伯光面前，像在學堂時那樣，站成幾排。田伯光大聲道：「你們都是我快刀門弟子，不是待宰羔羊，你們這次讓為師很失望，面對官軍，你們放下了武器！這是什麼？你們這是慫了！你們練了武功，這些人，根本不是你們的對手，可你們就是不敢挺身站出來反抗！要是為師不來救你們，你們就是等待宰殺的綿羊！」
面對這些大的十六七歲，小的十四五歲的弟子，田伯光只能鼓勵他們。大聲說道：「他們是來對付我們的，我們怎能放下武器，再有下次，你們要勇敢的站出來，拿起武器，把這些武功低微，不知所謂的傢伙給我殺乾淨！」
「你們要知道，為師收留你們，教你們習文練武，就是要讓你們自強自立！不是遇到事情，跟那些沒有自衛能力的普通人一樣，變成縮頭烏龜！你們都是文武全才，都是武藝高強的上等人！對那些所有想要欺負我們的人，拿起你們手裡的刀劍，維護你們的榮譽，把他們斬盡殺絕！」
眾弟子鴉雀無聲，田伯光喝道：「身為上等人，我們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眾弟子吼道：「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田伯光道：「現在，大家戒備起來。記住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只要有人要跟你們動手，一定要猛下辣手。都有了，以三才陣散開。」
時間不久，就有軍戶陸續到來。一來就看到了王千戶等人的人頭，和還在燃燒的火堆。現場的味道似焦似臭，還有古怪的烤肉味兒，十個來的人倒有九個半嚇得不敢吱聲，還有極少數不顧一切想要逃跑，當即被快刀門弟子斬了。餘下的登時噤若寒蟬。嘔吐的都給嚇得不敢嘔吐了。
田伯光等了一個時辰，院子中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田伯光現在人群前面，大聲道：「你們的王千戶和軍官都已經被老子殺了，現在給你們兩條路。第一，大家跟老子走，離開這個當牛做馬的是非之地，第二，留在這裡，等朝廷在派人來欺壓你們。嘿嘿，留下來的，等上官來了，說不得要你們說出老子是那個，要你們把老子捉拿歸案。可要是捉不住老子，上官說不定就要拿你們頂缸。」
田伯光蔑視的看著不敢正眼看人的軍戶們，道：「老子等你們一個時辰，想大口吃肉大秤分金的，趕緊回家收拾東西，帶上妻兒老小，跟老子走，不想走的，就給我關門閉戶，別特么想著亂跑。要是給我的人看到了，一律當做通風報信的姦細，全部格殺勿論！」
有個三十來歲的軍漢站出兩步，道：「好漢爺，你們是那個山寨的？遠不遠？我爹癱瘓在床，太遠了怕是……」
田伯光道：「怕什麼遠，千戶所所有的牛馬驢騾老子都會帶走，能用的車也會全部帶走。你要是想有，自然有車騰出來拉人。」
田伯光道：「老子是棋盤山黑風寨二寨主鐵金剛，現在黑風寨正在招兵買馬，老子保證，只要到了黑風寨，大家都會吃飽肚子。到時候大家搶劫豪強，坐地分贓，立下功勞的，老子給你們都記上，絕不幹貪墨大家功勞的爛皮炎子的破事，也不會欺負大家的家小，明說吧，老子要的是人，去了都給吃飽。嘿嘿嘿，只要好好聽從命令，一個壯勞力就能養活五口之家。」
田伯光滿口謊話，卻不是信口許願，只要跟著走的人，那都是勞動力，他是肯定會讓幹活的人吃飽飯的，吃不飽哪來的力氣幹活。
又說了幾句，田伯光留下那有膽子說話的軍漢，讓大家散了。
這軍漢名叫李大頭，田伯光留下他是問附近的百戶所在哪裡，近的話就順手牽羊去干一票，遠的話那就算了。
李大頭道：「回二當家的話，幾個百戶所都有上百里遠，太遠了。但是這裡有個糧倉，王千戶做糧食生意，在這裡存有大量糧食，我們這些軍戶年年開荒種地，糧食七成都被王千戶收走了。他還收本地糧食，每年開春運往北方掙大錢！」
田伯光問道：「糧食很多嗎？有多少？」李大頭道：「回二當家的話，小人不識數，不知道有多少斤。王千戶修了三個大倉，前一陣子小人被派去扛麻袋，有兩個倉是滿的，怎麼也得上萬石！」
明代一石糧食大概是六十公斤，一萬石就是六十萬公斤，差不多就是六百噸，那可是挺大的一大堆，不禁有點犯難。
李大頭道：「二當家的，倉庫旁邊就是晉安河，哪裡有的是船。」田伯光大喜，道：「這件事多謝你了，等弄到糧食，老子做主賞你二十石！你現在回去，找你的親朋好友，我派人也去幫忙，爭取把那些糧食都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