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臨岸 啟水
空手不入佛門,入了佛門怎麼能空手而歸呢。
更何況這佛還是想算計自己,這份補償也是他應該給的,不然心中凡俗挂念的他,可能就要煩惱深重,成不了佛了。
「沙沙~~。」
風吹葉舞,聲動。
星圖當中,韓先看著道樹隨風而盪的葉,面上是喜不自收,宛如就將剛才的一切事都遺忘了。
紅塵發蛻去,被韓先給忘了。
可是心中的記得,但是永遠的記得。
「你說我還回的去嗎?」
韓先還是在問,還是一如既往的問,這一聲是在對抖索繁葉道樹的問嗎,這一聲是在對頭頂的三顆明星的問嗎?
它們無聲是註定的。
韓先心中更是明白問它們等於就是問自己,這一次問,求的不是他們,而是那個在自己星圖當中停留了太久的傢伙。
只不過,到此時了,它還在假裝沉睡,裝死呢。
「呵呵。」
韓先面上輕輕一笑,又道:「你聽的見吧?」
還是一聲問,而這一聲問就如同是揭開蒙天幕的大手,將潛藏在其中的晦暗都逼了出來。
「哈哈。」
笑聲充斥整個星圖,而又彷彿是星圖自己在叛離韓先做的高聲笑語。
笑聲里,一層朦朧血霧迅速的衍生的,瞬間就將韓先,就將道樹乃至天上星都蒙蔽在血色當中。
道葉在血中做血色搖擺。
明星在血中做血色明亮。
對這一切韓先都只是在冷冷的看著,不為所動,心中是十分的清楚,那個在星圖當中藏的太久的傢伙就要跳出來了。
果然。
「嘶~~。」
長亮的血光閃過,韓先的眼前一花,那柄散發著濃烈血污的刀帶著狂暴的氣浪就出現在眼前。
方口之刃,妖也,。
血意做刃,妖也。
可是韓先目光不改,眼睛依舊是一眨不眨的死死的盯在妖刀的血色鋒刃上,自己不是第一次見,但是每一次見,自己在它的面前都感覺比螻蟻還要渺小。
而現在,這份目不轉睛的看更需要超強的毅力,血刃的歷,彷彿是可以將目光切碎的,自己這不是看,而是在憑著毅力死扛妖刀的血刃之息。
求自己不倒。
「哈哈~~。」
妖刀笑做顫,而且還笑的十分不安穩,光影閃動,頓時繞這韓先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聲四散而響,道:「真看不出來啊,想不到破入八境的你居然就能察覺到我的存在了,更是可以在刀意下站穩了身,真是可喜可賀啊,娃娃你在努力點,到時你我共戰江湖,長生路上,拼一個,他人血喪盡,我獨活。」
「呵呵~~。」
目光跟這刀舞的韓先是笑滿面,果然是藏在肚子里的傢伙,知道自己從佛門當中帶走了什麼。
他坑自己一次,自己借他的坑,破七登八是水到渠成,天經地義。
韓先雖是笑,但這份笑,只不過是為了附喝妖刀的豪言壯語而已,心中所求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長生路,獨活有何樂趣,而現在的心所想才是最本質的渴望。
「我還回的去嗎?」
問,出口時候,這個世界就靜悄悄的了,就連那好動如猴的妖刀都安靜下身了,這問題很簡單。
只有三種答案。
無非是激勵,又無非是否定,又無非是不答。
安靜下來的妖刀選擇了哪一種,無口已是成音,輕聲見刀冷,道:「韓先,你想清楚了嗎?」
無疑它以它的刃,開闢了第四種解答。
「額~~。」
眼抽到腦嗡鳴,為何會這麼問,這麼問又是為了什麼?
妖刀的『想清楚,』讓韓先想的當然是後果。
自己發了瘋的想回家,可是這顆已經瘋了的腦袋確是從未想過後果,心中在問會有什麼後果?
