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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塗佛一怒開天地

  夕陽棲西,暖黃的餘光傾泄在鬱鬱蔥蔥的密林中,黃綠兩色交相輝映,在這塊土地上揮灑出了最為壯麗的一筆。


  陳軒午移開擋住眼睛的手,微微睜開眼角,不算刺眼的光線透過樹縫,點綴在他俊朗如玉的臉龐上。


  陳軒午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從高高的樹枝上輕躍而下。


  無風的黃昏里,唯有一根細如拇指的樹枝在輕輕晃動。


  還未曾進門,陳軒午就聽見布留禪的大喊大叫,「江大爺,江大爺,求您了,這次就讓我去洛陽吧,整天待在這小山谷里打柴採藥,沒病都悶出病來了。」


  「你小子別在我耳邊聒噪,這事兒,沒得商量。」


  「江大爺!求您高抬貴手,讓我們去吧!」


  「你小子,亂摸什麼,快放開我的腿,小蠻怎麼會收你這種厚顏無恥之徒當弟子!」


  陳軒午走向佇在門邊看戲的南九岳,問道,「九岳,這是怎麼回事,布留禪又在發什麼瘋。」


  「大師兄,剛才有位姓趙的老先生,說要邀請咱們去洛陽,去參加那個什麼龍門來著,江老頭不讓咱們去,於是二師兄就賴著江老頭不放了。」


  「你手上的劍哪來的,還有你臉上的傷。」


  「哈,那老先生帶來的一個刁蠻女子把我給打了一頓,然後老先生為了替她賠罪,便送了這把劍給我,喚作七海!」


  「大師兄,你可得教我幾手,下次若是遇到那刁蠻女子,定要打得她滿地找牙。」


  陳軒午淡淡地點了點頭,便進屋去了。


  「陳軒午,你來得正好,快把這臭小子給我扔出去!」


  陳軒午在江忘書身前坐下,說道,「我也想去洛陽。」


  江忘書聽后一愣,摸摸陳軒午的額頭,疑惑道,「沒生病啊?今日你怎麼變得跟你師弟一般。」


  陳軒午搖了搖頭,一字一句地說道,「世人皆說洛陽乃是百家爭鳴之地,更是天下道法源頭,我覺得洛陽此行乃是突破的契機,何況我們出世已深,此時正是入世的時候。」


  「莫要說了,我心意已定,你們就老老實實呆在山裡吧。」江忘書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來,厲聲喝道。


  「小時候你曾說,當我和布留禪打贏你的那一天,你便會告訴我們的身世,如果一輩子都被你綁在身邊,我們何時才能逾越你!何時才能知道自己的父母如今身在何方!」陳軒午站起身來,背對著江忘書,捏緊拳頭,語氣里充滿了質疑。


  不同於南九岳,布留禪和陳軒午二人是自幼被江忘書先後帶回江家的,之後才拜江小蠻為師,在他們的記憶里,根本就沒有他們父母的影子,只有在江家的十幾年回憶。


  布留禪同樣站起身來,全無平日里的痞氣,朗聲說道,「雖然陳軒午平日里討人厭得很,但這次,我挺他!」


  不知何時,江小蠻出現在南九岳身後,按住了南九岳的肩膀,「莫要擔心,他們不會怎樣的。」


  江忘書凝視著眼前這兩個年輕人,兩個早已不再是當年跟在自己屁股後頭的孩童,不由得嘴角扯起一絲笑意,「挺硬氣啊!行,讓老子看看你們翅膀都硬成什麼樣子了!」


  「拿齊你們吃飯的傢伙,我在天霜虎那兒等你們!」話音一落,南九岳只覺一陣疾風刮在自己臉上,待回過神來,早已不見江忘書的身影。


  「耶嘿!」布留禪怪叫一聲,沖向了房間。


  半柱香過後,布留禪和陳軒午便出現在了之前天霜虎生崽的地方。


  江忘書環抱雙手,嘴裡叼著根嫩草,一副輕鬆的樣子。


  「你們兩個小子怎麼這般磨蹭!」


  江忘書吐出嘴裡的草,單手成爪,向虛空一拉,霎時一陣地動山搖,以他為圓心,方圓近十畝的土地硬生生拔地而起,抬高了近兩丈。


  「在那柱香燃盡之時,無論你們用什麼法子,若能將我擊飛出這個斗台,我便不再插手你們去洛陽一事,若是不能,以後就給我乖乖地呆在山裡。」


  在江忘書所指之處,天霜虎正與那隻幼崽一起,懶洋洋地趴在地上,守著一炷拇指粗細的熏香,隨著二人視線移至此,熏香頂端冒出一小撮火苗,正式燃燒起來。


  「江老頭,你也太小瞧人了!」布留禪抓住刀柄,緩緩從身後抽出一把暗紅色大刀。


  一股股無形的暗紅霧氣纏繞在古樸的刀身上,瀰漫著令人窒息的血腥氣息,若是靠得近些,隱約還能聽到陣陣哭嚎之聲,握刀的布留禪一改以往的痞氣,眼神里泛著點點血光,彷彿欲將眼前一切吞噬。


