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日月傾 昏斜陽晨曦起
瘋了.
容若不知道韓先著怎麼瘋的,是敏妖撞擊角力的后遺嗎,以至於讓他認為以一己之力就可以擊殺全場嗎?
「轟~~。」
背影。
成了背影。
是容若知道自己什麼都改變不了。
一個發瘋的男人可能會聽女人的,但如果男人發瘋本就是為了那個女人的話,那麼認為自己是對的男人就一定不會聽這個女人的。
成影。
韓先成了無情無義的影子,他走了。
他還會回來嗎?
容若想,而容若又想,被他任性帶出去的羽策還有多少人能夠回來。
沒有聽見嗎?
韓先口口聲聲說的就是帶三百羽策去死,是殺入戰場,是去送死,帶走的三百人,韓先根本就沒有想過將他們帶回來。
「呼~!」
城外寒冷。
城外起昏光,一天過去了。
人在甬道之中,容若在甬道之中看著黑夜的張牙舞爪向自己升騰而來,黑夜之中,他們消失了。
人在等。
此刻站立在甬道之中的容若就是在等韓先他們的回來。
所有的羽策全都在等。
他回來,等他們可以回來了,祈求他們可以回來。
是走了。
三百加一,蹄聲狂亂,衝進黑夜當中的韓先有過回首,見比天色更加昏黑的城門甬道,口中輕語:「等我回來。」
可是當目光落在身後緊緊追隨的三百羽策身上時,心在沉聲低語:「你們回不去了。」
是回不去了。
韓先口口聲聲說自己會回去,可是心中確是在言身後三百羽策回不去?
何種心思,何樣想?
到底想幹嘛?
「嘚~~!」
羽策飛奔的馬匹將逸水城一分分的模糊成輪廓,就在眨眼之後,那做城消失了,這消失是在背後。
但是在眼前。
戰場。
有妖族的地方就是戰場。
見黑影,黑夜之中獨特的黑影,韓先低吼:「弓~~!」音出已是率先而動,手中隕日弓震,火焰色,夜幕大火。
「呼~!」
炸裂的馬蹄聲就已經夠突兀了,妖族就已經警覺了,而此刻現在繚繞於韓先手中的大弓隕日無疑就是指路明燈,宣示著它們來了。
「吼~~!」
獸吼。
聲聲吼讓處在最中間的人面神都深深一驚,目連眺在外,恰是見韓先如同魔神穿弓引箭一樣,瞬時驚上心頭,疑惑不定。
這人想幹嘛?
送死的嗎?
人面神有這麼想過,可是這念頭剛起的那一剎那就被掐滅了,它對韓先的印象甚好,不然也不會想等這他成長,在親手殺了他,心中肯定這樣的人一定不會頭腦發熱的前來尋死,口中沉聲:「莫非有詐?」
疑?
驚疑不止。
可是此刻的韓先已經跑進了一箭之地了,人面神神色一頓,口中低吼:「窫窳(亞雨)應敵,小心為上,不可窮追。」
「吼~!」
窫窳,其狀如牛,而赤身,人面,馬足,其音如嬰兒,好食人。
赤色紅身,這樣的身軀在漫漫黑夜之中好奪目,它低吼領命,四蹄飛奔,急急就從人面神旁跑出陣外。
需要時間的。
不管窫窳跑的在怎麼快,這都需要時間才能跑出來的,而這僅有的時間,對韓先同他身後羽策的利箭來說足夠了。
「嗡~~!」
天見長光之明。
劃過空氣,隕日灼熱烈焰出,同一樣,身後的羽策也全都鬆開手中硬弓,影照長空,火焰的神色,三百鋒相隨。
「轟~~!」
往哪裡躲?
神箭如大日,那高懸在妖族腦門上的隕日箭,還未臨身,確是突然炸裂,就如同煙花一樣絢麗長空。
美麗多美麗。
死前能見到如此美麗的顏色,妖也算是不虛此生了。
煙花炸裂之後是暗淡,但是隕日烈焰不同,它的破裂是成流星,絲絲縷縷,鐵樹銀花開,落下。
落下如刀。
火焰墮地。
「呼~~!」
那麼就剩下哀嚎了,皮開肉綻,骨頭被融穿的哀嚎了,還有呢,那飛掠在空的羽策利箭從來就沒有停下過。
「嘶~~!」
寒鋒點地。
腦門穿,脊樑碎。
在死一片,在哀嚎一片。
「呼~~!」
聲音,空氣中鋒刃穿插的聲音,是羽策短矛聲,又是韓先斬落妖刀銀練輪鋒聲,血色洗,窫窳妖還在路上趕呢,可是最外圍的妖確是一片血洗了。
「吼~~!」
它憤怒咆哮,可是此刻的韓先已經衝進了外圍妖群。
頓是虎入羊群,手起刀落,砍瓜切菜,最外圍,妖族的最外圍是最弱的存在,十萬大山等級分明,那些最弱的,自然是等級最低的,當然只能駐紮在最外圍,承擔警戒。
自然韓先無一合之敵。
手中妖刀橫掃,飲血好歡暢。
如狼。
自己殺入戰場,身後追隨的羽策自然也個個如狼一樣殺進戰場,長槍銀練色染成血腥色,鎧甲銀練色惹成血腥濃。
「吼~~!」
終於到了,窫窳衝到最外圍,口中音嘯,大角一震,立時將身前幾位躲避不及的羽策震成了血霧。
這些是小雜魚。
對窫窳來說,這些都是小雜魚而已,它的眼中只有韓先。
「嘿嘿~~!」
冷笑啊,妖意有所指的冷笑。
今日它殺了敏妖,現在自己就要為兄弟報仇,踢碎這個人的腦袋,聲聲如嬰兒啼哭,這聲音太特殊了。
這當然是在嘲笑韓先殘殺弱小算什麼本事,有能力我們戰上一場。
誰理你啊。
韓先不轉身,只顧自己殺的痛快。
手起刀落,血亂亂。
窫窳憤恨不平,頭角崢嶸在收割幾個羽策軍,腳下一蹬,撐空,馬足踹,口中如嬰兒笑憤恨哭:「天平斬。」
「呼~!」
呼之天平。
窫窳腳下分四影斬,皆是虛影馬足,四根同時同矢朝韓先後背轟殺而去。
身前殺的痛快。
身後就不顧了嗎?
