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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心莫測

  「砰」的一聲槍響,驚起了窗外的飛鳥。


  「黑帽子」應聲倒在了地上,在他的背後,是驚魂甫定的t3。t3慌忙打量了一番月漱落,「月總管,他沒打中你吧?」


  月漱落這才回過神來,她看著面前的t3,然後掙扎著坐到了長椅上,「我沒事。你用什麼打倒他的?」


  「手。」t3聽月漱落說沒事,才放下心來,「人的脖子上有動脈,對準了位置擊打,可以讓人暫時昏迷。」


  「他會死嗎?」月漱落看著趴在地上的「黑帽子」,想起他剛打偏的那一槍,不禁有些后怕。


  「不會。」t3在「黑帽子」身上搜尋了一遍,找到了自己的手機和槍,還拿走了另外兩把槍。「月總管,你臉色很差,真的不要緊嗎?」


  「先不要管我,快把這傢伙綁起來。」月漱落吩咐道,「綁緊一點。」說完,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你是怎麼解開繩子的?」


  拿到繩子的t3一邊將「黑帽子」綁到長椅上,一邊答道,「這得感謝死老頭。」


  「怎麼說?」


  「他打我那一下,把我坐的位置打歪了一點。我醒來后,就摸到椅子上有根往外凸出的釘子,我就著那個釘子把繩結磨爛了,然後解開了繩子。」t3狡黠地說,「你們在談七色珀的時候我就醒了,磨了好一會兒。」


  「那你也沒昏迷多久啊?」月漱落詫異地說。


  「也許只昏迷了一小會兒。」t3笑著說,「老東西到底是年紀大了,手腳不利索了。說真的,就他這兩下子,吃不了保鏢飯。」


  月漱落看著他將「黑帽子」五花大綁,稍微鬆了口氣,「今天是我們疏忽了,以後不能再出這樣的差錯。」


  「是,今天怪我,放鬆警惕了。」t3的長臉上露出了一絲愧疚,「我不該玩手機的。」


  「不怪你。我們回去吧。」


  t3卻搖了搖頭,「我們剛到這教堂的時候,老東西就把我的車鑰匙拿走,丟到水塘里去了。」


  月漱落輕輕嘆了口氣,「那你聯繫一下k1他們吧。」


  等t3聯繫完畢,月漱落問道:「你聽到他說的液體炸藥了嗎?」


  t3點點頭,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我沒想到他能弄到這玩意兒,據說這玩意兒只有『不仁社』才有,老東西還真有點本事。」


  「好奇怪的名字,『不仁社』是嗎?聽起來就讓人不舒服。」


  「是的。那是霓虹國有名的黑社會組織,當然表面上多少洗白了一些。」t3答道,「我在霓虹國的時候就聽說過,再兇悍的流氓,遇到『不仁社』的掃地大媽,也要躲著走。」


  「這麼厲害?」月漱落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嗯,聽說,以前『不仁社』的社長是國會議員。」t3撇了撇嘴,「你想想,他們有這種背景,還得了?」


  月漱落驚訝地說:「那還真是勢力驚人。」這時,她感覺到小腿上像是有螞蟻在爬行,酸麻刺癢,她不舒服地輕輕揉了一下腿。


  「月總管,你放心,侯爺肯定會救你的。」t3看她臉色蒼白,連忙安慰她,「而且,這老東西落在我們手裡了,絕對會交出解藥的。」他冷笑一聲。


  月漱落疲倦地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t3看著昏迷中的「黑帽子」,忽然問道,「月總管,你的日語是跟e1學的嗎?」


  「不完全是吧,我的入門老師是個廚師,在我以前工作的店裡。」月漱落答道,「當然,那是個霓虹國人。」


  「難怪,要不然你的日語未免也太好了一點。」t3佩服地說,「我在霓虹國住了三年多,也才勉強達到這個水平而已。」


  「你太謙虛了。」


  「其實呢,我學日語的方法很好笑的。」t3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以前的房東有個女兒,很漂亮。後來,我發現,她喜歡唱卡拉ok。」


  月漱落撲哧一笑,「所以,你就去練歌了?」


  「我哪兒會唱歌啊,更別說日語歌了。」t3連連擺手,「但是為了她嘛,沒辦法,我就硬著頭皮練。」他陷入了回憶,那張瘦長的臉上的線條也變得柔和了許多,「還好,霓虹國有很多單人ktv包廂。」


