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根
花緒抽回手，把剩下的幾個餛飩塞進嘴裏。“吃完了。”
玄離笑著站起來，神界都是守規矩之輩，很少有人像墨花緒那麽有趣，在茫茫的神界之中，終日是數不盡的寂寞和孤獨，難得見到如此的笑顏。
“走吧，到前麵逛一逛。”
墨花緒擦擦嘴，喝了口茶，跟玄離繼續往前麵去了。
街上買菜的賣菜的，賣小玩意的，花緒看的不亦樂乎。
突然，花緒的眼睛一放光，看到了之前類似的麵具小攤，就再也不管不顧地上前去試戴。
“好看嗎？”花緒帶著一個麵具問玄離。
玄離板著臉，道：“這種東西你也玩的這麽開心？”
墨花緒摘下麵具，撒嬌道：“不管，你快付錢！”
“你當我是你的誰啊，呼來喝去的！”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掏出錢來。花緒心滿意足地拿了麵具繼續逛街。
走過怡紅院，花緒又好奇了。
“哎？這個樓外麵這麽站了這麽多姑娘啊，是不是裏麵有特別好吃的，我要進去！”話還沒落地，玄離眼幾首快就拉住了花緒。
“你別什麽地方都亂闖好不好！這個地方就不是你該進的！”
“你怎麽知道，你去過？”墨花緒狐疑。
玄離一臉嫌棄的表情：“這是凡人無恥下流的勾當，你要真的想去，那你就一個人去，我可不保護你！”
墨花緒又看了一眼青樓，姑娘們都在門口和客人們摟摟抱抱的，現在是大白天，青樓門口也沒有幾個人，看上去又俗又瀟涼，總之不是個好地方，於是墨花緒竊怯地回到玄離身邊。
“我不去了。”
玄離得意地自顧往前走，花緒跟在後頭。
“這家夥，明明自己才是公主，為什麽他就可以這麽高傲！”
……
玄離和墨花緒回到荒野，又吵又鬧中慢慢地過了兩年，也就是神界的兩日。荒野的草枯了又生，人間的雨停了又下，玄離發現一切好像都在悄然改變。
自己已經離不開花緒那張充滿笑容的臉，夜裏玄離無數次聽見花緒從夢中哭醒，無數次默默地站在黑夜裏想去安慰她……
玄離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動了感情，更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動的感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玄離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放在心裏的女人居然是一個妖女。他不敢去想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他甚至覺得自己不應該告訴花緒自己的感情，也許花緒會當自己是個瘋子，也許花緒還不能領會這種感情是什麽。
也許……花緒仇恨神界的人……包括自己。
獨屋，荒樹。玄離突然失去了前路的光芒。
……
玄離多日不拿下墨花緒，逗留在凡間，被召回神界。
“陛下……”
“不用多說，朕會派其他人下去協助你的，你回去等候便是。”神王背對著玄離，語氣平常。
“是。”玄離答到。
“你先去見見你母親吧，她已多日不見你，你去看看她再下凡無妨。”神王轉過身來，揮了揮衣袖，讓玄離退下。
玄離遵照指示，先回了家，見了母親大人，而後再下凡已是一日之後，正值黑夜，玄離顧不了那麽多，推門而進，花緒正在吃東西，仔細吃到了人間的東西，花緒似乎就再也割舍不下了。
“你回來了。”花緒沒事人一樣打招呼。
“跟我走！”玄離不由分說就拉起墨花緒的手往外跑。墨花緒嚇壞了，大叫：“你幹嘛呀？”
“神王已經派了其他人來殺你，不想死就趕緊跑！”
兩個人說著已經跑到一個半山坡上，墨花緒扯開玄離的手：“殺就殺唄，為什麽要跑啊！跑可不是君子所為！”
“哼，你是妖女，用不著裝君子。”
兩個人這樣說著，遠處橫腰出現了一個與玄離穿著打扮相似的一個人。玄離見此，立刻拉過墨花緒，把劍架在她脖子上。
“想要活命，一句話也不要說！”玄離道。
那人漸漸走近，看出是玄離的模樣，立刻顯出尊敬的神情。
“原來是玄少將，卑職見過少將。”那人道。
玄離痞子氣地笑著：“我當會派個什麽人下來，原來是你……行了，妖女我已經抓到了，你過來幫我看好她！”玄離說著，似乎想要將花緒丟給那個人。
