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姥姥
花緒沒有什麽堅決的理由可以挽留玄離，沒有。
湖裏的金魚不知道何謂這人世間的快樂與悲傷，所以才能活的那麽純粹。
以前自己也是這般純粹，可是自從玄離走進自己的世界以後一切都變了。七情六欲，隨愛而來。
花緒在亭子裏坐了許久許久，遠處早就沒有玄離的身影。
……
玄離回到玄家，大廳裏坐著一個華服女子。
“玄離哥哥。”說話的是紫木國的公主紫木嫣，紫木國，雖自成一國，但仍舊歸神界範圍之內，由神族王室管理，世代與玄家交好。
“嫣兒，你怎麽來了？這回又向我訴什麽苦啊？”玄離多半猜到自己這位小妹妹的來意。
“嗯……玄離哥哥……我愛上了一個人。”紫木嫣顯得很不好意思。
“嗯？喜歡上誰了？”玄離追問。
紫木嫣低下頭。“我就是這麽一說，你就別問了……”
紫木嫣馬上又調轉槍頭：“你真的把魔界公主殺了？”紫木嫣顯得很感興趣。
“嗯。”玄離回答的淡淡的。
“她好對付嗎？我聽身邊的人說墨花緒也不過十六七歲，法力應該遠遠比不上你吧，你祖父魂散之前可是把他剩餘的修為都灌輸給了你。”紫木嫣自說自話。
“嗯，她就是個傻丫頭，什麽也不會。”玄離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絲苦楚。
“玄離哥哥，你怎麽了，好像不太高興啊？”紫木嫣是個很細心的姑娘。
玄離立刻收起自己的悲傷，解釋道：“沒什麽，隻是累了。”
“既然你累了，我就不打攪你了，我……回去了，嗯，今天我說的事情你可要保密哦！”
玄離點點頭。“嗯。”
玄離回到自己的房間，放下劍，好像全身都沒有了力氣似的。墨花緒是個包袱，可是自己沒有了這個包袱，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所有的動力。
夠了，玄離安慰自己，夠了，隻要將她安排好，自己也就安心了。至於其他的心裏的隱秘的感情，玄離相信會隨著神界無盡的歲月終於消失的。
神界，多的就是寂寞與時間。
……
花緒在神界已經有段日子了，漸漸地習慣了神界的清氣，整日幫慕靈菡姥姥打理花草，做些並不累的閑活。玄離再也沒有來看過自己，也許他任務多著吧，哪有空來顧及自己。
“舞月，你把這壺花茶給二殿下送過去好不好？”姥姥道。
“好。”花緒放下手裏的東西，接過盤托，出了自己所在的綠潯園。
龍清風的住處離綠潯園並不遠，花緒沒走幾步路就到了。門大開著，門口也沒有侍女。
花緒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龍清風不知在看什麽書，很入神沒有發現花緒。
直到花緒走到他麵前：“二殿下。”
龍清風聽到聲音才抬起頭來，一看是花緒，便露出了笑意。這些日子與花緒的接觸，讓龍清風對花緒的喜歡又多了不少，他斷定，花緒是個好姑娘，也許，還是個好王妃。
“這是姥姥讓我送來的。”花緒一下子從貴如千金，變成了一個小丫鬟，雖然不平與倀然，花緒還是慢慢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姥姥一直一個人，除了我，甚至連父王都甚少說話，不過看得出她倒是極喜歡你的，你連姥姥都能搞定，想來你必有討人喜歡之處吧！”
花緒微笑，兩隻手臥在一起，自然捶下，恭恭敬敬地站著。“殿下過獎了。”
“坐吧，你也不是侍女，就不必拘禮了。”龍清風示意花緒坐下，花緒猶豫了一會，坐下了，她也知道，龍清風是個平易近人的貴族，而且不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平時身邊連侍女都不會有一個，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姥姥一直在龍清風身邊照顧他。
“看你來了這麽多日子，你一個凡人的軀體倒沒有覺得不適，玄離一定提前幫你做了功課了，他這人，心思周密，不然也不會如此受器重。”
“他……看來與殿下更似兄弟。”花緒直言道。
龍清風點點頭。“是，神界本來就不熱鬧，也就我們兩個在一起聊聊天，討論討論，時間久了，倒真的像是兄弟了。”
“玄少將，家裏還有手足嗎？”
“沒有，玄家就他一個兒子，再無他人了。”龍清風回答。
花緒默默地把這些都記在了心裏，她對玄離太不了解了，所以哪怕關於他的一點點故事，花緒都要細細地記在心裏。
