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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最後的謎

  儘管已經是五月下旬,但在瑞士的蘇黎世,依然沒有一絲夏意。


  韓諾惟徒步行走在班霍夫大街上,他看著街道兩側散發著濃郁歷史感的灰色樓房,以及透明櫥窗里那些一望而知的名貴皮草,不由得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在一天前,他還在緬甸那充滿燒烤氣味的狹窄街道里穿行。


  彷彿只是睡了一覺,他就從「過去」穿越到了「現在」。


  「未來,我來了。」韓諾惟看著路旁的高大的椴樹,聞著帶有一絲甜味的空氣,微笑著說。


  他盡量保持著從容的步伐,走到了派拉德廣場上。他掏出在蘇黎世機場買的手機,查詢了一下他的目的地:「bank-of-habegger」。他看到手機地圖上的游標轉了幾秒,接著,一個大頭釘圖標出現在了地圖上,離他只有一條街的距離。


  幾分鐘后,哈貝格銀行出現在他眼前。這是一間只有三層樓的小銀行,淺咖啡色的外牆看起來飽經滄桑,雖然它依舊保持著百年前的雅緻風貌,但在周邊的繁華街景的對比下,還是顯得有點兒太樸素了。


  韓諾惟一路都很平靜,此刻卻變得有點激動:終於要見到科頓留給他的另一樣東西了。羊皮卷上並沒有說明是什麼,但存在銀行的還能有什麼?他整理了一下稍微有點寬大的西裝,又檢查了一下在機場免稅店買的手提箱,確信自己的外表是整潔無瑕的之後,抬頭挺胸,踏進了哈貝格銀行。


  韓諾惟一進大廳,就看到了正對著自己的牆上的一個古老的掛鐘,上面的時間是九點半。他順著掛鐘往下看,一張褐紅色的桌子後面,站著兩位面帶笑容的銀行女職員。


  韓諾惟知道瑞士大部分地區都是使用德語的,所以他走上前去,很有自信地用德語說道:「我來取一件存在保險箱的東西。」


  但是接下來銀行職員的回答就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對方沒有說常見的「was-kann-ich-fr-dich-tun?」(我可以幫你什麼嗎?)而是回答了夾雜著其他詞語的一句話,乍一聽很像德語,可又和他學的不太一樣。


  韓諾惟猶豫了片刻,改用法語問了一遍。這下,對方更加結結巴巴了。對方的回答,韓諾惟幾乎完全沒聽懂。無奈之下,他只好又用英語重複了一遍。


  女職員這才聽懂,她用口音濃重的英語向韓諾惟表示:他需要先填寫一份申請單。說完后,她拿出一張表格遞給韓諾惟。


  還好表格是他能看懂的德語,韓諾惟快速瀏覽了一下,表格上需要他填寫的東西不多,除了姓名、護照或身份證編號、聯繫方式外,還有一項就是保險箱賬號。


  這和韓諾惟想的完全不一樣。


  在羊皮卷上,並沒有說明賬號是什麼,科頓只說,他會把信物留給韓諾惟,後者憑此信物,就可以在瑞士蘇黎世的哈貝格銀行取到另一樣東西。


  「科頓還真是不相信人。」韓諾惟苦笑一聲,開始苦苦思索起賬號來。


  這張表格上的賬號一欄,是一行空白,並不像普通銀行那樣,有限定的空格,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賬號是幾位的。


  韓諾惟想了想,問女職員:「貴行的保險箱賬號通常是幾位?我好像忘記了一位數。」


  女職員仍然帶著微笑:「有十四位的,也有十六位的。」


  「十六位?」韓諾惟立刻想到了海底沉船的坐標,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在賬號一欄寫下了「1128543795265702」,然後遞給女職員。


  女職員快速地在電腦里搜索了一遍,然後搖了搖頭。她把表格還給韓諾惟:「先生,請您再仔細核對一下賬號。」


  「就是這個賬號。」


  「對不起,我們銀行沒有這個賬號的保險箱。」


  韓諾惟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那你再給我一張新的表格吧。」


  他慢慢走到等候區,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開始再度思考賬號究竟是多少。


  科頓不可能是忘記寫了,一定是他遺漏了某些重要的信息。韓諾惟從海底沉船開始回憶,任何和數字有關的信息。


  可他回憶了半天,能想起來和數字沾邊的也就是那間海珀小屋的門上的金牌。但那五塊金牌的數字加起來一共有二十位,和賬號的位數對不上,就算拿掉原先空白的那兩個數字,也還有十八位。