不過玄離不拿劍的手在暗地裏掐了花緒一下，花緒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在那個人接過花緒的時候，花緒一施法，再加上玄離的幫助，那人就倒地了。
玄離立刻蹲下去，用仙術將此人的記憶提出。“你看，這個該怎麽辦？”玄離問。
花緒高傲地冷笑一聲，聰玄離手中取過記憶，畫了個符咒，樹上的一隻麻雀就很聽話地飛過來叼走了記憶。
“它把記憶刁去哪裏？”玄離問。
花緒一攤手：“我也不知道，所以……才安全。”
玄離收起劍，道：“走吧。”
“去哪？”
“無冥界。”
“無冥界，就是傳說那個大樹參天，長滿雲槿的地方？”花緒言語之間充滿了興奮。
“嗯，到時候你就可以見到漫山遍野的雲槿了。”玄離道。
……
無冥界。樹蔭蔽日，鳥鳴花香。花緒第一次來到無冥界，好奇心又湧了起來。特別是那漫山遍野的雲槿，花緒真是夢裏都沒有見到過。
玄離快步走到花緒身邊，抽離了花緒的魔根，花緒立刻疼的整個人萎縮起來，玄離離開又在花緒身上施了不知什麽法。
“不用怕，我已經施法，你就算失去摩根，也不會魂飛魄散的。”
“你……”花緒滿臉是韓，一張俏臉慘白慘白。
“我拔你的魔根也是為了交差，得罪了。”
墨花緒隻覺得天旋地轉，玄離的話業變成了嗡嗡的聲音，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識。
玄離把花緒抱到樹底下，靠著大樹休息。失去了魔根，花緒就修為盡失，如同凡人一樣 ，身體虛弱，也就暈了過去。
玄離獨自一個人來到凡間山坡上找到那個自己的同僚。
那人還暈著，玄離施法讓他蘇醒。
“你沒事吧？”玄離問。
那人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顯然已經失去了剛才的記憶。
“玄少將……卑職怎麽會……怎麽會暈倒在這裏？”
“你被妖女襲擊了，衝撞之中，她想掏取你的記憶，我已經解決他了，不過你的記憶不知去了哪裏……不過這也不礙事，這是妖女的魔根，你回去交差吧！”
那人站起來：“這本是少將的功勞，卑職怎麽好……”
“我拖延了這麽長的時間，也算不得功勞了，在製服魔女的時候我傷及了一位凡間女子，我要回去處理這件事，魔根就由你帶回去吧！”玄離解釋。
“是，那卑職就帶魔根回去複命了。”那人清醒了意識，告別玄離，立刻飛往神界。
玄離站在住了兩年之久的小木屋麵前，感慨萬千。
如果墨花緒不是魔界公主，也許她就不用遭此大禍了，六界之中的種種，皆是因果宿命。而玄離很清楚，神王遲早會懷疑今日之事，自己今日這麽做，也是為以後自己埋下了禍根。
不過，自己心甘情願。
回到無冥界，花緒繼續昏睡著，玄離把她抱到屋子裏，靜靜地等她醒過來。
墨花緒雖然是妖族，但是涉世未深，除了有些嬌氣和魔界人慣有的不擇手段，藐視正義之外，沒有什麽罪過。
甚至，每當玄離看見花緒的笑臉的時候，像是看見了六界之中最純淨的東西，比那瑤池的水還要純淨。
不知過了多久，花緒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玄離湊近問。
花緒麵色蒼白，但還是有氣無力地問：“為什麽你要取走我的魔根，沒有魔根我就失去法力，我就不能報仇了……你……”
“如果你還想要你的魔根，那你就是不要你的命了……再說，你無需報仇，沒有誰是你的仇家。”
花緒支撐著坐起來。“你拿我的魔根做什麽？交給神王？”
“對，讓他們以為你已經魂飛魄散了。”
“我是魔界公主，我的身體是從天而來，我已經沒有原型了……沒有魔根我一定會魂飛魄散的”
玄離微笑：“說你不懂事就是不懂事，你的修為雖不夠，但是剛才我施法，你不會死的，隻不過和凡人一樣了。”
花緒感到很疲憊，往裏睡了。
玄離坐在床邊問：“接下來，你有打算嗎？”
花緒不說話。
“我想把你帶回神界，從此你也不要再想著報仇的事情了，安心在神界呆著如何？”
花緒轉過頭來：“回……神界？”
“你現在隻是凡人一個，到神界以後安心帶著，或許……等事情都有些變化的時候你可以拿回魔界，總比你現在毫無目的的強。”
墨花緒突然正色。“玄離，你為什麽要幫我？”
玄離起身，離開位子。
“給你一天時間考慮，你要去，我便帶你去，如果你不願意，今後我們兩個人再無交集，我回神界，你做什麽我也管不著。”
兩個人，一個屋外，一個屋內，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