  據江忘書所說,此刀名塗佛,是布留禪的父母留給他的,因此布留禪煞是愛惜,平日里都捨不得拿出來,只是將其鎖在一個厚厚的木箱子里,放在床邊,也正是因為這把刀的緣故,布留禪的房間無論在何時都冷如冰窖。


  布留禪大喝一聲,一躍而起,跳上斗台,不作片刻休息,便以勢如破竹之態,揮刀逼近江忘書。


  江忘書掌心朝下,一旋手掌,地上的沙石混雜著草木在其手上凝聚成一把同樣大小的石刀,江忘書撩起石刀,迎上布留禪的當頭一刀。


  出乎意料的是,江忘書居然被布留禪逼得後退三步,布留禪得勢不饒人,欺身上前,塗佛上的暗紅霧氣愈發濃厚,彷彿上古巨獸的深淵巨口。


  一旁觀戰的南九岳驚呼道,「這怎麼可能!」


  在他來江家的一年中,從布留禪和陳軒午口中,他只知道江忘書和乙巽一樣,能夠翻手移山,覆掌填海,但由於在山裡並沒有多少出手的機會,平日里最多被天羅虎趕得到處亂竄,因此南九岳並不知道布留禪和陳軒午的真正實力。


  江小蠻彷彿看出了南九岳的疑惑,笑道,「留禪天生神力,五歲便可輕易舉起百斤重的巨石,十歲那時便可在力氣上贏過爹,塗佛可是重達千斤,留禪不必借用道術,僅憑自身氣力便可如臂揮使。」


  聽罷,南九岳目瞪口呆,雖然他經過一年的修行,早已不再是一個普通人,但舉起百斤重的巨石,也只能勉勉強強,何來輕易之說,以前他嘗試舉起塗佛,可還未碰到刀柄便被霜寒刀氣所傷。。


  斗台上,江忘書已被布留禪的刀影逼到角落,突然,布留禪不再追擊江忘書,反而回身一砍,塗佛刀上紅芒大作,這一擊非但沒有打空,並將突然出現在布留禪身後的江忘書擊退,江忘書雙腳踩住地面,仍是滑出了兩道深深的溝壑,直至斗台中央方才停下,而手中石刀早已化作漫天碎屑。


  「師父,這五行遁術為何我就偏偏學不會呢!」南九岳嘟嚷道。


  「若是你有你大師兄一半勤奮,何嘗不能學會這遁術。」


  所謂五行遁術,便是依靠身邊的金、木、水、火、土做介質,實現瞬間移動的道術,由此延伸的還有各種各樣的遁術,奇妙無窮。


  五行遁術只是最為基礎的遁術,剛才江忘書便是藉助腳下的泥土,移動到布留禪的身後。


  「臭小子,力氣又有增長啊。」江忘書晃了晃發麻的手臂,「那就讓我陪你玩玩!」


  江忘書雙手合十,一股黃色光芒從地面漫上他的身體,頓時一陣地動山搖,一條條由沙石所化的巨蛇從布留禪四周破土而出,襲向他的四肢要害。


  布留禪持刀旋斬,將靠得近的數條巨蛇一斬為二,可被斬斷的巨蛇非但沒有碎成沙石,反而一分為二,再度襲來。


  布留禪大喝一聲,單手重擊地面,十二道石牆圍繞著布留禪破土而出,隨著布留禪的手掌離開地面,十二道石牆激射而出,劃出十二道溝壑,撞在襲來的巨蛇上。霎時間,整座斗台就像陷入了黃沙中,到處都是飛舞的沙石。


  「小子,你還嫩著呢!」江忘書的笑聲從上空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張遮天蔽日的沙石手掌,手掌在下落的過程,還不斷吸收之前因激戰碎掉的沙石,變得愈發震撼!

  南九岳看得膽戰心驚,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強的對決,他望向江小蠻,「師父,有一天,我也可以變得那麼強嗎?」


  江小蠻微笑著望著南九岳,說道,「如果有一天你比任何人都要強!你會做什麼!」


  「那當然是,是。。。」南九岳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的心中,卻根本沒有答案。


  台上的倒拖著塗佛的布留禪並沒有絲毫怯意,眼前那彷彿天地塌陷的情景彷彿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布留禪拖刀前沖,在巨大手掌的掌心下高高躍起,對著掌心處的虛空砍下,一股肉眼可見的刀氣被揮向半空,布留禪也因此從半空中跌落,就在他倒地的一瞬,巨大的沙石手掌在空中被刀氣一分為二,隨即化作漫天的塵埃,飄然墜地。


  力竭的布留禪單膝跪倒在地,柱著塗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可是突然之間,他瞪大著雙眼,渾身汗毛炸起。


  「小子,你輸了!」不知何時出現在布留禪身後的江忘書說道,隨即他的話音一落,布留禪身後的土地變得鬆軟不堪,布留禪的身子也慢慢地陷入其中,而其身上爬滿了異樣的土黃色光芒,像是繩索一樣將其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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