  「十四位或十六位……」韓諾惟將背靠到座椅背上,喃喃自語道,「去哪兒找這些數字呢?」


  「八大行星」的密室里的石球有八個;台閣花上有四十片紫色寶石碎片;那頭白虎的臉上有四塊碎片;沙盤裡的詭異蠟燭有八根;棋盤廣場上的雕塑有三尊;海珀小屋的密室里的箱子共嵌套了七個……


  這些破碎又零散的信息像黑客帝國的matrix一樣在韓諾惟的腦海里交替閃現,他煩躁地揉了揉眉心。信息倒是很多,然而並沒有什麼能和保險箱賬號聯繫起來。


  難道科頓就不怕後人在尋寶的時候出了紕漏,永遠錯過那條信息嗎?韓諾惟帶點埋怨地想著:自己已經足夠仔細小心了,也自認為沒有錯過什麼重要信息,不然怎麼可能找到十六個箱子,還順利打開了呢?

  這時,韓諾惟的腦中閃過一絲奇異的感覺。但這感覺出現和離開得都太快了,以至於韓諾惟剛要抓住,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韓諾惟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環顧了一下銀行,到處都是深棕、黑色和褐紅色的木質桌椅。在乳黃色的燈光的照耀下,流露出一種獨特的復古韻味。


  他又昂首看了眼天花板,不出所料,天花板也是拼木所制。不同顏色的木條組合在一起,看上去別具一格。


  又一絲奇異的感覺掠過心頭,韓諾惟忽然站了起來。


  他快步走到一張黃柳木桌子後面,攤開表格,在「賬號」後面的空白處寫道:11521024896768。


  恰好是十四位數!

  韓諾惟又回到剛才接待他的女職員面前,對方見是他,很有禮貌地笑了笑:「您想起來賬號了嗎?」


  韓諾惟將表格遞了過去。


  在女職員搜索的這段時間內,一名手持警棍的保安從韓諾惟身邊走過,他看了韓諾惟一眼,露出不信任的目光。


  韓諾惟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女職員,他剛才在等候區思考的時候,已經對整個銀行大廳觀察了一番,確定了「緊急出口」的位置。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假如賬號仍然不對,而銀行對他起疑心、想要報警的話,他就從緊急出口撤退。雖然中國警察應該不至於在國際上通緝他,但銀行保安的表情還是讓他有了危機感。他挺直脊樑,盡量保持著冷漠和端正的儀態。


  或許,只是因為自己的臉孔太醜陋了?或者,是因為這裡的黃種人太少?韓諾惟又迅速掃視了一圈四周,確實只有他一個人是亞裔的面孔。


  然而,女職員這次搜索的速度慢的出奇。他第一次提交表格的時候,對方几乎沒用幾秒鐘就查詢完畢了。這次的搜索,已經花了好幾分鐘了。


  韓諾惟不耐煩地往女職員的電腦上瞄了一眼,但從他的位置,根本無法看到電腦屏幕。


  女職員注意到了他的不耐煩,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


  又過了大約一分鐘,「高木先生,您的賬號是正確的。請您稍等,好嗎?」女職員的搜索工作終於完成了。韓諾惟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他終於猜對了賬號。


  他在心裡一陣發笑:原來,打開那四個複雜精美的木紋箱時,科頓就已經悄悄把賬號告訴了他。四個箱子的開箱步數,連起來就是賬號!這也就解釋了為何科頓只給前四個箱子嵌套了木紋「密碼箱」。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女職員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髮際線很靠後的男子。


  「您好,我是值班經理,您可以叫我luca。」


  這個叫盧卡的男子的德語口音標準多了,他身材瘦削,有一對看起來就很機靈的灰眼睛。韓諾惟鎮定自若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盧卡露出熱忱的笑容:「不是的。您的賬號沒有問題,我想請您跟我去二樓取東西。」


  韓諾惟跟在盧卡的身後,順著螺旋形的樓梯上了二樓,然後他被帶進了一間裝飾得頗為古典的房間,盧卡請他在房間里稍作等待。不知等了多久,韓諾惟實在不耐煩了,便走到窗邊往外張望。