  「而且霓虹國人不會因為看到你是一個人去唱歌就露出驚訝的表情。」月漱落微笑著說,「他們只會把鄙視放在心裡。」


  「實話說,他們鄙視我也不在乎。」t3大笑著說,「總之,我那幾年練了不少歌唷。」


  「能不能唱兩句我聽聽?」


  月漱落的要求讓t3愣了一下,他傻笑著說:「好久不唱了,都記不得歌詞了。」


  「隨便唱兩句嘛。」月漱落的表情像個好奇的小女孩。


  t3嘆了一口氣,「好吧。反正支援部隊還要過一陣子才能來。」他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


  「上野発の夜行列車-おりた時から

  青森駅は-雪の中


  北へ帰る人の群れは-誰も無口で……」


  聽著t3的歌聲,月漱落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寒雪飄飛的冬夜,一個傷心的人坐上了從上野站出發的夜行列車。他在白雪皚皚的青森站下了車,接著走過碼頭的棧橋,乘上了開往北海道的渡船。離開了此生最愛的人,他凄惶地望著漸漸遠去的碼頭,傾聽著海浪捲起波濤的聲音。風吹過他的心頭,帶來一陣陣的寒意。


  這是錐心泣血的遠行,更是逼不得已的逃離,他看著那一群群凍僵的海鷗,想到了今後孤單的自己,不禁悲傷地流下了眼淚。


  t3的音色並不悅耳,但他抓住了這首歌的神韻。他那抑揚頓挫的發音,配合仿若哭腔的演歌特色,聽起來也別有一番風味。


  t3唱完后,有些羞澀地說:「這首歌比較紅,所以我記的歌詞多一些。」


  「這首歌好像很老了啊。」


  「是的,大概是1977年還是1978年出的歌吧,是一位昭和歌后的代表作,在卡拉ok演歌類的點歌排行榜上常年佔據第一名呢。」


  「可是,我猜你喜歡的女孩子應該是喜歡平成時代的歌曲吧?」


  「但是她喜歡的那些歌我真記不住了,只能哼哼。」t3見月漱落的反應很平淡,不由得有些尷尬,「我唱歌水平一般。」


  「沒有,你唱得很好,讓我想起了我的父親。」月漱落認真地說,「一個為了初戀而拋棄我母親的男人。」


  「對不起。」t3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道什麼歉?」月漱落忽而一笑,「在我眼裡,這些事情就跟廁紙一樣,都是用完就可以丟掉的東西。」


  t3從來沒有聽她說過這樣直白的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嘔。」「黑帽子」醒來后的乾嘔聲解救了狼狽的t3,後者立刻沖了過去,「你他媽老實點。」


  「黑帽子」轉動著眼珠,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你們是在等援兵?」


  「不然呢,你把我鑰匙丟了,想到這個我就恨不得把你的鼻子打得稀巴爛。」t3憤憤地說。


  「黑帽子」並沒有生氣,他笑著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月漱落。


  月漱落站了起來,走到「黑帽子」身邊,「你以為你手裡有解藥,我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


  「黑帽子」傲慢地扭過頭去,似乎不願意跟她說話。


  「我很好奇,你要七色珀幹什麼?」月漱落環抱著雙臂,「換錢?」


  「跟你沒關係。」「黑帽子」終於從嗓子眼裡擠出了一句話,「你們還是弄死我得了,我不想看到你家主子。」


  「為什麼?你也怕侯爺?」t3嘲諷地說道。


  「你就當是吧。」說完,「黑帽子」閉上了眼睛。


  「月總管,我揍他一頓,你沒有意見吧。」t3咬牙切齒地說。


  「算了。」月漱落勸阻道,「一會兒支援就來了,交給他們就行,你也犯不著跟一個叫花子計較。」


  兩小時后,一行人回到了皇冠。


  此時已是下午四點多。月漱落疲憊地走進皇冠主樓的二樓休息室,看到萬國侯正站在窗邊,看著窗外。


  聽到她敲門的動靜,萬國侯才轉過身來。他的臉上看不出悲喜。


  「侯爺。」月漱落覺得萬國侯會因為她的疏忽而發脾氣,便低下了頭,「對不起,今天是我粗心大意了。」


  萬國侯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然後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龐,「一定很疼吧?」