想:『自己可以在見到他們慈祥的面龐,自己可以承歡與父母膝前,自己可以再次在那個地方聽風葉舞,可以安靜的成眠找回自己。』
這些,是想到,這些,是韓先美美的想到。
不得不說,這一切都很合理,這一切也都很美好。
可是韓先想過這些美美成真之後嗎?
自己名為『韓先』的大名,這個名,他的身上已經背負這太多的塵埃了。
自己是一個仇相結,血做海的人,那個地方是安靜、純潔到不染一物,難道自己真的要將這仇同血帶到那裡嗎?
不敢想!
韓先更是不敢這麼做。
人沉默了,人在想與不想中做無盡的徘徊,而那沉默做無聲的妖刀此刻正帶著他的血色迷霧慢慢的退。
葉還是幽綠帶著血絲的葉。
星還是長明做耀眼的星。
人在道樹下,在明星下,確又有幾分獃獃的痴了,自己的八境來的好突然,而心中想的答案,來的更是突然。
倉促間,自己已是手足無措了。
韓先面上的呆僅僅是維持了片刻而已,目光抬起,掃過歡快做舞的葉,落在了閃閃而明的三星上。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
聲在靜悄悄中爬行。
這是韓先同星的語,存在與自己星圖當中的東西,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是韓先確是在說『好像在哪見過。』
為何?
這當理解為一種相像,當是在夜裡的廣袤無垠的星空當中,找到了相似的存在,初陽、日鋒、依影三星同誰相似。
天上北斗七星,當是它們相像。
「哼。」
韓先頭顱低下,口中冷哼一聲道:「七星的明是在指引自己回家的路,而我的星圖有朝一日定會七星見啟明,到時看誰敢阻我。」
七星?
啟明?
身守三星,做七星的夢,更在痴想啟明星,這是多大的志向,這又是多遠的路,問韓先自己還等的了嗎?
「哎~。」
這一夢太久了。
人該醒了。
黑夜的燭明之中,韓先那雙緊閉太久的眼睛終於睜開了,目在看見,佛堂還是佛堂,而在這佛堂之中確不在只有自己一人了。
一禪神僧手中轉動佛珠真背對著自己,口中念佛在求一份心靜,更是在掩飾自己的理虧。
他?
對他,韓先會怪嗎?
畢竟這一次,又是在他代替佛,坑了自己。
「呵呵」
韓先面上笑容浮過,對神僧自己從未怪過,怪字從來就沒有在自己的心中衍生過,一直都是如此。
可能在他的身上,韓先找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
如親人。
而此刻神僧的背影,就如同親人一樣的寬厚。
「大師,我不怪你」韓先輕聲柔言道。
一禪神僧還是背對這韓先,面上同樣笑容閃過,口中低語道:「阿彌陀佛,多謝施主」
笑過後,黑夜還是黑夜。
韓先目落窗外,笑容一點點的被吞噬殆盡,面成若有所思,低問道:「大師,假如他日我受難,佛門可受我因果?」
這問,不是第一次了。
韓先在禪葉寺問過,而今在這梵化古剎韓先又在問了。
「佛,憫天下人,顧天下生。」神僧背不轉,在慈悲的答。
這答同那時一樣。
「好。」
韓先低吼一聲,人立時就從床上跳了起來,口中又說道:「希望到時,佛門的憐憫,還是會包括我的。」
韓先身一落地,鞋就以套腳。
宛如是害怕佛門會後悔一樣,腳下風動,身就成狂奔,人是離了佛堂,聲確還是在堂中嘹亮。
「大師,你我就此別過吧。」
「阿彌陀佛。」
一聲佛頌,成了神僧對韓先的送別。
佛心聲漸起:「希望到得那時,佛還護佑得了你。」
心中語,韓先這離去的人聽不見。
