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回家了
「你回來了。」
聲是繚繞不散聲,語是痴情不忘語。
這裡是哪裡?
面笑,人在問。
果然是如心中所想,這三級台階一步天地,腳踏身落進時候,這裡已經不再是矮小的台階了。
它是一個世界。
而此刻的自己正在這個世界中,
面是淡然的面,眼睛在慢慢閉上,頭顱微微抬起,努力的想這裡是哪裡,心中清楚這個地方曾經承載過自己的努力。
風吹細葉沙沙作響,這裡好安靜,安靜到將韓先將自己這具身都忘掉了。
它是哪裡?
在心中這裡是閃閃發光,但此刻這裡確是稀鬆的陽光在幽葉之後溫暖,葉太繁密,和煦的陽光透不進其中。
這裡有的是幽暗的獨有的腐敗。
韓先沉醉的不是溫馨的陽光里,確是散發著腐敗氣息的古木幽林中,薄薄霧氣在緩緩流動,一點點一絲絲的包裹這韓先沉醉的身。
這幽冷的地方,確是在外次次瀕臨死亡之時想埋骨的地方。
而現在,不管是此刻身處何地,自己終於可以品察到它獨有的芬芳了,但是內心確是深深的知道。
心並不好騙。
這裡雖和那裡很像,相像到自己挑不出一絲不同,但至始至終,從身心內外都十分清楚的知道這裡離那裡太遠了。
像到極點,當也代替不了真。
在問,這裡是哪裡?
那抬起的頭顱在落下,這一定不是因為薄霧的冷,而是在黯然傷神,這裡離那裡太遠在。
那裡是雲山!
這佛祖讓自己見心的第一站,是雲山。
被自己藏在內心角落,自己不想同任何人提及的地方,確是直接被佛強行衍化了,更是將自己強行塞進其中。
該感謝嗎?
韓先無法做到,能做到的是,腿腳抬起不停下。
這裡是薄霧繚繞的雲山世界,曾經自己就在這裡同獵物共舞的獵場,真心期待,這幽林薄霧之後會是那裡,做夢這片土可以埋自己的身。
可還活著的自己,當是滿心所想的,活著回到那個地方。
抬起,落下。
這密林有多遠,遠到韓先都不知道走了多久,是回家的路太遠了嗎?
心在想,心在問?
這裡是雲山嗎?
在雲山,自己從來就不會迷路,雲山它從來就不讓自己迷路,雲山不管自己身處哪裡,自己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韓先,從不懷疑我能找到回家的路。
可是現在,這份相像,確在困住自己。
韓先的心,要的問的不是這裡與『雲山』是否相像,而是那想象當中的『從不懷疑,』就真的沒有懷疑過嗎?
想過,夜間、夢裡、生死一線間,都在想,都在懷疑。
無時無刻都有過懷疑。
我韓先迷路了,我韓先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韓先在也回不去了。
薄薄霧,幽幽林。
其中只有韓先一人,而這一人確是在做十心想,這鎖住自己的霧后是什麼,這困住自己的幽林,背後又是什麼?
是自己的埋骨地,還是內心安詳地?
「呵呵~~~。」
走走停停的人在笑,在望這稀薄霧氣又幽深的密林在笑,頭顱又在次抬起,眼還是緊緊的閉。
「你是雲山嗎?」
口中是嘶聲縱吼,韓先在求遠方的它可以聽見。
「你是雲山嗎,是雲山嗎,雲山嗎?」
「雲山,雲山。」
雲霧繚繞的背後,是我的家鄉,它在等著自己回來,它從未變過,它一直都在等著自己回來。
這裡就是雲山。
「你聽。」
迴音的盪,層層如波,散四方,也從四方之中帶回了韓先的想要。
風掃過密葉沙沙作響,陽光從風與葉的縱舞之中落下,穿進薄霧,點點明光灑在了韓先的面上。
「你回來了!」
親昵的細語。
「你聽見了嗎?」
心在問心,這是因為韓先不敢確定,所以一顆跳動的心在問一顆冷靜的心。
這裡就是雲山,她在歡呼,她在歡呼自己的回來,自己陳宮的回來了,眼睛在睜開,透過陽光,看穿薄霧,看穿密林,直落雲山其中最深處。
那裡是雲山的守護。
她悉心的在守護著她。
那縷從幽林密葉之中灑下的陽光並沒有因為風止、葉舞歇,而消失,它還在,它一直都在自己的眼前,一直都從未消失過。
它在引領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呵呵~~。」
是陽光的笑,也是韓先的笑,他們笑著在追逐,撞破迷霧,也撞開叢叢幽林,一頭撞進陽光長明的白。
那是溫暖的地方。
茅草屋還是那茅草屋,三級台階還是那三級台階,韓先在第一級台階上,他成功的站穩了,他成功的在次將腿腳抬起了。
依舊是一如既往的穩。
抬起,落下,身上一階,一台登第二台。
二階在見心。
心中所想何?