  月漱落愣住了,萬國侯的眼中有心痛、憐惜,甚至還有一絲歉疚。


  「侯爺……」她不安地輕聲問道,「您打算怎麼處置那個老叫花子?」


  而萬國侯卻將她攬進了懷裡,「對不起。」他將下巴抵在月漱落的頭上,「讓你受苦了。」


  萬國侯的表現讓月漱落愈加緊張,她輕輕掙脫了萬國侯,「侯爺,您……早就知道我會被襲擊?」


  萬國侯斟酌著詞句,「真的很抱歉,我沒有想到他們會用這種方式。」


  月漱落越聽越糊塗,「我不明白。」


  萬國侯長嘆一聲,抬起了手臂,對著袖扣說:「讓他上來。」


  沒過多久,「黑帽子」就出現在了月漱落的面前,令後者感到驚奇的是,他是自己進來的,而且身上還沒有綁繩子。


  「你自己解釋吧。」萬國侯走到沙發邊上,解開外套扣子,坐了下來。


  「呃……」「黑帽子」猶豫了半天,終於吞吞吐吐地說,「對不起啊,月總管。」月漱落聽到這個聲音,頓時驚呆了,「你……你是z2?!」


  「黑帽子」拉下帽子,取下金色的隱形眼鏡,再用力地從臉上撕下一層黃色的厚厚的貼膜。他把這些東西都丟到了桌子上,然後略顯難堪地說:「是我。」


  「你為什麼要假扮老叫花子?」月漱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的聲音呢?是怎麼變成那樣的?」


  「這很簡單。」z2的聲音立刻變得嘶啞起來,接著他又發出了「桀桀」的怪笑。


  月漱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她警惕地看著z2,又看了看萬國侯,「侯爺,這算什麼?」


  「你也不要太生氣。」k1走了進來,「侯爺身邊的人大多經受過不同程度的考驗,不是針對你一個人。」


  月漱落看見k1,表情反而變得更冷淡了,「那麼,你呢,你接受過考驗嗎?」


  萬國侯輕輕敲了兩下沙發扶手,「我這樣說可能會讓你傷心。但是,月總管,假如你問心無愧,就不需要擔心這些考驗。更何況,你已經通過了測試。」他微微一笑,「從今天開始,你正式成為我的人了。」


  他那理直氣壯、毫無愧色的解釋讓月漱落哭笑不得,「侯爺,我莫名其妙地挨了幾巴掌,還被注射了液體炸藥,您就給了我這麼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


  「我也挨過打啊,還是k1打的呢,差點把我打骨折了。」z2忍不住插嘴道,「你看,我也沒恨他。而且,我給你注射的也不是液體炸藥,是一種致幻劑psilocybin。你放心,我已經聯繫姜汝礪了,一會兒就給你打chlordiazepoxide,很快就會沒事的。」


  月漱落聽著這些拗口的藥名,只覺得荒誕異常,「我現在一肚子火,但是又好像發不出來了。」


  「作為補償,你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萬國侯說道。


  「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對。」


  「好,您能跟我講講z2的易容術嗎?」月漱落的問題讓萬國侯一怔,「你就提這麼個要求?」


  「對。」


  萬國侯看向z2,後者有點不自在地說:「我的代號z有兩重意思,第一,指的是侯爺初次遇到我的地方;第二,指的是zinnia,百日草,這是我做易容皮膜最常用的一種原料。」


  「我懂了,z表示易容,你的專長。」


  z2點點頭,似乎鬆了一口氣。


  月漱落想了想,「那麼,t3的t,除了表示台灣以外,還可以表示……」她蹙起了眉,「不會是traffic之類的吧?」


  「不是。」z2看了一眼萬國侯,見後者沒有表現出反對的意思,便說道,「是tnt,t3當司機純屬兼職,他是做炸藥的專家。」


  「噢。」月漱落點點頭,「那麼今天……」


  「他事先不知情。」k1苦笑了一下,「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猜到這是個測試。」


  「e1的e,表示什麼呢?


  「encoder。他是語言專家,也是破譯各種密碼的高手。」z2答道。


  「原來如此。」月漱落轉向k1,「你的呢?」


  k1撓撓頭,不情願地說:「karate。」


  月漱落睜大了眼睛,「空手道?你的空手道很厲害嗎?」


  「反正我們都打不過他。」z2答道,「假如有機會,想看看侯爺跟k1打一場。」


  「月總管,你該問的都問過了,也知道poker-men代號的雙重含義了。現在,請好好休息一下,後天,我們要出席俞鏡泊的家宴了。」說完,萬國侯揮了揮手,將眾人都打發走了,然後,他掏出手機,打開了郵箱,開始讀一封新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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