花緒送完東西之後，回到綠潯園，姥姥說已經沒有什麽需要花緒幫忙的了，於是花緒就到外麵走了一走。
神界一望望不到邊，到處是茫茫的雲朵和清氣。花緒穿著一聲純白的流仙裙，想自己在魔界，不是黑色的衣裙就是大紅色的一襲靈動，什麽時候穿過如此素靜的衣服。
人生就是一閉眼一睜眼，妖女也可以變成仙女，六界沒有什麽是永遠固定的，就像自己和玄離在人間的那段日子，花緒曾經在心裏暗暗地祈禱，能夠讓時間永恒下去，能和玄離一直這樣下去，可是有什麽東西是不會變的呢，那段美好的時光也結束了。
花緒的思想開著小差，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哪裏，一回神，花緒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連連退後了幾步，自己竟然走到了一個陂塘之中，水中盡是怨孽之氣。
花緒已經沒有了魔根，所以特殊的身體根本禁不住這些怨孽之氣的侵入。連連退後了幾步，反倒是被吸了回去。
花緒驚慌萬分，自己沒有法術，對這東西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盡力地和它做著拉扯。眼看自己越陷越深，突然衝過來一個身影，花緒仔細一看，正是龍清風。
龍清風的至清之體很快就驅散了那些怨孽之氣，花緒得救了。
不過花緒這回傷的不輕，五髒六腑都有怨孽之氣入侵，龍清風趕緊把花緒抱回綠潯園，姥姥正在園子裏，看到此番情景，趕緊上前。
“這是怎麽了？”姥姥問。
“被怨孽之氣入侵了。”龍清風語氣之間充滿焦急。
“那個陂塘？這孩子，怎麽走到那裏去了，快進來我看看。”
龍清風把花緒抱進屋子裏，姥姥仔細一看，雖然入侵的怨孽之氣已經到了五髒六腑，但是萬幸，花緒本就是妖，傷的不危及性命。
“還好，命丟不了，現在隻要給她輸入之清之氣，驅趕掉那些怨孽之氣就好了。”姥姥道。
“我來吧。”龍清風沒有一絲考慮。
花緒被輸入龍清風的清氣，總算是沒有了什麽大礙，不過仍在昏迷之中，龍清風放心不下，在旁邊坐了許久，姥姥催他回去休息，龍清風方離開。
又是許久，花緒漸漸恢複了神智，看見姥姥坐在床邊，便開口道：“姥姥……”
“你醒啦？”姥姥見花緒醒了，也就放心了。
花緒又是愧疚又是自責：“我還以為我會死在裏麵呢！”
姥姥點了點花緒的額頭。“還說，做什麽了那麽出神，竟走到那裏麵去，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我對這些孽障之氣不是很敏感，姥姥你知道的。不過，那陂塘到底是做什麽的？”花緒問。
“那裏是偶爾闖入神界的無主怨氣放置的地方，可以說是至陰之地。”
“原來如此。”花緒點點頭。
“下次可不許這麽魯莽了，聽到沒有？”姥姥警告花緒，下一次若是花緒再這麽不小心，可不能保證有人會來救她了。
“聽到了。”花緒弱聲弱氣地回答。
姥姥拉住花緒的手，道：“你要是心裏有什麽不痛快，就與我說，不要憋在心裏，今天啊一定是你走神了，不然怎麽會走到那裏去！”
“嗯。”花緒點點頭，答應著。
兩個人正說話呢，龍清風也來了，看見花緒已經醒過來了，麵露喜色。
“舞月，你終於是醒了我，我也便放心了。”
“勞殿下擔心了。”花緒道。
“你還說呢，要不是殿下把自己的靈氣輸給你，你也醒不過來啊！”姥姥道。
花緒意料之外，呆呆地看著龍清風，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龍清風趕緊接話：“姥姥，舉手之勞而已，何必說出來。”
姥姥努嘴，微微一笑。：”救命恩人怎麽能不說呢，凡人都懂知恩圖報這個道理。”
“舞月謝殿下的救命之恩。”花緒立刻反應過來，以前在魔界可沒有這麽多的禮數。
龍清風沒有再說什麽，不過他看舞月的眼神倒是被姥姥捕捉到了，這個姥姥，活了這麽多年，什麽能逃得過她的眼睛。
而且，男女情愛是六界之中最包不住的東西了。
……
過了幾日，花緒的身體漸漸地恢複了，就依舊偶爾送些東西去龍清風那裏。
“舞月，你來啦。”龍清風看見花緒來了，立刻就停下手裏的事情。
“這是前幾日殿下要我去藏書閣找的書，我給殿下送來了。”
龍清風接過書，隨手一放。
“我要出去走走，怎麽樣，隨我一起吧？”龍清風邀請道。
花緒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