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日月傾 我本女嬌兒
眼睛。
天下任何一雙眼睛都善於發現一些新奇的東西,對此他們難免就會多留意多駐足幾步,難免就會多看上幾眼。
比如說美麗。
天下多少張美麗的面孔啊?
如果一個擁有絕世容顏的人,從眾生門前走過,是天下所有的眼睛都會在刻意里或者是不經意里為之停留的。
「呵~~!」
一定有人笑,一定有一雙笑著的眼睛驅使口中應景的說道:「太漂亮了。」
美麗是這樣,那麼醜陋呢?
比如說醜陋。
同美麗一樣,天下有多少張醜陋的面孔啊?
如果有那麼一個人,她的面上有神奇的顏色,眉眼之上玉之白,眉眼之下魔之影,那下路是火焰跳躍之後的灰燼,它附著在面上,那麼你是否也會多看幾眼。
「額~。」
驚呆了吧。
在眼睛看見的同時,一定是目光充斥著驚悚一臉蒼白,口中有言有聲的低吼道:「這人誰,她怎麼能長成這個樣子,她為什麼會生的這麼磕磣?」
這人是誰?
天下人的眼睛不僅僅是會為美麗醜陋停下腳步的,神奇的那麼多,值得注意的當然就更多了。
眼睛。
看見。
是上吾,城上城下所有的眼睛都在看見容若手中的長槍鋒芒,又是上吾城太多的眼睛看見馬身人面神杖間桃花飄落,悠蕩里直取容若頭顱。
這看見是在剛剛。
此刻的所見是耀眼的鋒,似雨之細之歷,又似冰之芒之冷,穿過,刺過,殺過抹紅桃花瓣。
穿花。
這是現在。
但是此刻所有現在的所見還在衍生。
就在容若得天之勇,雙手操控無相鋒,仗鋒寒,釘進抹紅桃花瓣的那一剎那,就在槍尖是上。
從被刺破的桃花瓣開始。
異息聲。
紅抹色。
從桃花瓣上開始,生風衍霧,頃刻間就翻湧出一道駭人的氣浪猙獰里呼嘯。
首當其衝。
仗槍容若。
「呼~~。」
花紅亂上揚血紅亂,在其中更是上演銀亮惹紅霧飛揚,划弧線,沉默里陰沉的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
好像一顆頭顱。
「呼~~。」
黑髮絲。
悠悠風中亂舞黑髮絲,如瀑之色,多柔,黑染血之後,多幽。
頭顱舞黑髮。
「噗~~。」
落地了。
那在空中劃過美麗弧線的東西落地了,它無聲無息,它沒有驚動任何一雙眼睛,因為它不重要,它像頭顱,但它不是頭顱。
天下的眼睛有太多的東西需要留意了。
看著。
看著。
看著目瞪口呆,看著雙目之中驚駭放大。
人看著那張面,黑髮如瀑,在風中細細舞動,巾幗不讓鬚眉,英雄之姿。
妖看著那張面,更看著那個人,堅挺的脊背,勁風中杵立,無上崢嶸試比天下男兒誰高。
看著,天地安靜。
看著,細小至微。
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一雙雙觀察入微的眼睛有沒有看見容若發白的指節,手中長槍握,努力的握,努力不讓自己顫抖。
雙目清冷不亂一絲,堅強清冷,堅強讓自己眼底的暗淡不要浮起。
「呼~~。」
就在所有眼睛緊盯的天地安靜里,就在幽風撩動長發的飛瀑里,就在所有腦袋計較美醜紛亂里,風動。
風動吹動刃動。
「嘶~~。」
容若持掌無相鋒的手一動,那穿刺在槍尖上的桃花瓣應聲,順風而斷。
清光里,倆瓣。
悠蕩里,倆瓣飄蕩。
鋒間桃花斷做倆瓣。
「呼~~。」
倆瓣飄蕩落地是如此的安靜,是如此的沒有人關注,一雙雙眼睛啊,至始至終,妖也好,人也罷,他們全都糾結於心底的美醜,眼睛全都被心底的東西吸引。
「呼~~。」
風吹。
「呼~~~。」
風吹里呼吸。
聽的見的呼吸,聽見呼吸的只有容若一人,因為這是自己,被眾目環視之下,膽怯呼吸的自己。
『呵呵~~。』
笑是一個人在笑,笑是一個人在心中暗暗發笑,我能說我曾經不是這樣子的嗎?
我曾經也是花一朵。
想那時候,我處在花叢中,可比天下任何一朵花兒還要艷麗,還要美麗,我曾經是美人,你們信嗎?
我本是女嬌兒,你們信嗎?
信?
那一雙雙在看著的眼睛一定很想說信吧,但是他們目瞪口獃人傻不會說話了。
想那時候,我不是這樣,只是那一日,在那可惡的一天之後,是夜,是電閃雷鳴天嫉妒的夜。
天知道哪裡來的刀?
天自帶哪裡來的惡魔之吻?
一夜之後。
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之後,我的一切全都沒了。
花兒。
曾經溫室里的花兒,斷瓣飄蕩落塵土。
女嬌兒成自堅強枯草。
看著。
所有人眼睛在用眼睛聽著,聽著屬於溫室花兒被風吹雨打長壞,長殘,長慘的故事,好多人嘆息,好多人於心不忍。
「哎~~。」
不知從哪個地方開始的。
好像是城頭,是藏在圍牆下瑟瑟發抖的男人嗎?
