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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菜鳥

  「回來?它回來幹嘛?等著你打呀?」豪哥沒好氣的說。


  「你知道個屁,它當然會回來。這兒就跟它的家一樣,它能跑那兒去?一般就在這附近。還有,這是錦雞,什麼大鳥?」老歐說著,用手指了指田邊的山坡。在這方面,他是專業的,權威的。


  「那好,我明天再來打,打只錦雞給爺爺燉湯。」我興奮的說。


  「打錦雞,也是有方法的,不用老守這一隻。」老歐慢條斯理的說。看來,又要長見識了。


  老歐又吧吧的抽了幾口只剩一小節兒的葉子煙,扔掉煙屁股,重重的踩滅了火星,這才慢慢的給我們講刻如何如何……。


  次日。


  黃昏。


  好不容易才等到黃昏,我與豪哥出發了。這兩天小虎一直在家,也不跟我們到處轉。我知道,它是在守著爺爺。狗,真的通人性啊!我便省去了關它,那樣對通人性的小虎有些不公。


  與往日不同,我們沒帶火銃,沒帶手電筒。豪哥依然神氣活現的在前做先鋒,我依然叼著根青草在後信步。他總是催我快點,可我總是享受這份悠閑,目的顧然重要,沿途的風景更是美妙。


  目的地,午陽坡。


  昨天老歐說了:午陽坡,錦雞多。


  打錦雞,也是晚上好。不過,比打野兔多個環節。


  傍晚,得到有錦雞出沒的山邊去聽著。錦雞夜晚都歇在樹上,上樹之前會叫幾聲,幾聲過後不久便拍著翅膀飛上樹去,它最後的叫聲和拍翅聲傳來的地方就是它晚上所在的位置。有經驗的獵人是可以聽到具體的位置的,能把範圍縮小到三四棵樹之間。那樣,就省事兒多了。深夜,輕手輕腳的摸到樹下,用手電筒照著熟睡的錦雞,很輕鬆的一銃打下來。聽起來就像安樂死,讓它們在睡夢中結束一生,還挺舒服的。當然,聽不準確也沒事。只不過費些工夫罷了,只要盡量不弄出大的聲響,機會還是大大地有。


  此時,我與豪哥已經沿著小路輕手輕腳的到了午陽坡中間。偶爾有幾隻小鳥在我們周圍的樹枝上蹦蹦跳跳的叫著,吃著栗樹子,野山查。發現站著一動不動的我與豪哥也並不害怕,並不飛開,反而大膽的,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們,甚是可愛。


  放眼望去,這陡峭的山坡,要是沒條羊腸小路還真不好下腳。現在我們就安靜的等著吧,等著錦雞最後的晚唱,和撲撲的上樹聲。


  「吁,吁,吁……」突然,就在我們正下方傳來幾聲錦雞叫。


  我與豪哥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指了指下面,會心一笑。有戲,都明白,它這是在向我們報告位置呢。


  「吁,吁,吁……」左上方,又叫了起來。還不只一隻,看來今晚要豐收啊。


  「吁,吁,吁……」右上方,跟著也叫了起來。哈哈,好傢夥,它們這是在比誰的聲音大嗎?


  緊接著,下方傳來幾聲撲翅膀的聲音,看來是上樹了,這隻歐兒了。這個時候,只要一上樹,就不會再挪地兒了,只待晚上來收拾它。


  「撲撲撲。」


  又是幾聲撲翅膀的聲音傳來,左上,右上同時上樹。豪哥沖我低聲笑笑,伸出食中二指,比了個剪刀手。我回了個ok的手勢,手一擺,小聲說:

  「回去吧。」


  於是,我們又輕手輕腳的原路返回,只待夜深人靜,我們便來一個一個的打。


  十點,終於等到十點。


  等時間的時候,總是感覺漫長又無聊。


  我們回去便去看爺爺,爺爺說昨晚打得兔子很可口,他的傷已經好多了。兔肉好吃是真的,那肉紅紅的,緊緊的,又香又有嚼勁兒,想著就流口水。不過,傷也會好得快些嗎?聽著就知道這只是隨口一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呢,但我們聽著很受用。立即拍著胸脯向他保證,今晚再提山珍回來,讓他的傷儘快好起來。


  今天依然有明月當空,我們扛上銃,帶上銃葯銃子,帶上手電筒,悄悄的出發了。


  深晚的午陽坡,一個字兒,靜。


  我們下午來踩過點兒,輕車熟路。不一會兒便摸到聽錦雞上樹的地方。


  「先打下面那隻吧,從下往上打,越打離家越近。」我停下對豪哥說。


  「行,今天讓我打第一隻吧,上面兩隻都讓你打。」豪哥說著,便從我手上拿過了銃。


  憑感覺,錦雞上樹的地方得離這兒十來米。因此我們先不開燈,下了小路,抓著樹桿慢慢往下摸。


  在一顆老松樹下站定,豪哥雙手抱著銃做好準備,我則亮起手電筒,向松樹上照去。聽說錦雞一般都歇息在離地四五米高的側枝上,不會在樹頂。而且,它們喜歡落在松樹上面。


  從主桿,到每一根側枝,只要照得到的地方,我一根也不放過。照不到的地方,我前後左右換著姿勢,換著角度的照。可是照了半天,毛也沒照著一根。


  「你這樣也太慢了吧?」豪哥有些急,他抱著銃的手臂開始發酸。


  「要仔細點嘛,別漏了。」我不慌不忙的說,只要不動樹,它就不會飛,急什麼呢?


