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虎
山峰轟然倒塌,女子驚慌失措,忙從包裹里拿出一面小鏡子來,左右照著,「不好看了嗎?」她鼓了鼓臉,做了一個萌萌的表情,「哪裡不好看了,你騙我!」
識海中,金虎猛烈地撞擊著,滿身的傷痕如同斑紋一樣縱橫交錯,小領無力的看著,一股晦澀的力量將他與金虎困在原地。
長劍執在手中,一手拿著鏡子,白衣女子恨恨地砍向了他的身體,不知何時聚起來的黑氣被青芒划斷,霎時間,金光大盛,一頭惡虎憑空出現,狠狠地向她撲過去,長劍慌亂的揮舞著,卻碰不到它的一絲毛髮,慌亂間坐倒在地,虎爪按著她的雙肩,黑氣盡散。
斑紋一道道消失,女子卻像是忍受著巨大的苦痛,手中握著的銅鏡一瞬間被捏成一團,青芒掉落在地上,一時都顧不來撿起,隨著斑紋消失,金虎浮現,隱隱間竟能感到一絲慈悲的味道從它身上散發出來,女子哀嚎不再,暈倒在地。
女孩被聲音吵醒,迷糊的坐了起來,遠處,一片修羅場,眼前,傷痕纍纍的小領,清純如仙的白衣女子。
……
艱難地睜開雙眼,鼻子里充斥著一股子藥味,撐著床,一雙靈動的眼睛蹭了過來,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你醒了?」小領有些不習慣地後撤,那眼睛的主人也隨著他向前,「怎麼了,你怕我啊。」
「只是不習慣,多謝您手下留情。」白衣女子淡淡地嗯了一聲,兩隻眼睛似不會眨一般,還在看著他,「那個小姑娘呢,怎麼不見她?」躲不過去,小領身上的傷也牽扯著他的神經,索性不躲了,輕輕問道。
白衣女子向後一躺,洋洋得意道:「好著呢。」將一條腿架在另一條腿上,雖然穿著寬大的白衫,卻依然顯出一隻纖細的小腿,嫩白的腳踝搖擺,如蔥白般的足趾輕晃,「現在他們一個寨子的人都把我當恩人看,果然我就是如同仙女般的人物啊!」
小領點頭應是,心中想著,若是沒有親身經歷過她的可怕,怕是他也會這麼想,此時他卻不敢說這話免得招了她的打,卻不知白衣女子對他亦是有些忌憚,那天被惡虎撲在她身上,一陣痛感傳來,像是被自家劍法傷了一樣,尤其是心臟感受到的勁力,一波一陣,循壞往複,像極了她的絕招《千弄雪》,這些天她比小領醒的早些,也仔細看了他的身體,除了傷痕多些並沒有什麼特異,卻不知道那大老虎是從哪裡出來的了。
經過這幾天的調養,她身上的傷都養好了,只是那股痛感還是不時地出來作弄她,所謂福禍相依,往常她練劍只是用別人當靶子,自己卻從未體會過自己的劍法,這次傷而不死,時時與痛感對抗,漸漸看破了一些招式的漏洞,劍法漸入佳境,可以說是因禍得福。
捨身飼虎,卻原來是這樣的意思,以自己血肉叫他人醒悟,比起佛家的當頭棒喝還要更無畏一些。只是世人愚昧,不知體會其中深意,卻只抱著一點小小收穫沾沾自喜——便是有著通天的本事,妄自加持於他人身上,不過一魯莽人而已,合當受此傷痛。
小領沉默,一旁的白衣女子突然痛得叫出聲來,「啊呀,嗚嗚。」卻是一擰身咬在小領身上,看著像是長在身上的女子,雖然有些疼痛,但也不是不可忍受,靜靜地看著她蹙眉,鄒鼻,小臉擰在了一塊,纖纖玉手捂在心口,雙腿緊緊纏在一起,玉足弓起,一根根如同豆蔻的腳趾繃緊,白衫散亂,過了好一會,那女子才如同活了過來,長長舒了口氣,額上滴滴冷汗才堪堪滑落下來。小領一直這麼看著,突然覺得這天下一等一的美景都抵不過她的一蹙眉,一低吟。「看,看什麼看,再看打爆你的眼。」女子驕橫的說道。
小領趕忙低頭不再看她,誰料她一拍他的肩膀,湊在他的耳前,「怎麼樣,好看嗎?」
修長的玉頸就在他眼前,一股淡淡的清香,似是蓮花,這女子心思百轉,小領一時不敢輕易搭話,正在躊躇間,一個女孩推門進來,正是先前他以命相護的女孩。
「柳嵐姐姐怎麼了?」一見白衣女子身上的衣衫竟然濕了,忙上前扶著她。「原來她叫做柳嵐。」心中想著,一抬頭卻看見女孩對他怒目而視,「又是你這個大惡人,還敢欺負柳嵐姐姐。」說著就要上前,袖子挽起,露出兩節麥糖似的手臂,淡淡麥色,卻是又糯又軟。
「大惡人?我?」小領驚訝地指了指自己,看著女孩一臉肯定的樣子,不禁感到有些荒唐,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什麼,也許她只看到他擋著她去救爹爹,卻沒看到為了不讓她受到傷害,他挨了柳嵐四劍,險些喪命,而今柳嵐是他們的座上客,他卻成了「大惡人」,世間的事有多少又是這樣,多說無益。
女孩氣勢沖沖地上前,卻被柳嵐拉了回來,「阿春,是我舊傷又發了。」阿春才撤去一副惡狠狠的樣子,滿是心疼地問道:「是這樣啊,姐姐你疼不疼?我去拿些藥酒來。」她急匆匆地出去,小領眼中一陣迷茫。
「阿春么?總覺得好像聽過這個名字。」想了一陣,他無奈笑道:「天下同名的人又有多少,想那些幹什麼?或許是夢裡聽過吧。」
白衣女子突然攀附在他背上,一股女子獨有的氣味打在他身上,他的身體一下子變得木然,好像一下子僵硬凍結一般,「怎麼……」
「噓,別說話,我累了,讓我靠一會兒。」女子靠著他的背,意外的有種舒服的感覺,微微側轉身體,讓自己靠的更舒服些,一絲絲黑氣從她的身體里抽出來,擰成一縷湧入小領的身體里。
「我回來了.……」阿春看著眼前的一幕,羞得轉身,將藥酒輕輕放在門口,受驚的兔子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