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又見選擇
看著現在的張一寒，連黎志都有一陣陌生感，他的變化也太大了。
那張原本木訥、稚嫩的臉龐，如今卻只能看到與自身年齡不符的沉穩和堅毅，彷彿一切事情都無法將他擊倒。他的雙眼十分的堅定，十分的……乾淨。
這還真是奇怪了，能讓人在短暫時間內快速成長的，往往只有幾種方法，最普遍的一種就是讓這個人經歷大起大落，承受打擊，經歷絕望。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人的成熟是建立在拋棄天真、接受現實之後的。可張一寒的雙眼太乾淨了，壓根就不像那回事。
看著他的雙眼，黎志彷彿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在那一切還沒有發生，在自己還沉睡在幻想、天真中時那般。他是清澈的，因為不迷茫，因為堅信著某種信念，相信著自己遇到任何事都能從容應對，天真，可卻美好.……
「誰？」張一寒警覺的將手放在劍柄上。
「還真不是以前的雛兒了。」
黎志讓尉遲留在原地，自己則與一號來到張一寒的身前。
「我是黎志。」
「嗯？」張一寒瞳孔縮了縮，更是握緊了劍柄。
黎志沒有多說，而是在手心中凝聚出一柄冰匕首。
張一寒臉色再次一變，湊前了一點，將目光投向他身邊的一號。
「沒事，他知道的。」
張一寒點點頭，小聲的問道：「我們第一次遇到的鬼物是什麼？」
「大腸鬼。」
張一寒再次點點頭，大腸鬼的事情只有他和黎志知道，應該不會有假。難怪一直找不到他，原來他有易容的手段。張一寒內心暗喜，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他知道黎志這麼做必然是出於某方面的考量，他不能成為黎志的破綻。
「那麼你現在的身份是？」
「九離。」
黎志說出了他的身份后，張一寒基本已經全信了。九離是什麼人？最近異軍突起，風頭最盛的天驕。戰場上全都是他的事迹，不過傳言這種東西越傳越誇張，張一寒是不太信的。大概就是上層用來振奮人心，鼓舞士氣而推出來的一個戰場傳奇。
但是現在知道黎志就是九離后，他反而是釋然了，如果是黎志的話，那麼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並且那位傳說中的九離也沒有必要假裝黎志來接近他。
「走吧，趁著混亂，我們趕緊行動。」
黎志上到一號的背上，臉色稍微紅潤了一點，不過力氣還是提不起來。
「我來帶著你吧，我的速度快。」
張一寒背起黎志，與尉遲彙集后，馬不停蹄的朝著狼群製造的缺口上奔去。
「這些狼？」張一寒詫異的看著如雷電般快速閃竄的狼，這些狼身上都有黎志特有的冰藍色火焰。
「當然是九離師兄的手段了！」尉遲崇敬的開口道：「對了，你怎麼有清除者的斬魂刀啊？你不會是清除者吧？」
張一寒閉緊嘴巴，讓尉遲好不容易的試探機會落空。尉遲對張一寒很是好奇，不過張一寒從剛剛開始就特別的高冷，除了「嗯」「啊」外幾乎不講話。
尉遲再次吃癟，只好找機會岔開話題，好讓氣氛不那麼尷尬「屍魂的老大怕是堅持不住了，那個小鬼實在是太強了，好在那個小鬼根本就沒用心，只是把戰鬥當作一樣好玩的事情在耍。」
「唉……都成血人了，好慘.……」
黎志皺眉看向尉遲，當時還真不該帶他過來，本來好好的還非得多嘴。
張一寒一路都沒怎麼講話，黎志知道他現在並不是刻意的裝高冷，他是在思考、在掙扎。這也讓黎志想起了當初的自己，在紫霞世界的時候他就面對過這種抉擇，明知道回頭救人是十死一生的傻事，明知道拋棄其他人就能好好的活著，可是.……這道本來簡單的選擇題，讓他糾結了，最後他選擇了在其他人眼中最愚蠢的做法。
「黎……九離。他是我父親對嗎？」張一寒壓低聲音道。
「我沒見過他，從來都沒有。我以前很恨他，因為他拋棄了我，拋棄了我們的家。我那時候曾經發誓過如果這個男人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我一定要殺了他。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我真相，說我父親並不是什麼負心漢，他是英雄，他離開是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的。」
「對他們來說這只是輕飄飄的幾句話，揭露真相，告訴你你應該理解你的父親，他沒有錯，你不應該怪他，你應該去理解。理所當然，他們講得理所當然啊！可他們有沒想過我啊！誰來理解理解我啊！他為了對其他人負責，而選擇了拋棄我跟媽媽，一直以來我都是掛著沒爹養的牌子生活著。我這十七年來一直都是那樣生活著，我的痛苦，我的糾結，該過去的都過去了，我的人生已經到達了轉折點。」
「我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了，我絕不會哭著喊著與他相認，玩父子情深。我這段時間想了很多，我不會意氣用事的去打他一頓，我的仇恨看淡了，同時，我對他也不會產生多深的感情，他只是我血緣上的父親。」
「但是.……還是父親啊。」
黎志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會這樣「去吧，問心無愧就好。」
「嗯，我放你下來……」
「唉……我也去。」
很愚蠢的選擇，原本他是已經下定決心的，他要好好活著，不再搭理任何人，不再亂來，他的一切計劃都以活下去為目的。對於張一寒，他當初只是出於勾搭上天命之子這條線，以利用為主。
然而他下意識的舉動，卻令張一寒往他心目中的那個形象去發展，在張一寒身上，黎志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張一寒沒有多餘的去勸說，也沒有去感謝，因為他認識的黎志就是這樣的人，感謝反而顯得虛偽。
腳步如風，張一寒加速蹦出，眨眼間就甩開了尉遲。黎志並沒有讓死侍們跟上，而是命令他們帶著尉遲進入天啟內。死侍的實力接近櫻花級，有五名死侍在，尉遲根本就反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