意承,第一階意,心承,第一階心,那被藏在內心角落當中的純潔地,是雲山,也是雲山之中的安詳。
人衝出親切的腐敗幽林,衝進了明白的陽光世界。
「回來了。」
又一聲,這一聲被韓先聽見,這一聲是被和煦的陽光帶來的,它正在溫暖自己的內心,這裡是溫暖地,這裡是熟悉的地方。
身在這裡,當是分外渴求那裡。
衝出陽光那一刻韓先就沒有遲疑,腳下飛奔急急如火,一直在跑,一直都是笑面做喜的跑。
不管是溫暖陽光,被陰雲遮蓋。
不管是陰雲里,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冷雨。
不管是冷雨收起,陰雲散去,太陽重現已是滿空飛霞見彩虹。
不管是飛霞散去,太陽沉山,幽月浮起,夜臨大地。
這些一切的一切,是晦暗的冷也好,是歡欣的鼓舞也罷,韓先都沒有為它們停下過腳步,面一直都是柔和的淺笑。
「回來了。」
這一直是在韓先口中長存的聲音,這一聲是最大的鼓舞,就是因為有這一聲的陪伴,所以韓先一直都為停下腳步。
「我要回家了。」
家在哪裡?
家就在黑夜的盡頭,韓先的笑面在堅信,韓先的堅信在看見,這一份看見不假,她就在那裡。
人不停,夜的柔和在收斂,霧與雲又在這片世界瀰漫了。
「回來了。」
看見了,看見了,韓先看見青石台在濃霧之中若隱若現的顫抖呼吸,就是那裡,那裡有我的家。
「那裡是雲家坳,我回來了。」
韓先的興奮是在對天下訴說。
從未停下的人,在心中那片純凈的地方奔跑,那裡有盡頭,而現在這個盡頭在永不放棄的堅信下,終於快要到了。
「呼~。」
人衝破濃霧,撞進那個就連石頭都會呼吸的世界。
腿在次抬起,二階以在身後,人立足三階頂,佛堂草屋就在眼前,可是現在韓先那雙睜著的眼看不見這些。
無疑這些,不在是自己想要的。
青石台,雲家坳,韓先,我就在這裡,這裡自己從不陌生,這裡有太多的人,這裡太多的人都與自己息息相關。
我在這裡,他們也在這裡。
他們都在這裡,他們都簇擁在青石台寨門前迎接著自己,這裡是永遠的安靜,只有笑面的,都是和藹可親的笑面。
大伯,韓山。
三叔,韓青。
四叔,韓風。
五叔,韓遠。
弟,韓立。
弟,韓烈。
還有爺爺,韓城。
「回來了?」
「回來了!」
他們在笑著問,自己在笑著答。
可是心目當中那最最親切的倆個人不在,自己朝思暮想都在挂念著他們,自己的父親,自己的母親他們不在這裡。
我知道他們在哪裡。
心中想不停,心中吼不衰。
韓先知道他們在哪裡。
「我回來了。」
青石台上,在眾人含笑的目送當中,韓先又一次飛奔起腳步,那個地方是心中最純凈之地的心中,那裡真正的一塵不染,因為那裡住著自己的父親,母親。
「我回來了。」
這一次沒有戲弄,這一次不需要見心。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他們都在倒退,他們都被自己甩在身後。
這顆心,明那方誌,這顆心跳動就是為了那裡,而現在在努力之後,終於靠近了,終於接近了,終於她就在眼前了。
四院是矮牆、柴扉。
矮牆之後,是土鑄、是石砌成的溫暖小屋,此刻這柴扉虛掩之後是躲著自己的父親、母親,他們在為自己的回來而害怕到手足無措,他們在害怕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人立在門前。
滿心溫暖的韓先確是停下了。
原來害怕的不僅僅是自己的『父親』『母親,』而恰恰是韓先他自己,那雙手抬起想將虛掩的柴扉推開。
但是他顫抖了。
不敢嗎?
心在擔憂,害怕看見的是憔悴蒼老的淚眼,自己正因為是歲月流逝的無情,所以害怕到不敢見,可又是這份害怕,在一次次的驅使著自己衝出幽林,撞破迷霧,衝進風雨又跑進陽光,黑夜,迷霧的跌跌撞撞之後,自己終於回來了。
「我回來了。」
聲有多歡快,立身柴扉的人在用自己的聲傳遞這喜悅,在用自己的言詞喜悅為自己,也為溫暖小屋中的老人壯膽。
記得那時,新衣套身的時候,記得那時,母親低泣的時候,記得那時,父親哽咽的時候,記得自己那聲「我走了」的時候。
我真的就走了。
而今日,終於回來,就在這低矮的門扉后,母親正在低泣的歡迎著自己,父親正在哽咽的歡迎著自己。
「我回來了。」
「我真的回來了。」
「吱呀~~。」
手用力,門扉動,這是最後一層遮掩,它被自己推開了,那些必然在的人真的就在裡面嗎,歲月中他們真的等了自己嗎?
「我回來了。」
「呵呵,呵呵,我回來了。」
回來的人笑著落淚了,但是這個落淚的地方,確不是那個熟悉、溫暖、和藹可親的地方,更不是雙親膝前。
「噗~。」
膝蓋點地,青石土,我在佛前,我在佛前地。
問:「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