看著。
看著。
他在小心的看著,頭探出一絲,眼睛留下一縫,小心又細心的瞻仰城下容若發舞的英雄之姿。
看見什麼?
天妒之顏。
惡魔之吻。
那張面上,那本該是十分漂亮的面上,留下了惡魔的痕迹,不知道是哪個該天殺的,是記憶里那個叫做『烏總管』的嗎?
那日天悲切。
那日飛雨,刀刻面,惡魔落吻。
今日天沉沉。
今日瘟疫,眾目睽睽,做魔笑。
那日的刀痕今日的瘟疫,不知道是怎麼放大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它真真正正就是在放大了。
瘟疫會傳染。
瘟疫會蔓延。
那些好的,惡魔吻。
一片面頰的開始,爬一絲,黑爬一絲,一絲的衍生,凹一分,一分的在生,凸一分,黑絲牽絆凹凸。
惡魔牽引瘟疫。
禍亂這張面。
荼害這張容。
她毀了。
此刻天下太多雙眼睛都十分真切的看見一張被天嫉妒之後,毀掉的面龐,曾經花容玉顏全都龜縮在眉眼之上,現在惡魔之吻以泛濫在眉眼之下。
會蔓延嗎?
它是瘟疫,那麼它會在蔓延嗎?
惡魔嫉妒,曾經那麼美好的東西,現在怎麼能不忌妒呢,呵呵,惡魔在冷笑,這張面總有一天是我的。
「呼~~。」
風吹如此的沉默,風吹如此的安靜,在風吹的悠蕩里,打仗的人居然忘記了打仗,它們是以為停下結束了嗎?
是時間靜止,自己殺不死了嗎?
你們看什麼看。
「呼~~。」
空挑光,冷厲寒。
是容若手中無相鋒在斬動,切開身前一分空氣,切開這沉悶扼住咽喉讓人窒息的空氣,惡魔面以寒,口中冰冷。
「哼~~。」
妖不是傻。
人不是呆。
那一直在看的馬身人面神也不會蠢,所見里他嘴角浮一絲笑,口中隨即低語道:「你,不應該出現載這裡。」
什麼意思?
你笑著說是什麼意思,是魔鬼應該被藏在籠子當中嗎,是被惡魔強吻過的人不應該暴露在空氣當中嗎?
「呼~~。」
又起風,容若在吐息。
面寒人冷,吼道:「你過不了這裡。」
「哈哈~~。」
容若口中的話剛以暴露在空氣當中,人面神就笑成了寒,它口中大笑不止,抬起的桃花杖遙指在容若的面上,口中高吼道:「就憑你,就憑你嗎?」
「哼~~。」
聞聲。
是容若口中哼,雙目中異光流動,瞳孔深處,絲結線,線成結,結縱天地神奇符文高歌。
「呼~~。」
應聲。
馬身人面神的身側應容若口中聲,兵鋒耀眼眺目。
詭異里的太驚妖,就在人面神身還在嘲笑的鄙夷當中,他完全沒有察覺,可是就在他的身側確是突顯一抹寒鋒。
長槍冷。
問它怎麼來的?
眼睛。
就在天下一雙雙眼睛還在糾結於美丑的時候,它就已經出發了,現在只不過是需要暴露而已。
要你命。
你笑過就要你的命。
其實怎麼來的,想要什麼並不重要。
至少對現在來說是這樣子的。
至少對馬身人面神來說就是這樣子的,它頭顱之側就是兵鋒寒鋒,它的眼中也有驚色閃過,但是其中絕對沒有一絲的慌張流過。
回眸。
瞥眼。
碎裂繚繞。
攀升,一分分的攀升。
是裂紋在兵鋒上攀升,如沙化,是被風吹,僅僅是一個眼神,僅僅是一個凝眸,容若費盡心機的手段就成了曇花一現。
驚了人。
害了自己。
「噗~~~。」
那邊兵鋒寸斷碎裂成沙,這邊人口中鮮血狂涌不止。
「呼~~。」
重呼吸,就在容若凝重的呼吸裡面,她的身後一面巨大的符文時隱時現,為何會這麼神勇?為何能如天人一樣的肆意縱殺?
這是自己的手段,可這也是藉助自己刻畫符文的手段。
身後那面符是自己的傑作。
「哈哈~~。」
口中血涌,是容若口中大笑不止。
長槍一震,遙指在人面神的面上,口中嘲諷的低吼道:「你是神,我是人,你同我之間不同,你殺不了我,哈哈~~~。」
笑瘋亂。
笑切骨。
「咯~~。」
口中牙切,人面神口中牙歷厲而切,但是它除了看著,就還是憤恨的看著,這代表它能做的僅有這些而已嗎?
無疑這就是變相的表達人神有隔,其中定有成文的不能殺。
至於是誰制約的,天道下神奇那麼多,不能解釋的就更多,至少現在是這樣,時間會讓很多東西昭然。
它終有一日會真相大白,但前提條件是你必須活到那一日。
憤恨。
被制約當然憤恨,人面神雙目幾乎要噴火。
盯著容若。
在盯著容若,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吼道:「這裡不是你守的,這裡不是你守的,這裡不是你守的城」
誰守的?
上吾城頭。
圍牆下。
一絲光。
一絲眼,他在眨動之中,乞求這個世界可以將自己遺忘,這個世界千萬不要將我記起,謝謝。
誰守?
就在人面神的吼叫里。
容若手中長槍指天一震。
「參見將軍。」
城上城下,萬萬張口,和一處,共一聲,這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