  「你真是不急,跟上學時一樣,什麼事都慢慢來。」豪哥說。


  「那你自己照吧,我在這兒等你。」我知道他就是這麼個意思,只是在等我說而已。


  「行,看我的。你在這兒別動,我打了上來好找你。」豪哥一把就奪過手電筒,邊說邊往下照。


  我靠著松樹,看著快速晃動的手電筒光慢慢往坡下移動。時間就這樣一分一分的過去了。


  果然是快,沒過多久便聽得一陣撲撲撲的聲音響起。錦雞,飛了。


  沒有銃聲,為什麼沒有銃聲?被錦雞發覺了?


  手電筒光又一晃一晃的向上移動,豪哥摸飛了錦雞,只有往回爬。


  「怎麼飛了?」看見爬得滿頭大汗的豪哥,我問道。


  「別說了,下面林子密,只照得見一片一片的樹葉。其實我從錦雞飛走的那棵樹轉了幾圈都沒照見,它躲在樹葉中。後來我腳一滑,手一扶樹,它就飛了。」豪哥喘著氣說。


  「飛了就算了吧,打上面那兩個去。」我淡定的說,不淡定又能怎麼樣呢,飛都飛了。其實我在心裡還是有些怨他的,慢點,仔細點不行嗎?非得像只打慌的夜蚊子?


  「嗯,還是我打吧,這次我有經驗了。上面兩隻,咱們一人一隻。」豪哥望著我說,是在徵求我的意見。


  「沒問題,一定讓你打著一隻我再上。」我大方的說,這有什麼好爭的?這就跟組隊打怪一樣,我雖然沒直接的打,但經驗且是一直在長啊。


  說著話,我們一起向上爬。


  上面更陡,不用手抓著樹枝,葛藤根本爬不上去。這錦雞也真會選,專找咱人類不能輕易去的地方,兩手兩腳並用且爬得很吃力。看看豪哥,一手拿銃同,一手拿手電筒,更是爬得力不從心。


  「銃我先拿著吧,照到了再給你打,你這樣太費勁了。」我好心的說道。


  「好。」


  豪哥說著便把銃遞給我。他早有把銃給我拿的意思了。但又不好意思開口,搶著要打,還干飛了一隻,現在還要我給他扛著?也可能是他怕給我拿著,如果他一照著我就順便打了呢?反正拿都拿著了嘛。


  其實,我是不會和他爭著打的。時間多的是,機會多的是,幹嘛要爭?而且,我是個沉著,冷靜,內斂,斯文的人,怎會爭這先後?不好意思,又自誇了。


  有時也想,我為什麼要打獵?為什麼喜歡打銃?要說打野兔是為了保住黃豆?打錦雞是為了給爺爺補身體?那是借口,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喜歡,甚至可以說是痴迷。對,就是痴迷。有人說男人的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汽油。那我要說:男人血管里流的除了汽油,便是火藥!

  果然,手電筒一照,只見綠綠的樹葉,光光的樹的主桿。要是上面這兩隻也藏在樹葉中,那今天可能要放空嘍。


  雖然沒有具體目標,但我們有個笨辦法,定好了方向不變,慢慢的,仔細的向左上方搜。坡上隨處有怪石橫生,石腳長滿青苔,石間落滿枯葉枯枝。黑沃的土地上隨處有野生蘭花的細長的葉;纏著怪石大樹的何首烏的藤;偶爾,還有可以結出美味的八月瓜的藤也纏繞在樹上。俗話說:八月瓜,九月黃,敞開衣衫任你嘗……。


  從沒觀察過這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東西,現在看來卻是那麼的裁剪得體,布局合理,點綴得當。不禁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神奇啊。這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石一苔,都是我們山裡人的寶。


  「噓。」


  就在我觀察,享受,胡思亂想的時候,豪哥突然停下,示意我有所發現。


  我順著手電筒光看去,眼前一亮。前方的高樹側枝杈間,赫然一隻漂亮的大紅錦雞亭立其中。


  看那錦雞:


  頭上一叢金黃金黃的長羽直披到頸后,好像發哥的大背頭,又像一頂金絲絨的華冠;頸間,是橙色底黑色邊兒的扇狀細羽,像圍脖兒,又像披風;整個胸腹都是喜慶的大紅色,後面拖著一束長長的帶斑點的尾羽。全身油光水滑,纖塵不染。


  一個字,靚。


  「別發獃,銃拿來,打下來讓你看個夠。」豪哥見我一眨不眨的只顧看,著急的催到。


  「豪哥,這……打下來,可惜了吧?」我不忍心的說。它是滿眼綠中的一點紅,是沉寂的大山中的一點靈氣,是山溝中生長的鳳凰。


  「切,可惜?跑了才可惜呢。我們就是為了打它才這麼辛辛苦苦的爬上來,難道看它一眼就回去?不給爺爺補身體了?」豪哥生怕我會抱著銃跑了,急急的說。


  「銃拿來吧,怕一會兒發現我們了。」豪哥又說,並從我手裡奪過銃。壓下銃栓,銃托上肩,左手拇指食指握住手電筒,其餘三指托住銃的護木。銃管向上划起一道完美準確的弧,黑洞洞的銃口直指樹上睡得正香的錦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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