  這時,有人敲門。


  「請進!」


  盧卡走進來,手裡提著一個跟筆記本電腦差不多大的金屬箱子。韓諾惟好奇地看著,這麼小的箱子,似乎裝不了多少東西。


  盧卡將箱子放在房間一側的桌子上,「這是您要的東西。」然後客氣地略一欠身,轉身離開。


  韓諾惟等盧卡出去后,才趕緊幾步走到門口。他想鎖上門,卻失望地發現門上沒有裝鎖。


  「還想提防別人呢,殊不知別人也在提防著你。」韓諾惟自嘲地想,然後他轉身走到桌子旁邊。


  這個箱子的外表很普通,只看得出來是非常厚實的鐵板箱。在箱子的側面有一個礦泉水瓶蓋大小的圓角矩形開孔,孔的邊緣有四個深深的方形凹槽,凹槽很小,幾乎和牙籤柄差不多大。


  韓諾惟將箱子提起來,並不重,然後他又把箱子翻過來,看看箱子底部是不是有什麼開關。可他一眼就看清楚了箱子背面是平的,根本沒有開關。


  韓諾惟不死心地把整個箱子又摸索了一遍,甚至還輕輕敲了敲,但箱子仍舊靜靜地躺著沒有一點兒反應。


  韓諾惟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他翻了桌子的抽屜,又檢查了一遍其他擺設,但沒有找到任何能用來開箱子的工具。可是,他總不能就這樣帶著銀行的保險箱,大搖大擺地離開吧。


  他無計可施,只好打開了門。


  盧卡正背著手站在走廊的另一側,他看到韓諾惟到處張望,便快步走了過來,「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韓諾惟點點頭:「你們的箱子怎麼開?」


  盧卡似乎有點驚奇:「難道您沒帶鑰匙嗎?」


  韓諾惟一時語塞,他不好回答這個問題,只好板著臉說:「我有鑰匙,可我找不到你們的保險箱的鎖。」


  盧卡跟著韓諾惟進了房間,他看了看箱子,「很抱歉,高木先生,我也不知道鎖在哪裡。」


  韓諾惟哭笑不得:「你們的保險箱,你們不知道鎖在哪兒?」


  盧卡十分嚴肅地說:「我們銀行只負責保管,並不負責開箱。」


  韓諾惟見對方確實幫不上忙,便擺擺手,示意他出去,自己又對著箱子琢磨起來。


  韓諾惟看著箱子側面那五個孔,看著看著突然覺得有點眼熟,但又一時想不起來究竟在哪兒見過。他沮喪地走到窗邊,看著廣場上起起落落的鴿子發了一會兒呆。


  科頓設置了那麼多的難題,但是每一道題都給了相應的提示。韓諾惟這樣想著,又振作起來。


  他取出隨身攜帶的羊皮卷,又仔細讀了一遍科頓的話,看看是不是自己遺漏了什麼信息。


  「信物。」這個詞忽然躍入韓諾惟的眼中。


  他立刻站了起來,收起羊皮卷,然後摸出了那顆科頓留給他的碩大的翡翠戒指。戒指中心的翡翠的形狀恰好是圓角矩形,周圍兩隻鑽石虎頭的四隻鑲爪的形狀也恰好是方形,且大小與箱子上的開孔一致。


  韓諾惟激動地戴上戒指,然後將翡翠對準箱子側面的開孔,按了進去。


  只聽「咔」的一聲,箱子的蓋子向一邊滑開了。


  箱子裡面,躺著幾張捆在一起的羊皮卷。


  韓諾惟三兩下就解開了繩子,他攤開一看,除了一封簡訊外,還有幾張房產地契和一張令他目瞪口呆的文件,以及一個飯盒大小的木頭盒子。


  他打開木盒,裡面放著一顆大如鉛球的藍珀。


  韓諾惟在見識了那十六箱寶貝后,再看到這塊藍珀,並不感到稀奇。但能讓科頓單獨寄存在保險箱里,必有不同尋常之處。想到這兒,韓諾惟將木盒蓋好,裝進了手提箱中。


  接著,他快速地讀完了那封簡訊,再將地契收好,然後將剩下的東西抓在手裡。


  他走出房間,盧卡看到他后便徑直走了過來,問道:「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貴行的負責人在嗎?」


  「您問的是穆勒先生嗎?」


  「我問的是貴行的最高負責人。」


  盧卡有些訝異,但他迅速恢復了訓練有素的神態:「您有預約嗎?」


  韓諾惟平靜地說:「你去告訴他,漢諾威家族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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