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至邪至惡 六重門
安靜就代表祥和嗎?
可能是,又可能不是。
但現在已將魔祭惡念除去的弋陽城應該是這樣的,至少在韓先的心中是這樣的,面雖是蒼白如紙的病魔纏身,但是那一臉柔和的笑意確是在向世人訴說這自己身心的欣喜,就算這欣喜不代表著健康,但至少我是堅強的。
韓先在笑,又是在痴痴的看!
這張柔和的笑臉又是給誰看的,痴痴又為看誰?
地上那幾乎結冰惹灰的一禪神僧是無法看見韓先的笑顏了,他的往事好苦啊,苦到現在依舊還是不能自拔。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韓先的笑不是為了他,看的也不可能是他。
這份笑同樣是對往事的,對那些美好的往事,自己與她近一步了,自己對她不虧欠了,真的嗎,真的就如韓先想的那樣,於秦木容若近了一步;真的就如同韓先所願,從此以後不虧欠了嗎?
再問,近了嗎?
遠!
近乎於萬重山那麼遙遠,此刻的韓先在弋陽這片廢墟,而現在的秦木容若確是不知身在何方,或是安全回了禪葉寺,又或是平安回了大都潁城。
她一定是安全、平安的。
再問,不虧欠嗎?
問?
韓先虧欠過她嗎,至始至終都沒有,他沒有殺弋陽城的一草一木,除了在秦木族中留下點微末痕迹以外,韓先就沒有殺過秦木一隻雞、一條狗,問這虧欠從何而來?
從倆顆恩愛心中來,更是從矢公子的口中出。
韓先想彌補的不是虧欠,而是秦木容若心中的創傷,作為一心念她人,她的痛每一絲、一分都刻進愛的骨頭。
今日,終於在不懈的努力下,我做到了。
韓先笑著痴問:「容若你看見了嗎?」
秦木容若看不見,更看不見韓先為她的付出,當是他們一定還會在見面的,因為她離開時候親口說過。
『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的!』
韓先這條命屬於她。
可惜了,容若看不見弋陽的景,但是韓先那雙閃爍著歡樂的眼睛一定會替她記住此刻弋陽新生的每一絲變化。
這雖然還是灰黑污垢的斷壁殘垣,但這片被遺忘的世界終於被天地記起了。
太陽的光雖然還未刺破層層黑霧抵達這新生的世界,但就在滿地的枯敗之中確是掙紮起一絲綠色。
這片陰冷的大地多厚。
這片枯敗的大地多污穢。
但那絲堅強頂著頑強綠意的小草確是頂開了大地的沉厚,更是憑自己嬌柔擠開了塵封的污穢。
萬黑從中一點不染一塵的新綠,多美。
它怯弱的探出了腦袋,悉心又小心的查看著這片在陌生里又帶著熟悉的世界。
這一切陌生嗎?
不,前世,自己來過。
但還是有陌生的,這陌生並不是弋陽這片城化為了廢墟,縱然它化成了灰,小草也可以深刻的記得生養父母土本質。
草的陌生完全是因為韓先這個人,因為在弋陽這片地方,前生自己從為見過。
今世相見,確還未來得及愛上,就以是匆匆別離,但是這顆草真的愛上韓先了,而韓先也感覺出來了。
他們彼此相望凝視,心語即達。
可在愛,確是抓不住。
草的綠意不在堅強,一點點的枯萎,一點點的化成了灰,風盪過,弋陽的風還是好冷,將草的枯敗捲起。
「哎~~。」
喜的面在嘆,它還是走了,但是韓先確是願意相信草之所以會如此著急的枯萎,那完全是為了回去呼喚曾經那些屬於弋陽的同伴,告訴它們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弋陽重生了。』
韓先想多了,那顆綠草是真的化為了飛灰,它的飛灰是在證明它死了。
草的灰,被風卷著隨意的飄蕩,不知道是風的調皮,還是草的留戀,這抹灰居然飄蕩著一時身前,一會身後流連於韓先的身邊。
風不止,可草的灰停下了。
正是在韓先面前、身前停下了。
「呵呵~~。」
不禁,韓先那張為綠草成灰而嘆的面為此掛上了一絲柔和的笑意,這笑當是在嘆,草木已然有情。
「呵呵~~。」
笑了,笑了,冷了、冷了。
天地好靜。
人好驚。
誰在笑,韓先問自己笑過嗎?
「沒有,絕對沒有」韓先堅信到肯定,但是自己更堅信自己的耳朵沒有騙自己,這笑聲真的出現過。
「難道~~。」
韓先的面頓喜,目光連忙向一禪神僧望去,可看到的還是一層不變的土木獃滯,突兀的眼前一花,驚色大作。
頭顱抬起,蒼白面色在寫慘白如紙。
「那是什麼?」韓先在吃驚,在疑惑、在恐懼的問?