我還想回去的呢,我承諾過一定要回去的。
怎麼能食言呢,自然不可能讓這具身軀平白受窫窳四記天平斬,馬未轉身,但是人赫然轉身,妖刀走冷厲。
「呼~!」
斬。
在轉身的那一刻,韓先仗著手中的力,在憑仗著妖刀的鋒利直接就砍碎了倆記天平斬,刀已是不成,手肘一提,迎撞一記。
「噗~~!」
它裂。
可是四記啊,天平啊,還剩下的一記還能拿什麼來擋啊,都到身前了,還擋什麼啊,用命扛吧。
「噗~!」
羽策影練甲凹陷。
一記天平斬打進肉,見骨碎。
自己口中立顯悶哼,嘴角起幽紅殘掛血跡,此時此刻想痛快殺是不可能的,不顧身吃痛,坐下馬掉轉,迎戰窫窳妖。
「轟~~!」
四蹄炸裂載飛,韓先提刀反殺。
「呼~!」
又見光影四分,窫窳踢一腳,確是四影,天平斬,全一致,沒有半分前後,但是它們確又是分割獨立的,也是真實存在的,就問你怎麼擋。
「嘿嘿~!」
窫窳笑。
嬰兒音,異鬼笑。
「哼~!」
韓先口中冷哼一聲,手中妖刀急速閃動,斬三斬,血影練輪三閃,隨即就改單手持刀,握拳猛轟。
「噗~~!」
天平退,破三。
最後一記拳頭到了,硬憾,拳鋒下天平斬瞬間破裂,已是不給窫窳妖踢的機會了,沖身直上,照著窫窳的腦門就是一刀。
冷加身。
這張人的面豈會讓妖刀劈在自己的身上,口中大張一咬,確是憑空幻化出一張大口,一嘴就將妖刀咬住。
「嘿嘿~!」
它得意冷笑,嘲諷到:「我的鬼牙不錯吧,你給我下來。」
「嘿嘿~~!」
空中倆張口,倆張口都在笑,而那張咬在妖刀上的妖衍之口冷笑間確是突兀的爆發出駭人的力道,一拉,自己身一歪幾乎就要被拉下馬去。
怎能被它牽動。
「哈啊~!」
口嘯道涌,妖刀上血息一震,那鬼牙口直接就被震成了空氣,雖是如此但是心頭餘悸未消,額頭以是細布冷汗。
可還無法停下的,只能繼續。
翻身在戰在殺,交錯之中不知幾個回合。
交戰之中,更是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身不知傷了幾何?亦不知天日幾何?
抬目回望四周。
羽策銀甲已成零星點點。
三百。
來的時候三百,此刻還活著的三十都不到,他們死了,自己說過,我是提前帶他們來死的。
果然沒有錯。
他們已經走了。
「嘿嘿~~!」
冷笑,窫窳看著韓先沉冷的面,得意的冷笑,道:「其實你不用看的,要不了多久,你就會下去陪他們的。」
窫窳又以撲。
「咯~!」
聞聲見影韓先牙齒切動一聲,妖刀震,奮勇將撲在身上的窫窳妖斬飛,眼睛飄了它一眼:「先留你小命喘息,稍等,下次,你的命我收了。」
「呼~!」
好像是聽見了夢話。
窫窳妖冷笑的面笑的好尷尬,笑的好憨態可掬,他在說什麼,難道他看不清形勢,他不知道他敗勢已成,死定了嗎?
知道,韓先知道。
此刻對窫窳妖的來說,聽見夢話同看見的夢幻相比,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的多,他成背影了。
聽見了夢話。
是那個人說完了夢話之後,居然夢幻的轉身跑了。
尷尬。
窫窳瞪大著眼睛好尷尬,實在太意外了,這人居然這麼不要臉的跑了,你還有兄弟還活著啊,要走帶他們走啊,你為什麼一個人跑,你還跑的一聲不吭。
「懦夫~!」
窫窳吼。
它發狂的叫,它的嚎叫也讓正在前往死亡的殘餘羽策看著韓先漸漸消失的背影,他走了,將軍大人先自己一步走了。
先。
他撇下了自己。
「呵呵~~!」
羽策笑,他們笑著說:「將軍大人一定有他的考量,他活著還有用,他還要帶著羽策繼續殺敵,而我就只能到這裡了。」
殺。
殺。
被殺。
殺妖者,在殺妖之後,被妖殺。
天幕見魚白,這裡安靜了,三百條魂的丟下,這裡終於安靜了。
血霧,那些在等的人又等回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