腳下三級見心台階,就在眼前,它曾勾勒起自己對心中地的思念,而現在,狂奔的韓先看都沒看一眼,身飛躍。
三級見心台階,那僅僅只是三級台階而已。
一躍而過,身跳三級,它就在身後了,腳下飛奔,轉眼間山門在望,在轉眼間菩提樹,彼岸花,都在觀望韓先的背影。
它們都在目送。
「呼~~。」
風從雲,霧幻動,佛不強人所難,這梵化寺,韓先有緣無份。
身以從梵化寺地出來了。
來時是黑夜,而這出來時候,彷彿時間沒有變化一樣,黑夜依舊還是不見五指的黑夜,韓先稍稍駐足,掃了一眼稀薄的霧氣。
「呵呵。」
面上笑容一笑而過,這是在笑什麼,笑自己多想了,那人早就走了,怎麼可能還會出現在這裡呢。
「算了。」
口中輕聲,帶動手掌抓起頭顱,抓一次,又抓了一次,在抓一次。
好涼快啊。
頭上沒毛,自然涼快啊。
「啊。」
此刻的韓先算是明白,神僧為什麼會背對著不見自己,那當是在愧疚,自己好好的一頭秀髮居然就這麼被禍害了。
韓先是上竄下跳,如何能不怒啊。
心中當是在吼:「自己從佛門當中帶走的東西當是太輕了,早知道這樣,怎麼樣也得砍一顆菩提樹,摘一把彼岸花啊換錢啊。」
可是現在,後悔莫及,就算韓先的腦袋在削尖,那也是擠不進梵化寺的。
畢竟做賊心虛。
「算了。」
韓先身是安靜,口中滿是無奈,現在就算是想不算了找麻煩,那隻能算了,踩著一腳深又一腳淺,無力的向濃夜中走去。
日夜更替總是快,可是韓先的頭顱依舊是寸草不生。
面是哀容的憂愁色,當是在苦苦的思索有什麼可以固本培元,生髮防脫的良藥,想了好久,又走了好久。
可是那靈丹妙藥確是始終沒有想出來。
風舞動,頭皮好涼快。
「嘩啦啦~~。」
突然的韓先心頭一驚,鼻子猛嗅了一把濕潤的空氣,憂愁的面上頓時浮出喜色,口中低吼一聲:「是河,是河,啟水,我終於沒有走錯。」
心中稍喜,腳下就做狂奔。
片刻間,一條翻湧著粼粼波光的平靜河流就出現在韓先的眼前,這條河是第二次見了,這條河的某有一個岸口離家很近。
而現在,同河一起出現在眼前的同樣是一座岸口,不過確是要簡陋的許多,只是三三倆倆的停著幾條小船而已。
更是只有一條船上有人在走動。
韓先連忙靠近,以聞船上人嬉笑言語。
可是剛沒幾步靠近的身就停下來了,坐船要錢的,很明顯自己沒有,一摸腦門都是愁,可是瞬間面上作喜,心中大叫有法子了。
喜什麼?
喜的當然是和尚可以白坐船不用給錢啊,可是韓先有沒有想過,此刻他是道袍裹身做和尚頭。
不倫不類啊。
這船家能認嗎?
不試又怎麼能夠知道不行,在說韓先認為自己很會裝。
面做和色,腳下不緊不慢的向那條載滿客的小船靠去,這副神色真好一個和尚,而這風塵僕僕的樣子,確是顯得的形容枯槁,顏色憔悴。
「不知大師要去哪?」
韓先當是意外,還沒等自己開口,那仁心的船家就以出言詢問了,而他船上滿艙的人頓時就都在看著自己。
「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頌立顯真和尚。
韓先口中聲不停,在道:「施主,您們可是要去啟水源?」
這一聲問,如落水,是無聲無息,而那船上滿艙的人聽見這一聲皆是神色怪異,看著韓先的憔悴顏色,更滿面都是嘆息之色。
這是何意?
韓先不懂啊,可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裝了,那麼也只能是將裝字做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