問那是什麼?
韓先不熟悉嗎,那應該太熟悉了,因為就在剛剛,自己還以一身一心應證它們,傲慢天趣、嫉妒非天、人趣貪婪,痴心旁生、餓鬼、地獄一個不缺,此刻的韓先就麻木的立在六重門下。
渺小、渺小,還是渺小。
它們從何而來,是自己衍生的,還是它們自己衍生的?
它一定不屬於自己,它們更不會自行衍生。
「嘿嘿~。」
它又笑了,六門之間交相輝映,笑聲在做此起彼伏,驚的疑以在一點點的化開,心中那顆大悲無量菩提心已是從這抹冷笑中找到了熟悉。
什麼是不死不滅?
那魔祭就是真正的不死不滅,自己將他封與六門,但是天地何奈縱魔,它居然將六門衍化在自己的面前。
「哈哈,韓先你沒有想到吧,我又回來了!」
這一聲嘯,魔豪情。
這一聲嘯,人無力。
弋陽的綠草為何會還未愛上就成灰,那是因為它發現了恐懼,它從地底的腐敗中發現了曾經那個將弋陽變成地獄的魔又回來了。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韓先咬牙切齒的喊,真的不死不散嗎,不願意相信,可是事實卻是無情又是無情的呈現在人的面前。
他真的回來了,這一次不是佛容、儒形、帝姿、道身,而是赤條條的一絲不掛的站在了韓先的面前。
身未著一縷,魔祭是想用赤裸證明自己的完美嗎?
他真的完美,在六門中走過一朝的他,已是完美的令人髮指,平自身、氣無垢、心自華、性自沉、怒惡、捨身他一樣不缺,他同樣是集無垢、無塵、澄凈、括靜、善和、無畏與一身,這赤條條的他當是完美。
以形態、氣質的完美鑄就了天下第一良,他沒有缺點,沒有傲慢;沒有嫉妒;沒有貪心;沒有痴心;餓鬼無他形,地獄無他身,他就是天地之間的第一完美。
他為什麼還不散?
他當然不可能散。
他魔祭是萬眾高德善念鑄就的身,比一切的佛都要高貴,沒有缺點的他,真言六重門如何能夠困心鎖魄呢。
「韓先你殺不了我,天地桎梏,我也出不了這弋陽城,何苦在必然無結局的事情上苦苦相逼,各退一步如何,從此天涯你我不相干。」魔祭還是怕了,死一次都是撕心裂肺的痛啊,真的不想在承受了。
『是嗎?』
自己真的殺不掉他嗎?
韓先不信,為拉進與容若的距離,這魔自己必須除掉,為了抹平容若心中的創傷,這魔自己也必須除掉。
六門,六門。
人當是瘋了,韓先在瘋狂癲語,心中吼:『既然閉六門不能除他,那我自逆六門,開惡道。』
「不可以!」
誰的吼,這是韓先心中的吼,『妖刀』已經窺察到韓先的瘋狂了,在他看來這不等於就是尋死嗎。
但是這一聲韓先沒有聽見,又或是裝做沒有聽見。
「啊~~。」
嘶吼癲狂中,現矮門低闕天趣、現一線非天、現半扇人趣,現虛掩旁生、現餓鬼、現地獄。
韓先就立在門下癲狂嘶吼。
嘶吼的不止韓先一身,那赤條條的魔祭以被韓先的瘋狂驚嚇到了,但是嘴硬不怕,吼道:「有用嗎?」
有用?
無用?
天知道!
我韓先,就為印證自己的知道。
「呼~~。」
風顫。
「呵呵~~~。」
笑、笑、笑,毛骨悚然的笑,何為逆六門,閉這是順,開當為逆,魔祭你是高德善念,我就用污穢腌臢來染惹你的德、你的怨。
「哈哈哈~~。」
張狂放大的縱情,矮闕中傲慢抬頭,它們如狗一樣從狗洞裡面鑽了出來,一線中嫉妒擠出,半扇中貪心放大,虛掩中痴心做強,餓鬼推開牢不可摧的百丈門,地獄顛倒,善不能進,善也不能出,但是惡確是來去自如。
韓先這具身,是它們的起點,也是它們的終點,大悲無量菩提心不等妖刀來斬以在韓先自行的選擇下破滅了。
「嘿嘿。」
冷笑的韓先已是成就了天下第一惡,在冷笑中,那雙手在抬起,就像是在極力的推開空間一樣,身沉著不動,手奮力前張。
「嘿嘿~~。」
在冷笑,在冷笑,但是這笑聲不是來自於韓先的口,恰恰是來自那奮力向前的雙手,其中黑影閃動。
好熟悉,韓先於他們熟悉。
好熟悉,魔祭於他們更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